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睡不著,手機也沒有,好想跟蘇夏講話,等出去之後,該放暑假了吧,第一天去哪裏好呢?江灘還是漢街,黃鶴樓還是遊樂場,哎,蘇夏肯定不想理我了,他會來接我嗎?我也怕丟他的人兒,算了,大不了就此別過分道揚鑣,他走他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兩不相欠。”躺在床上翹著腿,一個人自言自語,喝太多水還有點想去廁所,操,這是拘留室?這怕不是監獄。


    “你一個人念念叨叨念念叨叨做什麽?吵死了,你不睡別人還要睡,睡好了才有力氣做事兒。”青年人揉了揉眼睛,睡眼惺忪,不耐煩地轉了一個身,屁股向著肖寒。


    “我操,我跟你講話了?有病是不是,來battle啊。”肖寒反正是睡不著了,坐起身嚷嚷著醒了一片。


    “大半夜的做什麽?”“誰tm不睡覺鬼叫鬼叫。”“我操,看看這都幾點了。”


    拘禁室傳來的不滿的聲音此起彼伏,肖寒揉了揉太陽穴,蜷著身子睡了,沒安全感似得,膝蓋窩在胸口,雙手抱著小腿十指還緊緊扣在一起,臉埋的很深,都懷疑他是不是哭了,白天還桀驁不馴的模樣,晚上要哭了不是很丟人?


    蘇夏剛收筆,收拾好書包放在沙發上,校服外套整齊的疊好放在書包旁邊,晚上沒吃飯,這會有點餓,晚上又不想吃太多,隨便煮了一碗麵,準備了配菜,煎蛋、兩片叉燒和一點蔬菜,等麵煮開的時間習慣性劃開手機給肖寒發信息,剛編輯上又刪掉了,發了一會呆泡沫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都快溢出煮麵的鍋,趕緊關了小火。


    肖寒,他晚上有沒有吃飯?吃的是什麽?白麵饅頭還是素麵?吃飽了嗎?


    滾,誰要管他啊,自作自受,我為什麽要擔心他?


    坐在餐桌前,挑著碗裏的麵條,淡了一點,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肖寒才覺得食而無味,啊啊啊啊啊啊啊!


    肖寒是真的一晚上沒有睡,早晨醒的時候腦袋昏沉沉的,一團漿糊糊在裏麵,盤腿坐在床上清醒了一陣,聞到熟悉的鹹菜的味道,早餐是白粥,平平無奇連米都舍不得加的白粥,沒有鹹菜真的吃不下去。


    一早放出去了幾個,肖寒屬實是羨慕,短短五天,度日如年似得。


    “哎,那邊那個,洗口洗臉過早。”警察把盛好的粥塞進肖寒手裏,“別以為能撐到什麽時候,放床上,洗口洗臉就涼了。”


    “謝謝您。”肖寒抓起桌上的一次性洗漱用品,抓了抓頭發,沒有鏡子也不知道抓成什麽樣了,嘴裏含著牙刷,劣質刷毛硬到可以,牙齦估計要刷出血,操。


    一陣鈴響,同時一中上課鈴也響了。


    一邊是開始做事兒的鈴聲,一邊是開始上課的鈴聲,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蘇夏,今天隨堂考,你準備好沒有?”辰軒把一瓶可樂放在蘇夏桌上,看著紀委整個魂不守舍。


    “啊?今天又有隨堂考?”蘇夏剛坐下,條件反射似得站起來,想著周末都不知道幹了些什麽。


    “不是吧,今天英語隨堂考,聽力測試,我操....你不會沒準備吧?”辰軒一口汽水差點沒噴出來,第一次看見蘇夏這個樣子,算是破天荒頭一次。


    “啊....嗯.....大概準備了.....”蘇夏翻開英語書,大腦一片空白,英語老師遲遲沒有來,全班一陣唏噓。


    拿著筆奮筆疾書,捧著書裝模作樣,翹著椅子談天論地,直到劉蘭芝拿著播音器進來,班裏摔筆的,還原椅子的,放書的聲音連成一片,可以做到短時間內恢複正常,一看就是平時練久了。


    “蘇夏上來發卷子,其他同學和考試相關的東西收進抽屜裏,一經發現嚴肅處理,大家都認真點兒。”英語老師年紀雖然大,但打小抄什麽的在她那兒是行不通。


    “劉老師,這兒差一張卷子。”


    “這卷子沒印好,題目不清晰。”


    “我這兒也是。”


    一翻折騰,終於能安安靜靜進行隨堂考了,蘇夏發完卷子坐在課椅上,等劉蘭芝調試好播音器,摸出助聽器戴上。


    “開始考試。”


    ........


    “考試結束,停筆。”


    時間也不多,半個多小時的功夫,那些做無謂掙紮地同學試卷一收就趴在桌子上,考得好的翻開英語資料估分,蘇夏半喜半憂,畢竟周末也沒怎麽好好複習,考試之前隨便押了幾道題,都沒中.....


    這屆老師出題水平很新穎,不是刻板地隻出書本相關的題。


    “蘇夏,你怎麽樣?”紀委一臉茫然,嘴裏咬著方片麵包,瞪大眼看著蘇夏。


    “算是正常發揮吧。”蘇夏笑了一下,內心還是慌,想著晚自習成績應該會出來,順手摘下助聽器。


    “不愧是學霸,自愧不如啊。”辰軒插了一句,被紀委擰了一下大腿。


    拘禁室裏,肖寒拿著掃帚開始表演,揚起來的灰彌漫著整個拘禁室,也不知道是多久沒打掃了,捂著嘴漫不經心地掃著,也就十個人不到的地盤,位置也不大,隔著衣服布料擠來擠去,屬實不爽,實在不想和那些人有親密接觸。


    “喂,就不能認真點嗎?tm進來了還嫌這嫌那,沒讓你整理廁所就不錯了。”是昨天那個油嘴滑舌的人。


    “我操.....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謝謝。”肖寒平時在家裏都沒怎麽掃過地,都是直接用肖默從國外寄來的掃地機器人,幾分鍾不到地板鋥亮鋥亮,在這裏受這種折磨,恨不得馬上離開這裏。


    “這大少爺脾氣啊,難得根治。”


    “........是是是,但凡有點大少爺脾氣,我tm有生之年還會來這裏?”肖寒靠在牆上,沾了一身灰,簡直就是度日如年啊,有苦說不出。


    視察工作的時候,肖寒坐在床上,鞋也沒脫就曲著腿坐著,把檢討書放在膝蓋上,拿著筆唰唰唰幾下,想著深刻反省檢討一下,然後再花式彩虹屁,最後隨便寫個結尾,說不定人家就給心軟了。


    肖寒的字挺漂亮,字形很好看,看著就賞心悅目,出了校門以後真的就很少寫字了,最多也就是在琴譜上標標音符。


    “這塊兒誰打掃的?”


    一個洪亮的聲音把他拉迴現實,肖寒往聲音的方向看了一眼,應了一聲。


    “懶懶散散的,不想掃這裏就去掃廁所。”


    “啊…這,不是吧。”幹笑一聲,頂著所有人看熱鬧的眼神,壓著火氣往廁所走了,我操,這tm什麽情況。


    拘禁室的廁所,味道是一言難盡,這點大家都知道,畢竟通風做得不到位,角落裏放著84消毒水、消毒片和刷子。


    肖寒蹲在角落,拿了一個盆兒,用水融了兩片消毒片,等溶解之後倒進盆兒裏,氣味是真的上頭,抓起刷子沾了消毒水開始掃廁所。


    所有怨氣就著一起,手上的力氣也變重,堆積的汙垢瞬間灰飛煙滅,臭味和著消毒水的味道,肖寒幹嘔了幾聲,甩掉刷子衝到水池邊吐了,吐的一塌糊塗,嘔吐物沾了一池子,還得自己收拾,真是不爭氣啊。


    “掃幹淨沒有?磨磨蹭蹭的。”


    門口催促的聲音讓肖寒想罵人,一盆消毒水潑在廁所裏,“砰”的一聲關上門,頭也不迴的就走了,當然,這種僅限於廁所,拘禁室的大門是不敢這樣“砰”的一聲摔門就走,不然多加十天半個月問起來還要說是自作自受。


    “哎,廁所掃完了?”青年人靠在床上,想著後天就可以出門繼續浪開心得不得了。


    “滾,別煩我。”肖寒看著自己一雙彈琴的手,跑這兒做衛生,屬實是大材小用,仰麵躺在床上,嘴裏唱著歌,日漫op,發音是真的準,絕對沒有半點敷衍,想著出去之後給蘇夏炫耀炫耀。


    大課間休息,蘇夏坐在課椅上撐著下巴看書,扶了扶眼鏡,陽光落在身上,發梢被暈成金棕色。


    “蘇夏,幹嘛呢,下堂體育期末考,下樓?”辰軒還挑著剛從食堂買的熱幹麵,快見底兒了。


    “嗯,走吧。”蘇夏邊喝水邊等辰軒吃完最後幾根。


    “你倆不擔心跑步的時候吐了?”齊璐幽幽地說了一句,拉著紀委的手走了。


    “我操…”辰軒罵了一句把紙碗扔進垃圾桶。


    蘇夏擰上瓶蓋,兩人一致決定先去廁所解決一下。


    “辰軒你別跟我一起,滾。”


    “有什麽不能看的,快點快點要集合了。”


    蘇夏特意挑了最裏麵的地兒,辰軒還是不要臉的靠過來,要不是快上課了,他倆得在裏麵吵一架,身後隔間李佟咳了一聲,瞥了兩人一眼。


    我操,這tm什麽情況?


    “快去上課,兩個人成何體統,一點也不守規矩。”


    “是,快走啊,辰軒你踩到我鞋帶了。”蘇夏把辰軒往前推了一下,蹲下身係鞋帶。


    “快點啊,遲到了要罰圈。”


    兩個人手牽著手往操場跑,隊伍集合的差不多了,體育隊形蘇夏和辰軒站一塊,歸隊了還不忘鬆手,後麵的女生已經討論的不可開交,蘇夏憤憤的甩開辰軒的手。


    “我操,辰軒你有病啊。”


    “情況緊急,忘了鬆手。”


    “別貧。”


    “我操......紀委今天居然穿的裙子,嘖嘖嘖。”


    “色鬼,什麽裙子啊,那是褲裙,你妹沒穿過?女生為了好看真的什麽都幹得出來,這個設計挺雞肋的。”


    “李曉?我操,你在偷聽我們講話。”


    “你們這叫交頭接耳?這附近一圈都聽見了吧。”


    體育老師在前麵說著考試要求,底下幾個話癆喋喋不休地講著,蘇夏選擇自動屏蔽那幾個話癆。


    “喂,你們幾個夠了,吵死了。”


    “是是是,哎,蘇夏,你第幾組跑?”


    “說什麽胡話,男生一組女生一組,懂?”


    “走,占內圈去,我和你一起。”


    “我操,辰軒你不至於吧,終點線都不一樣,跑的路程都是一樣的,傻b。”


    在辰軒軟磨硬泡之下,和蘇夏肩並肩站在內圈,一聲哨響,蘇夏撒開腿就跑,不管不顧辰軒,目前來看,蘇夏確實是快人一步,邁著長腿,風吹過耳邊,輕聲地喘著氣,拉開校服拉鏈,白襯衫的領扣解了兩顆,露出骨感的線條,本來就挑眼的鎖骨上還戴著銀色的鎖骨鏈。


    “我操,班花太好看了吧,啊啊啊啊,蘇夏加油,班花加油....”


    “是,你一票我一票班花明天就出道......”


    “哎哎哎,你們班班花誰?漂亮嗎?”


    “呐,跑第一個的,校服配黑長褲,絕了絕了,我沒了。”


    “我操,男的?”


    “嗯哼,這是我們班顏值擔當選手,二班頭牌學霸蘇夏,上一次校園頭腦競賽他是校第一名。”


    “nb,怎麽辦,我要被圈粉了,要不要掛微博上?人間王子啊。”


    “掛掛掛......”


    圍觀的女生一陣呐喊,蘇夏腳一軟,讓林曉衝了前,迴頭看了一眼辰軒,還在後麵做無謂的掙紮。


    奮起一步,接著耳邊又是一陣呐喊,女生的無腦操作讓蘇夏有點失控,直到衝過終點,汗貼著後背,白襯衫濕透,隱約可見白皙的皮膚,蘇夏拉起校服拉鏈,順手扶了辰軒一把,差點一個踉蹌撲地上去了,什麽玩意兒出道。


    女生忙著給男生送水,連馬上的女子組期末考也忘的一幹二淨,體育老師的哨響把她們拉迴現實,一個個拖著沉重的步子一窩蜂擠在一堆,看陣容應該是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我操,蘇夏,不是都說了同甘共苦嗎?你跑那麽快幹嘛,吸粉無數啊,看那女生一口一個班花班花的叫,你臉紅了,不是吧蘇夏。”


    “滾,離我遠點。”蘇夏往攀爬架上一靠,抬頭看著天空,一束光穿破雲層,破繭而出。


    手機振動了兩下,想著也不是肖寒,拿出來也怕被校領導撞見。


    好不容易撐到最後一節課,蘇夏坐在座位上,等上課鈴響,桌麵上攤著一堆教輔也懶得整理,餘光中看著宋老師抱著卷子走進教室,收獲全班目瞪口呆臉。


    拘禁室裏,一下午肖寒是生命不息,歌聲不止。


    熟悉的鈴響,是真的決定不吃了,這饅頭白粥不知道是不是有問題,單下午就跑了五趟廁所,還信誓旦旦跟人說是水土不服。


    “哎,那邊那個,怎麽總讓人叫,快過來。”


    肖寒翻了一個身,懶洋洋地擺擺手示意不吃了,床躺著屬實是不舒服,硌著肩胛骨疼,後腰還挨不著床,側著才稍微舒服一點。


    不知道這人是過來做反省檢討還是過來五日遊,這tm比上學坐在教室裏還難熬。


    “哎,你很有個性啊。”青年人端著碗,麵條舍不得加調味,味道也是淡的可以,肖寒出於好奇,走過去用手撚了半截兒,放進嘴裏嚐了一下。


    “這比我家那個煮的還淡,嘖嘖嘖。”


    青年人嗆了一口湯,一臉不可思議,問:“你說…蘇夏啊?”


    “啊?是,有問題?”


    “沒,你這進來一天,念叨她名字八百遍,敢情女朋友在家等著。”


    “放屁,男的。”肖寒瞪了青年人一眼,沒好氣地躺迴床上,“男的,那長得是天使下凡,人間小王子,不過還是比我差點。”


    “吹吧,那樣的人人間有幾個?”


    “這沒手機,等你見了就信了,騙你有什麽好處?”肖寒盯著天花板上的裂痕,莫名覺得有點像心形,手指比了一個有難度的心形正好對得上。


    “行吧,早生貴子啊。”


    “我操,你放什麽屁,當我是什麽了?”肖寒抓起水杯朝青年人扔過去,沒扔準“pia”一聲摔在地上,塑料玻璃裂了一道。


    “我操,你犯什麽病,我又不恐同。”青年人抓起枕頭迴扔過去。


    啊…這…這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肖寒被枕頭蒙住臉,一股黴味和發潮的味道,皺了皺眉甩給青年人,這種床上用品竟然還有人敢用?


    “來battle啊,信不信我讓你後天還走不了?”


    “battlebattle,你怕是英語隻會這一句英語,說點別的啊?”


    “哎,我操,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你信不信我讓你再住個十天半個月?”


    話題就到此結束了,以衝突寥寥收場,好在後天就眼不見心不煩。


    一中校門口,蘇夏掃了共享單車,夏天八點十分天剛黑,路上學生居多,騎車騎得很慢很慢,絲縷微風吹得很舒服,書包沉甸甸壓在肩頭。


    到家得時間竟然和走路差不多,樓下駝背和瘸腿對著吵架,因為卸貨的位置吵的不可開交,一邊拄著拐杖吹胡子瞪眼,一邊坐在搖椅上揮著扇子叫罵,這種事住這片兒的人都習以為常,沒人勸沒人攔。


    “哎,肖寒呢,這一天天跑哪裏鬼混去了?”駝背用拐杖攔住蘇夏,本來就在氣頭上,手上沒輕沒重,這一拐杖下去小腿肚得青。


    “哎,您這跟他‘結梁子’,在我這兒出氣做什麽?”蘇夏揉了揉腿。


    “別跟我這有的沒的,肖寒人呢?之前看你們總在一起。”


    “不知道。”


    啊…這…總不能說進局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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