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念姝這個時候正在樂室練琴,聽得宮婢來報,穀半芹前來拜訪,心中疑惑,就停下了手指,靜靜等候。


    老嬤嬤帶著穀半芹一路過去,路過待客的花廳,放著琳琅滿目的典籍的書房,饒了一個大圈後,來到了樂室。


    穀半芹看著樂室裏的眾人後愣了一下,原來除了穀念姝之外,方良媛和趙德妃兩人也在樂室,穀半芹想著穀念姝和趙德妃還是姑娘的時候,兩人就是頂要好的閨蜜,現在入了宮,兩人膩在一起也是正常,但是怎麽方良媛也在?


    穀半芹雖然心中疑惑,但是動作不慢,神色不變的踱進了室內。


    穀念姝在哪裏低頭正在用素白纖細的手指輕撫琴弦,樂室裏偶爾響起琴弦震動的爭鳴之聲,樂室裏的飛鶴香爐裏點著上好的熏香,煙霧嫋嫋,香味縈繞。


    穀念姝察覺到了穀半芹的靠近,但是頭都沒有抬起來看一眼,也不知是心中鄙夷,還是不屑見穀半芹。


    穀半芹毫不奇怪,在穀府裏的時候,穀念姝對待任何人都是一副冷淡,拒人千裏的樣子,穀半芹早習慣了,而且她是來求人的,也不會有什麽心中不忿。


    穀半芹躬下半邊身子,對著穀念姝和趙德妃恭敬的行禮:


    “拜見四姐,拜見趙德妃。”


    然後對位份低於她的方良媛就是隻是微笑著點點頭,便算是禮到了。


    穀半芹行了禮後,就近在一個坐墊上坐了下來。


    穀半芹見了禮後,穀念姝這才抬起頭來,眉眼淡淡的對她抬了抬手,用那熟悉的捏著三分氣的聲音說道:“我和你雖是血緣姐妹,但是這不是在家裏,入了後宮,還是按規矩來的好,以後在宮裏麵還是要喊我淑妃好了。”


    穀念姝的話音剛落,那邊趙德妃和方良媛對視一眼,眼神莫名。


    穀半芹剛才喊穀念姝四姐本來就不是故意親近,隻是待會兒有求於人,習慣性的拉個親近而已。


    愣了一下,穀半芹就果斷接受這個建議:“淑妃娘娘說的是,是臣妾孟浪了。”


    不等眾人再次出生,穀半芹想了一下,還是直來直去的好:


    “臣妾原不該來打擾娘娘清淨的,隻是我這宮裏昨日少了一個人,是我殿裏管人事的小太監,名叫賈進祿。”


    “昨兒個出去辦事後就一直沒有迴來,臣妾也差人到處找了,到現在也還沒找著,臣妾人微言輕,說話做不得數,隻得來迴稟娘娘,娘娘協管後宮之事,這宮中有人失蹤,自然得來匯報娘娘,還請娘娘發下旨意,讓人找尋。”


    穀半芹有條不紊的將問題說了出來,還表明了這宮中有人失蹤,你這協管後宮諸事的淑妃娘娘幫我找人,這是你的責任,推脫不得。


    穀半芹這等著穀念姝說話,可穀念姝像是沒有聽見一樣,重新低下了頭,隻顧著擦琴,沉默了好一會兒。


    足足半晌沒有對穀半芹的發言有任何表示,這下穀半芹站在那裏都覺得有些尷尬了。


    穀半芹忍不住心中不禁發涼,她都說的這樣言簡意賅了,看穀念姝這幅漫不經心的樣子看來是不打算幫忙了。


    穀半芹眼珠轉了轉,掃過一旁安靜看戲趙德妃和方良媛。


    隻見方良媛跪坐在穀念姝身旁,一副認真看穀念姝擦拭琴弦的樣子,就猜到先前應該是在向穀念姝請教如何保養樂器的方法。


    而趙德妃坐在稍遠一點的地方,麵向淑妃和方良媛兩人的方向。


    穀半芹想著,在她剛進來的時候,先前趙德妃正靠在臂枕之上,一副悠閑自在聽琴的樣子。


    然而此刻聽了穀半芹之言,她卻略微挺起了身子,雖然麵上一副超然世外,淡定看戲的樣子,可她繃著的腳背與臉頰偏左的姿勢卻是表現出對此事大感興趣的樣子。


    這是為什麽?


    穀半芹不禁心中疑惑。


    穀半芹一邊思考,一邊慢慢迴想起今兒個早上,在給方太後請安之後,趙德妃在慈寧宮的一反常態的在門外攔住自己,找自己說話的樣子。


    那時候趙德妃是什麽樣子的,嗯……友善肯定是說不上的……反倒是一副咄咄逼人的樣子……至於對方說了什麽……


    在安靜的氣氛裏,忽然方良媛開口了,她對穀半芹態度算不上好,也算不上懷,隻輕言細語的問道:“這婕妤娘娘殿裏的小太監走失了,娘娘可曾向內廷司問過話嗎?”


    穀半芹不明白方良媛問話的意思,還未開口迴答,趙德妃就輕笑了下,接過了方良媛的話頭,柔柔道:


    “方良媛你看你這話問的,穀婕妤目前正得聖寵,這宮裏誰不知道穀婕妤獨得皇上聖寵,宮裏這些個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奴才們還不上趕著巴結啊!”


    趙德妃說著就掩唇一笑,繼續道“這皇上枕邊的紅人,別說是殿裏走失個人,就是穀婕妤身邊走失了一條狗啊,隻怕那些個奴才都要替穀婕妤將後宮翻個底朝天兒才好呢,你說是不是,婕妤娘娘?”


    趙德妃話裏話外無不在擠兌穀半芹,但是眼睛卻是看也不看後者,反倒是直直的盯著方良媛。


    這番做法不但是穀半芹看得奇怪,就是方良媛也在趙德妃的眼神裏敗下陣來,不再問穀半芹了。


    穀半芹卻是在趙德妃說話的時候,看著趙德妃用帕子掩著嘴唇嗤笑的動作,怔怔的發愣。


    穀半芹想不明白,今兒個這趙德妃怎的老是挑自己的刺兒,自己沒惹她啊?


    如果是因為自己突然晉升的事兒,看得眼紅的話,就處處針對,言語刺激,這宮鬥手段也太掉份了。


    要說宮鬥的經曆,穀半芹覺得曆經兩朝的趙德妃不會就才這點段位,所以穀半芹肯定,趙德妃說這些話目的不是單單隻是出於嫉妒,不是眼紅嫉妒,那就是……就是為了顧左右而言他?


    樂室裏,穀半芹和趙德妃,方良媛三人說的是有來有往,話裏話外機鋒四溢。


    然而穀半芹打定了主意,不管其他兩人怎麽說,她要的隻是穀念姝迴答。


    她既然已經求到了穀念姝宮裏,那麽不管成功還是不成功,總要穀念姝說一句準話才行,是答應幫忙也好,拒絕她也好,也要穀念姝開了這個口才行。


    這頭,穀念姝動作優雅,擦拭琴弦的動作卻是不慢,一舉一動之間無不透著一股子大氣典雅的味道。


    忙活了一陣,穀念姝總算將全部的琴弦擦拭完畢,作勢起身。


    一旁方良媛看得分明,殷勤的從案榻邊早已放著的小盆中拿起一方小帕,放在盆裏的清水中浸透,扭幹後捧著遞了方帕遞給了穀念姝。


    穀半芹看著方良媛這熟練的伺候動作,看得牙酸不已。


    穀念姝接過方帕,一邊擦手,一邊從琴台後站起來,眼神飄向穀半芹,悠悠道:


    “穀婕妤為了一個小小太監,就想下令搜查後宮這事兒,茲事體大,我雖然奉方太後旨意協理後宮,卻也不能這樣濫用權力。”


    “不過穀婕妤說的也多,這人既然是後宮伺候的太監,這人失蹤了,不管是死是活,我也有責任找人,但隻有我一人的命令,搜查後宮這樣的大事,合該先稟明太後。”


    “待會兒我就差人去太後的慈寧宮稟明緣由,太後若是應了穀婕妤的要求,我便派人去知會你一聲。在這之前,穀婕妤就先耐心的等著吧。”


    穀念姝這話說的是滴水不漏,分毫不差,旁人聽了也要讚一聲好,既表達了尊重了太後意思,又表明了不會輕慢宮中的伺候的一幹宮女太監,可說是麵麵俱到。


    可穀半芹聽在耳中,心中卻撥涼撥涼的。


    對於失蹤之人來說,救援的時間慢上一分鍾,性命就危險一分,等到這趟程序走下來,黃花菜都涼了。


    穀半芹心中苦澀,嘴角惹不住泛起苦笑,她原以為穀念姝性子高傲冷淡,隻是天性如此,麵對她這個好歹血脈親近的姐妹,好歹會站在自己這邊。


    穀半芹自認自己在府裏做小姐,還是入宮後都沒得任何地方罪過這位嫡親的姐姐,俗話說:不看僧麵看佛麵。穀半芹原本還保有的一絲希望也沒了。


    也許在穀念姝這位嫡出的姐姐眼中,她穀半芹原本就隻是個進宮的擋箭牌,替她受苦的炮灰,她連表麵的一點血脈親近關係都懶得敷衍,可知道在她心中,穀半芹根本就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死人。


    “臣妾聽命,如此便多謝淑妃娘娘。”


    穀半芹口中應道,眼睛看著上首的穀念姝,後者的麵容在嫋繞的霧氣裏疏遠冷漠,不近人情。


    又抬眼看了一眼一旁看戲的趙德妃,穀半芹忽的又道:“既然如此,臣妾還是繼續讓人在絮濘殿周圍再多找一找吧。”


    穀半芹看得清清楚楚,在她說完這句話後,趙德妃放在腹前的手指動一動,眸光閃爍起來。


    穀半芹心中有了答案,垂下眼眸,告退,出了樂室。


    既然穀念姝不願意幫她,那她繼續腆著臉呆在這攬月殿也沒有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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