穀半芹將帶來的東西一樣樣的打開給段氏看,段氏對布料什麽的沒多大興趣,倒是對那些名貴藥材很有興趣,拿起了一株兩掌大小的靈芝看了又看。


    穀半芹對張媽媽小聲問了院裏的情況,張媽媽看了看段氏,小聲對穀半芹說出了實情:


    “唉,姑娘剛嫁入宮的時候,姨娘在家裏的日子過的還成,可從去年年底,今年年初開始,大夫人得知姑娘在宮裏受寵,在府裏對姨娘百般挑剔。”


    “先是把小紅小翠全打發了,然後還讓姨娘成天去幹些粗活兒,縫縫補補,洗洗刷刷,府裏哪兒缺人,大夫人就讓姨娘去,要是姑娘早迴來幾日,姨娘還在馬房裏喂馬呢。”


    張媽媽的話讓穀半芹暫時陷入了沉默,段氏一邊看穀半芹給她帶迴來的藥材,一邊抬眼看了看穀半芹和張媽媽這邊。


    穀半芹沉默著走到桌子一旁坐下,段氏對張媽媽比了個手勢,張媽媽便躬身行禮退了下去。


    待張媽媽走遠之後,段氏才放下藥材,將穀半芹拉到一旁的太師椅處,兩人並排坐下,段氏牽著穀半芹的手,對穀半芹問道:


    “皇上對你挺好的?”


    穀半芹眼珠子轉了轉,然後低下頭沒有說話,段氏便笑了起來:“我瞧著應該是挺好的,要是不好的話,你也沒那麽招人恨了。”


    穀半芹有些心虛,從旁邊的的盆栽上摘下一片葉子放在手裏把玩,習慣性的往嘴裏放了放,可還沒放到嘴裏,就給段氏伸手拿走了葉子。


    段氏冷道:“跟你說過多少迴,你這隨便吃花草的習慣得改!還沒迴答我的問題呢。”


    “娘怎麽看出來我招人恨了?”


    從宮裏傳出去的,都是穀半芹她如何受寵的消息,至於招人恨應該也不會有人特意傳出來吧。


    除非段氏看出了什麽,先前迴來,看見段氏和張媽媽太過激動,沒往其他地方想,可現在看段氏的態度,穀半芹的目光一下投向了堂屋外,院子裏的石桌上那盆張媽媽還沒來得及倒掉的洗臉水上。


    下意識往臉上摸了摸,段氏見她有所覺,這才將先前從穀半芹袖子裏摸出來的帕子拿了出來,帕子上沾著從穀半芹臉上抹下來的胭脂。


    段氏放到鼻子下麵輕嗅了兩下,然後才小心翼翼的遞到穀半芹麵前,卻不讓穀半芹用手碰,隻讓她看看,說道:


    “這味道聞起來該是有問題的。”


    穀半芹心中似乎有些明白,看著那白淨帕子上的幾抹淡紅,冷靜道:“毒藥?”


    段氏搖頭:“隻是讓你的肌膚發紅發癢,不是毒藥。”


    聽了段氏的話,穀半芹深吸一口氣,有些質疑:“不是毒藥?”


    這胭脂的來曆,穀半芹再清楚不過,若不是毒藥的話,那芍藥會為了誰來冒這麽大的險,隻為讓她臉上發紅發癢?


    段氏將帕子捏起來稍微搓揉一陣,然後拿到了門口,對著陽光仔細辨認,確定之後,才對穀半芹又道:“別高興的太早,這些東西雖然不是毒藥,但是這裏麵東西,都是會致命的,但下毒的人應該沒敢放太多劑量。”


    說完這些話之後,段氏又抬頭看了一眼穀半芹的臉,繼續說道:“也幸好這幾天你臉上平滑,沒什麽痤瘡傷口,再加上發現的早,若是你繼續抹著胭脂一段時間,臉毀了是小事,最後連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穀半芹深吸一口氣,沒有反駁段氏的話,因為知道段氏說的是事實。


    她就說芍藥背後的人既然讓芍藥動手了,那就絕不會隻是想惡作劇,讓她痛一痛癢一癢就能結束的。


    果然,最終的目的是要她的性命啊,並且還是這種要從她皮膚潰爛處滲透式的中毒,然後容貌盡毀的慘死。


    想到在背後居然有人對自己動了這樣惡毒的心思,穀半芹就覺得不寒而栗。


    見穀半芹沉默,段氏也大大的唿出了一口氣:“看你這樣子,背後是誰動的手腳應該也有數吧?”


    穀半芹點頭,神情嚴肅:“有數了。”


    段氏將那帕子放在桌上,走到穀半芹身旁,伸手輕撫著穀半芹的秀發,穀半芹抬頭,就看見段氏的臉上流露出濃濃的不舍,穀半芹看著段氏,安慰道:


    “娘,不用擔心我,我能走到今天,也不是任人宰割的魚肉,總會找出背後想害我的人。”


    段氏似乎有點感觸,將坐著的穀半芹摟入了懷中,讓穀半芹靠在自己心腹間,捧著她的腦袋輕柔的拍了拍。


    “你有能耐,娘知道。背後還有皇上幫著你,娘也看的出來。”


    “隻不過,皇上畢竟是皇上,他今天幫你,是對你有情,明天他若是不幫你了,你也不要覺得太難過,男人對女人的感情維持時間很短,你更多的還是要靠自己才行。”


    穀半芹靠著段氏,似乎又迴到小時候,剛穿過來,對周圍一切都很陌生,無助又孤獨,那些時間,段氏就是這樣將她抱在懷裏,讓穀半芹枕在自己的身上睡覺,陪穀半芹渡過了不少孤獨無助的夜晚。


    總覺得這迴再見段氏,她和之前有很大的不一樣,臉上的表情看著有點像是不忍離別的樣子,她在穀家的日子必然是不好難熬的。


    抬頭看著段氏,穀半芹對段氏問道:“娘,您怎麽看出來我臉上的胭脂有毒,還能分辨出毒藥的名目?”


    段氏身上的有很多謎團,穀半芹從前就覺得段氏不像個真正的妾侍,在穀半芹看來,段氏把穀豐茂更多的是當做避風港,借著穀豐茂妾侍的名,掩蓋著什麽不為人知的秘密。


    今天段氏給穀半芹露了這麽一手,讓穀半芹心中的感覺越發強烈起來。


    對穀半芹的問題,段氏稍稍沉默,然後才對穀半芹說出了一個這些年從來沒有對別人說過的事情:


    “我出身紅毛疆族,輾轉做了舞姬才來到建康,紅毛疆族人藥和毒物都很有研究,給你下藥之人,必然也是個通醫理的。”


    “她給你配的這胭脂裏,加了很多很多香料,層層疊疊,對你下毒的人,看來是恨透了你,不僅要毒死你,還要讓你容貌盡毀。”


    段氏的話穀半芹就這麽聽著,腦中已經開始鎖定幕後之人了,眼睛一眯後,才稍稍恢複了清明,從段氏的懷抱中掙脫出來,對段氏說道:


    “娘,我知道是誰了。迴宮以後會多加主意的。倒是您,在府裏過的不好,要不然別在府裏待著了,我讓皇上在外麵另外給你安排一處宅子,從穀家出去吧。”


    反正段氏是妾侍,沒有入穀家的族譜,要走要留,並沒有太多的限製。而穀半芹在宮裏得寵之後,就一直擔心段氏在穀家過的好不好。


    可段氏總報喜不報憂,穀半芹讓赫連弘義找穀豐茂,她都沒願意從穀家出去,其實,誰還想不到呢。


    段氏之所以留在穀家,無非就是不想讓穀半芹在宮裏和人爭鬥的時候,看起來太過單薄沒勢力,宮裏其他妃子就算知道穀半芹在穀家不受寵,可到底還是穀家的人。


    對於段氏的一番苦心,穀半芹很感動,但她卻不願意為了貪圖穀家的這麽一點點的虛名保護,而讓段氏繼續留在穀家受苦。


    大夫人王氏肯定就是看出了段氏不敢離開穀家,所以才對段氏百般折騰,想到這裏,穀半芹不禁又對段氏問道:


    “娘,大夫人怎麽對你的,你和我仔細說說,如今我也不是那任她欺負的庶女了,年前她年見的時候入宮去,我便與她攤牌,不會要任何穀家的幫助,而且穀家也不可能會幫我,你留下受罪的意義不大,你跟我說說,迴頭我給你去出氣。”


    穀半芹的話讓段氏搖了搖頭:“大夫人沒對我怎麽著,不過就是些粗活兒粗話,粗活兒我能做,粗話我不在乎,日子就是普通日子,沒什麽大的折騰,還不用你去出氣。”


    段氏再次伸手撫上穀半芹的臉頰,一副流連的樣子,穀半芹抓住她的手,放在麵前左看右看,對她手上那幾處裂開的口子很是在意,說道:


    “有時候,就是不能太善良,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若我沒有能力時也就罷了,可如今我有能力了,還讓我看著你被人這樣欺負,我哪裏沉的住?不出氣,我夜裏都睡不著覺!”


    “再說,我臉上這胭脂的事情,十有八九跟穀念姝脫不了幹係。而穀念姝一個人在宮裏,若是背後沒人幫她,她也翻不起什麽大浪。”


    “而能幫她對付我的,還使出這般毒辣的手段,我看大夫人也難脫罪。她都這樣對付咱們娘兒倆了,咱們若是還忍氣吞聲的,那才叫一個憋屈啊。”


    穀半芹這番話說的義憤填膺,小臉本就可愛,如今氣鼓鼓的,看著更加可愛了,段氏都給自家女兒這副表情給都笑了,伸手在她臉頰上掐了掐,說道:


    “瞧你這兇巴巴的樣子,皇上看到過嗎?你現在有能力,我知道,你在宮裏做的事情,穀家多多少少都能聽到些的。”


    “你做的很不錯,而且照我看來,皇上也知道你有能耐,有意讓你在宮裏主持大局,雖說不會封你做皇後,但一個貴妃將來我看是跑不了你的。”


    “如今你就是要多些心眼兒,對身邊的人和事更加的重視,別讓有些人鑽了空子,想來也不會出什麽大事。至於大夫人和四姑娘……我不要你為了我在府裏這些小事出頭,但若是為了你自己,無論你怎麽做,娘都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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