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生活還是挺美好的,前段時間接連不斷的陰雨天,長街上乍現深深淺淺的水坑,肖寒右手拎著包袋,左手拎著球鞋,鞋帶纏在手腕上。


    赤著腳走在下雨後積了水窪的路上,,過往也沒多少行人,靜謐的午後很安靜。


    不知不覺走到了江灘邊上,肖寒一路踢著水,水花濺到路旁草木上,陽光折射還閃著光點,摸出手機給蘇夏拍了幾張照片,那雙長腿很是惹人注目。


    趁著身邊沒人,肖寒幼稚了一下,映著水窪踢著水花錄了一段長視頻,最後還不忘露了一下臉,嘴角上揚妥妥的漫畫男主形象。


    沒一會兒,微信就秒迴了。


    你在玩水?挺幼稚的,和你的形象不符合,有點差強人意啊。


    哎,好心發給你還不領情,撤迴了。


    等下,別撤,發都發了撤迴幹嘛。


    免得礙著您眼了。


    你怎麽說話這麽難聽,有點諷刺的味道。


    滾滾滾,上你的課去吧,晚上校門口等你。


    少說點滾字。


    肖寒把手機放進口袋裏,沒有放準位置,手機完美的貼著褲腿劃出一道弧線,落地一個三百六十五度無死角轉體。


    “我操,這tm什麽情況....”肖寒撿起手機,屏幕上已經出現了明顯的水痕,好在屏幕能解開,點了一根煙夾在指尖。


    慢悠悠的轉了幾圈,穿過健身器材一條街,在玻璃廣場上不要臉地跳了一小段街舞,bgm是隨便選的,有些老人還會駐足欣賞,喜歡湊熱鬧的看著人多會不自覺聚起來,沒一會兒人群裏就掌聲雷動。


    光天化日之下,少年穿著運動服,戴著鴨舌帽在廣場上跳舞,還選了個最中間的位置,必然會引起老年人注意,肖寒趁著這波熱度,越跳勁兒越足,雖然圍觀的都是老年人。


    “這小孩挺厲害,拍段視頻傳那個什麽音上,觀看量肯定很多,現在不都流行跳這種節奏快的舞嗎?”


    “是是是,快拍快拍,發我們那群裏,給那些家裏有孫子孫女的看一下,學學人家這種自我實踐的精神。”


    .............


    肖寒一瞬間覺得打入了老年人的內部,跳著跳著居然有點心虛,陪著笑關了音樂,老人們還絡繹不絕,人群漸漸散去,肖寒還是能依稀聽見人家在討論自己。


    一晃晃到晚上七點半,中午加早晨就吃了一個三明治和一杯酸奶,這會特想吃快餐,漢堡啊冰淇淋什麽的。


    離江漢路也近,想著打包兩份漢堡和薯條去一中門口等。


    “請問需要點什麽?”點餐的男生年紀也不大,剛和前麵的阿姨糾結完怎麽點劃得來,好像多一塊錢都不買單似得。


    “那什麽,兩份這個套餐,奶茶換成可樂。”肖寒劃開支付碼,三下兩下點好餐,付了款,退到取餐處。


    這個時間人滿為患,幾乎都是打包,前麵還有十多個號。


    等了有一會,手機也沒電了。


    “我操,這等到取餐得八點多了,虧我還跟人說八點一刻,真是打臉啊,就為了這…這,這個快餐,操,這tm是誰?”肖寒靠著取餐台,聽到服務生一直再叫一個號碼,遲遲不見人來,放大聲音衝著店裏的人喊:“這是誰點的兒童餐,快點來拿,這不浪費時間嗎?後麵等著在呢。”


    被肖寒這麽一叫,點兒童餐的阿姨姍姍來遲,排在肖寒前麵的那個。


    “這位客人的麻煩催一下,快點快點。”叫號的服務生屬實被嚇到,催著廚房趕緊把插單,“這邊再催了,請稍等。”


    等點的東西放在取餐台,肖寒伸手挑起袋子,留給所有人一個拽到不行的背影,出門之後就…撒腿奔跑,穿過長街,穿過人群。


    終點是,一中校門口。


    僅剩的百分之五的電量給蘇夏發了微信。


    蘇夏,出來沒有?


    嗯,到你麵前了。


    肖寒視線移開手機,看到一雙腳慢慢靠近自己,猛地抬頭,對上蘇夏的臉,我操…人嚇人真的要命了。


    “那什麽,買了漢堡,吃點兒?”肖寒把其中一隻牛皮袋塞給蘇夏,把蘇夏的包和校服外套掛在身上,路燈下,兩人一隻手抱著牛皮袋,一隻手拿著漢堡,影子被燈光拉長,往一個方向傾斜。


    “作業多嗎?去不去江灘?”


    “不去,你傷怎麽樣了?還疼嗎?”


    “沒結痂,動一動還有撕扯一樣的疼,我不吃這個脆皮雞,給你,你把薯條給我。”


    “嗯,我…剛好不愛吃薯條。”蘇夏把薯條放進肖寒的袋子,番茄醬也一並放進去。


    “哎,去不去玩水?”


    “滾,你是沒事兒了,我這作業多到做不完。”


    “你沒有拒絕我的理由,要麽給錢,五十四塊,要麽去玩水。”肖寒想著他肯定會選給錢,頓了頓又說:“我不收錢。”


    我操,這tm是什麽情況?蘇夏心裏是叫苦不迭,硬生生被拉去江灘,嗯,玩水。


    “蘇夏,我跟你說,今天下午我第一次體會到了當公眾人物的感覺,雖然圍觀的基本都是老年人,但是那閃光燈啊攝像頭啊就圍著我,整個被堵的水泄不通啊那是....”肖寒吸了一口可樂,放太久已經差不多沒氣泡了,睜大眼看著蘇夏,好像必須得到一句表揚一樣,最後還是以一記白眼寥寥收場。


    “你這什麽態度?瞧不起我還是怎麽樣,要不要一對一單挑啊,操......小心收款碼警告。”肖寒揚了揚快要報廢的手機,支付寶收款碼頁麵。


    名場麵又出現在蘇夏腦海裏,想著這個人是真的很惜金,摔手機的時候怎麽就沒這麽想過,一臉嫌棄。


    “去那兒,小朋友都在那兒玩。”肖寒說這句話的時候覺得理所當然,就算他知道蘇夏比他大。


    “肖寒你是不是有病。”蘇夏往他嘴裏塞了一把薯條。


    “看著點杆。”肖寒踩了一腳水坑,濺了蘇夏一褲子的水花,整個小腿全濕透。


    水窪果然是最受小孩子追捧的,那水槍啊泳衣啊泳鏡啊泳圈啊唰唰唰齊上陣,大人小孩不亦說乎,蘇夏就不一樣了,本來就不想和肖寒混為一談,赤著腳拎著鞋子,學著肖寒把鞋帶纏在手腕上,走路的姿勢還有點飄。


    “蘇夏你這有點浪啊,看不出來,嘖嘖嘖。”肖寒被小孩兒撞了一下,沒站穩差點衝進水裏。


    蘇夏看著一愣,腳底抹油似得,整個人坐進水窪裏,好在不是很深,但沒過小腹的深度是有的,肖寒先是想拉他,後來發現蘇夏還是一臉冷漠,果斷拋開情麵捧腹大笑。


    “我操,蘇夏,你這個.....哈哈哈哈哈.....不行了,屬實有損形象哈哈哈哈哈哈........”肖寒站在水裏,隻覺得小腿被什麽玩意兒狠狠地踢了一下,一陣麻木。


    蘇夏耳邊迴蕩著肖寒肆意的笑聲,晚上有點下寒,一陣風吹過起了寒顫,白襯衫貼在皮膚上,校褲整個濕透,也沒有反抗,坐在水窪裏看著路燈拉長光影,夜色隨光點融進水窪,風物縮進倒影裏,動了心。


    “你笑啊,笑夠,是要證明自己肺活量好是嗎?行啊,我給你數著。”蘇夏臉上的表情很微妙,覺得有點尷尬但沒好意思先認輸,就這樣在水窪裏對陣。


    “快起來吧,鬧什麽脾氣,真當自己小孩子。”肖寒伸出手,一把把蘇夏拉起來,站起來的時候,看他身上淌著水,還是沉著臉,便收起了笑意。


    沒一會兒就繃不住了,隻平淡地說了一句別告訴其他人。


    “走走走,迴家迴家。”肖寒覺得蘇夏挺無聊的,走在他旁邊跟走在老師旁邊似得。


    “早該迴家了。”蘇夏把褲腿挽到膝窩,風吹在身上一陣涼,雖說是初夏。


    “哎,你這個怎麽弄得?”肖寒一看到蘇夏,眼神就不自覺就往耳蝸上跑,畢竟,第一次見,要是可以還真想摸一下。


    “記事起就有了,語後聾吧。”班裏的同學幾乎都問過,蘇夏也不避諱,任何一件事的發生真的不需要理由,就像昨天那個神經病打肖寒,沒有理由。


    “這樣啊,另一邊聽得見嗎?”


    “廢話,當然聽得見,嗯…聽得見。”蘇夏右手不自覺插進口袋,還好助聽器放進盒子裏了,感天動地!


    “這挺貴吧?”


    “嗯,幾十萬,是挺貴。”


    “我操,蘇…蘇夏,你離我遠點兒。”


    “嗯?”


    “你這行走的奢侈品,我賠不起。”


    “滾,要你賠什麽了?”


    後半路肖寒一言不發,看著旁邊的少年,突然有一種追星的感覺,多優秀啊。


    “那什麽,我到家了,你迴去寫作業。”


    “嗯。”


    肖寒走進居民樓,摁下電梯,同時進電梯的還有幾個人,分別住在不同樓層那種,操,本來就慢,這是雪上加霜啊。


    好不容易擠下電梯,差不多十點了,想著洗洗睡又覺得心裏膈應了什麽東西,手機連上充電器,就等它滿血複活。


    在衣櫃找了一套睡衣,短袖加九分褲,睡衣不多,大都是純色的,壓箱底的一套是粉紅色,膩到發慌的粉紅色,圖案是線描的兔子,做作到小姑娘都不見得穿更別提肖寒了,一放就是五六年。


    嘴裏哼著曲兒,“砰”得一聲關上廁所的門,對著鏡子研究了一下身上的傷口,比白天晨浴的時候看起來好了一點,反正沒人給擦藥,肖寒自己也不會動手,放任其“自生自滅”,留不留疤就看天意,有時候命運弄人留一點也無所謂。


    肖寒的聲線和長相簡直就是上天賜給陳昕閆最好的禮物,論性格論學業是真的一言難盡,這些難言之隱是陳昕閆心上的痛,她這輩子都沒想過肖寒會長成這樣,如果可以,真的想迴爐重造一下。


    淋浴的時候是一天中最舒服的時候,肖寒站在花灑底下,水衝過每一寸皮膚,嘴裏唱著民謠,聽旋律好像已經很久遠了,想著出去以後給蘇夏發微信,門口傳出的電流聲讓肖寒一身冷汗,隨手拿了睡衣胡亂套上。


    “我操.....”一推門,眼前就一道電光,充電器插頭那裏電流劈裏啪啦一陣狂響,肖寒突然手足無措,腦子裏一片混亂,幾秒後,三步並作兩步上前,這傻缺直接剪斷了充電線。


    是真被嚇傻了還是物理沒學好,絕緣那一課一定沒學好,要是真漏電,那肖寒可能就當場命喪,事後還不以為然覺得自己命大。


    窩在沙發上,看著被剪斷的充電線,心裏暗暗罵了一句髒話,意識到家裏隻有這唯一一條充電線了,又是叫苦不迭,摁開屏幕,電量顯示50%,鬆了一口氣,打開微信。


    我操,這舊樓的電流不是很穩定啊,這差點就成兇宅了。


    直白點。


    漏電了......


    你不會是把充電線給剪斷了吧,嗯?


    我去關監控。


    .........奇奇怪怪


    我感覺有被冒犯到......


    ???你是在否認我說的話?


    行了,你是多盼著我走......


    我可沒這麽說,寫作業了,明天會下雨,出門可能會諸事不順,勸你擱家裏待著。


    我操,蘇夏,你tm是不是有病,存著心咒我呢。


    自己看黃曆去。


    肖寒迴複了一個滾字就結束了聊天,踩著拖鞋去廚房裏倒了一杯溫水,老幹部似得隨便抓了一把紅茶,剛剛一泡,屋裏就茶香四溢,茶葉還沒完全泡開,肖寒嚐了一下,味道太濃了,隨便喝了幾口,居然被熏得越來越困,蒙著頭就睡了。


    另一邊,蘇夏才是真的叫苦不迭,不知道英語老師哪根筋搭錯了邊,試卷上的英語聽力題也要求做,給了一盤磁帶,是辦公室裏祖傳的,可以說是沒有卡帶,學校裏是不會給發新磁帶,音質也差。


    蘇夏摸出助聽器,戴在右耳上,這音量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在傳達什麽機密,小到可以,做完聽力題,算是搭上了半條命。


    揉了揉太陽穴,麵對著一桌子作業,蘇夏是真的沒有撤退可言,連數學題都不帶草稿紙上走個流程,提筆就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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