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白沙就能清晰的感覺到離死亡有多近。嘴角處流出的哈喇子並不是故意為之,就在下一刻就要斷氣撒手人寰的時候,船長鬆開了手同時將白沙掛戴的紅色石塊取走。


    白沙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息,紅色石塊被取走的刹那,仿佛身體裏麵少了支柱,天塌下來了一般。


    “還給我!”白沙沒有顧及對方的身份直接說道,這是老魚給他的物件,不容有失。


    船長並未理會白沙,而是自顧看著手中的紅色石塊,眼神之中很是歡喜。“這本是屬於我的東西,不過是暫借故人,怎麽會在你的身上?”


    船長的眼眸凜冽的看向白沙,等待對方給出說法,


    白沙被對方看得心裏發毛,當下心思急轉,紅色石塊自幼就戴在身上,何時又屬於對方?從時間上來說,船長年齡和自己相仿,這紅色石塊更不可能是對方的東西。


    “這紅色石塊我自幼戴在身上,不可能是你的。”白沙摸了摸脖子說道。


    船長並未說話,而是在煮茶的桌麵上按下一個按鈕。隻見按鈕剛按下,桌麵的中心升起一個方形小台子,小台子麵上有一個凹槽,凹槽的形狀與紅色石塊如出一轍!


    當方形小台子升起的時候,紅色石塊猛地發射出耀眼的紅光!白沙從未見過紅色石塊有過這麽劇烈的反應,被照射的滿臉紅光的白沙眼中出現不敢相信的神色。


    船長將紅色石塊嵌入凹槽之中,方台下沉,耀眼的紅光逐漸消散,癱坐在地上的白沙身體突然失控,忍不住向後倒去。而船長似乎有所準備,坐著佁然不動。


    紅色石塊與凹槽結合的時候,船猛地加速了,不需要借助風力,達到了驚人的速度,此時的海麵上的海洋之心如黑色箭矢一般飛速劃過。


    從小屋子射出紅光的時候,一荒就來到了舵盤處開始掌舵。船上的船員像是瘋了一般開始收起帆布,興奮的大叫起來。


    迴到甲板上的鄭芝龍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就在船突然加速的時候也沒有穩住身體,險些摔了一跤。


    群龍無首的出海船隊一轉眼就不見了海洋之心的蹤影,當他們尋找海洋之心的蹤跡的時候,海洋之心又像是幽靈一般出現,飛速的向岸邊衝來。


    群龍無首的船員們此生都沒有見過此情此景,更有甚者直接跪拜……


    海洋之心重新迴到岸邊穩穩的停住。


    船尾的小屋子裏麵,船長再次按下按鈕升起方台,道:“現在可以說說為什麽這東西會在你身上了吧?”


    白沙震驚之餘說道:“是老魚給我的。”


    安靜片刻。


    “魚叔是你什麽人,不許你叫他老魚!他為什麽給你?”船長似乎有些生氣。


    白沙看了看船長,對方有些生氣或者說嫉妒。“這我真的不知道。”


    船長將紅色石塊取出,拿在手中摩挲之後很不舍的還給了白沙。


    白沙有些愕然,不知道該接不接,最後還是接了下來。


    “既然是魚叔給你的就暫且由你來保管,你必須用生命守護它,它才是真正的海洋之心!”船長十分認真的說道。


    白沙將紅色石塊重新掛戴起來,下意識的點點頭。“船長姐姐,你認識老魚?哦不,是魚叔。”


    船長起身推開窗戶,眼眸看向遠方,像是迴憶起往事,說道:“我當然認識,他是海上的傳奇人物,也是我爹的摯友,說起來也許我們小時候見過麵。”


    白沙滿臉不相信的說道:“不可能,我從未離開過小鎮。”


    “有一天晚上,消失許久的魚叔再次出現找到我爹,當時魚叔身上背著一個昏厥的小孩,說是借海洋之心一用,從此掛戴在我身上的海洋之心便伴隨著魚叔從未出現過。直到我長大了一些,爹才告訴我魚叔的所在,不過囑咐我不讓我去找魚叔要迴海洋之心,說是時機未到。”船長不願意多談,白沙聽的恍惚。


    船長似乎直到白沙心中的疑問,道:“你說海洋之心你從小就掛戴在身上,那我問你,你從小是多小,你能迴憶起你幾歲的事情。”


    這一下倒是把白沙問到了,細想之下記憶似乎停留在十歲左右,這與正常的記憶不符,不過這其中的秘密隻有白沙知道。


    白沙不解問道:“難道我就是當時魚叔背上的小孩?”


    “應該是吧,不然海洋之心怎會出現在你的身上。我依稀記得一些,好像魚叔說過你失憶了。”船長想了想說道。


    “那我的身世到底是什麽?”白沙喉嚨滑動一下,有些期待的問道。


    船長搖搖頭,“我爹知道,魚叔知道,我不知道。”


    白沙有些失望,眼神渙散的坐在地上,心中空落落的,他也想知道,在這個世界上他的爹娘是誰。


    白沙自小就和老魚一起生活,老魚從來也沒告訴白沙的身世,白沙曾經也問過,老魚就說是從海上撿迴來的。“看來自己確實是一個野孩子。”白沙自嘲一笑,不再想這件事情。


    “魚叔不會平白無故的救你,而且是動用海洋之心的力量。我給鄭芝龍的書你也要看看,切記不可外傳,這是武道至高之書,海洋之心你繼續留在身上,你的身體還需要海洋之心的滋養,他日你取下海洋之心身體無恙的時候,就是歸還海洋之心之時。”船長淡淡的說道。


    剛才海洋之心嵌入凹槽的時候,切斷了與白沙的聯係,白沙的身體確實垮了一般。白沙現在心裏麵有太多的疑問,不過對方並不能解答。深吸一口氣,恢複一下心態,就讓一切如過眼雲煙。


    “船長姐姐,上次在岸上出言不遜,你看我兩打小就認識,你不會小心眼懷恨在心吧?”白沙又開始不老實起來。


    “別叫我姐姐,誰大誰小不一定,看在魚叔的麵子上,我暫且不追究。”船長冷冷的說道。


    “我不叫你姐姐,那你就得叫我哥哥哦。”白沙打趣的說道。


    白沙前一秒還沉浸在身世的悲傷中,轉瞬卻又開始跳脫起來,船長看著對方變換的臉氣不打一處來,到現在還敢出言不遜,嬌嗔喝到:“找死!”


    “啊~”屋子裏麵傳出了慘絕人寰的叫聲之後便沒有下文。


    一荒心領神會,趕緊進屋將不能動彈的白沙抬了出來放在甲板上曬太陽……


    一荒抬出白沙的時候,白沙喃喃說道:“一荒大哥,我真的沒有得罪船長,他怎麽如此狠毒。”看著對方一臉不信的表情白沙繼續說道:“你要相信我啊,一荒大哥。”


    “不打緊的,上次你在岸邊出言不遜大夥已經看不過了,這次船長親自動手也算是好事,好久沒有看見船長動怒了,有趣有趣。”一荒眼睛都眯成一條縫,看樣子白沙被收拾他很高興。


    鄭芝龍趕緊過來看著甲板上不能動彈的白沙,憋住笑意說道:“肯定是你這張嘴惹禍了,不過這次我打心底佩服你,那可是海洋之心的船長,能讓她生氣的一隻手也數的過來吧。”


    “少他娘的放屁,小爺是對屋子裏麵的香味過敏,身體不適而已……”白沙狡辯道。


    出海的船隊和海洋之心在一起,不過卻是兩方不同的天地。出海船隊有老船員照料一切,救治傷員,生火做飯。船員們做好吃食也不敢送來海洋之心,海洋之心就像是神祗一般的存在。白沙和鄭芝龍則是在海洋之心混吃混喝,畢竟船上有八荒這樣的大廚。


    酒足飯飽之後一荒告知兩人,稍後海洋之心就要起航。


    白沙沒有多問,他並不奢望留在海洋之心,再者還要陪鄭芝龍抵達呂宋。


    兩人下了船目送海洋之心遠去,鄭芝龍拿出船長贈送的書說道:“這一切如夢幻一般。”


    其實老魚出海之前登上過海洋之心見了船長一麵,說過要去尋找藏寶圖,倒不是貪圖金銀,而是尋找一個很重要的線索,也成提起紅色石塊,也就是海洋之心的事情,說是時候未到,這也是船長沒有強取海洋之心的原因。


    海洋之心的小屋子裏,船長細想黑衣人出現始末,知道風雨欲來,有人想要挑戰海洋之心的地位了。藏寶圖的出現,黑衣人的現身讓海洋之心也不能置身事外,必須行動起來搶的先手。在海上漂泊三年的年輕船長平日裏和半老的船員打交道,年輕的心都變得有些腐朽了,直到遇到鄭芝龍和再次出現的白沙,船長的心扉像是注入了新鮮的空氣,仿佛一切變得有趣起來。年輕人還得跟年輕人打交道,鄭芝龍不用多說,魚叔說過此人金鱗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雨便化龍。而白沙就連魚叔也不願意透露他的來曆,白沙無奈的形象讓船長生氣之餘也覺得有趣,想到此處,船長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弧度。


    ……


    看著海洋之心遠去,像是壓在心頭的大山突然卸下,船員們開始放鬆起來。經曆過生死的船員們重新打起精神,重整旗鼓,而當下大家缺少的是船隊的靈魂人物——船長。


    有幾個老船員聯袂來到白沙和鄭芝龍的身邊,憋紅了脖子,扭捏作態半天說不出話來。


    白沙和鄭芝龍麵麵相覷,不知道對麵為何如此作態。


    看著對方幾人半天放不出一個屁來,鄭芝龍隻好主動問道:“你們幾位有什麽不方便說的事麽?”


    對麵幾人再次憋紅了臉,終於是有人踏出一步說道:“二位誰當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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