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有話就說,沒事就掛了,電腦死機了......”肖寒嘴裏叼著煙,一說話吐出的煙飄向窗外,不耐煩地摔了手機,電話也掛了,骨節分明的手指摩挲著鼠標,飛快地移動,一切行雲流水、一氣嗬成。


    肖默盯著黑屏的手機,劃了密碼之後皺著眉撥迴去。


    肖寒的手機鈴聲大眾到不行,蘋果自帶鈴聲之一,瞥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把手裏的煙摁進煙灰缸,劃了三次才接通電話。


    “小寒。”肖默試探地叫了他的小名。


    “放心,明天你迴來我會去車站接你,早晨十點半對吧?”肖寒邊說邊把打火機打開關上打開關上來迴了幾次,差點燒著手,不自禁又罵了一句我操。


    “騎自行車?”肖默笑了笑。


    “是,你兒子隻會騎自行車委屈你了。”


    “不是,我沒那意思,自行車挺好,我也沒帶什麽。”


    “外賣到了,掛了啊。”肖寒關掉電腦,把手機拍在桌上,起身去給外賣開門。


    看起來痞裏痞氣的,但是人還是有安全意識,從貓眼裏看到寫著**外賣的箱子才放心開門。


    肖寒做作地衝著外賣員笑了笑。


    “是你叫的麻辣燙吧?嗯?肖寒?”外賣員看著麵前這個穿著睡衣,胸口那裏的扣子還敞開了兩顆的少年,穿著拖鞋。


    肖寒看了看外賣員,又看了看腳上的拖鞋,心裏又是一句我操,拿個外賣戲都這麽足,也是隻有他一個人了。


    “這屋裏隻有我一個人.......”肖寒瞬時語塞,他不知道為什麽每次叫外賣都是這句詞,一成不變,就像和肖默講話一樣。


    還是因為每次開門都是一個人,還隻給開一半,怕金屋藏嬌?下意識環顧了一圈住了n久的房子,可以說是家徒四壁,偌大的客廳隻有一張折疊桌,肖寒不自覺笑了笑。


    “好的,祝您用餐愉快,記得五星好評。”


    “下次不問這句話我會更愉快。”肖寒拎著麻辣燙,放在折疊桌上,這家麻辣燙是新開的,因為就在樓底下,叫外賣不需要配送費。


    居民樓不高,房子是舊樓,電梯的速度也是慢的厲害,外賣員等了有五分鍾左右才來一趟,剛才上樓也是,要不是職業操守,他得踹門叫肖寒賠他被投訴超時的錢,畢竟一個人跑幾家店也不容易。


    肖寒盤腿坐在地上,客廳連著陽台,陽光落在米黃色的地板上,肖寒長得是全家公認最好看的,五官精致到挑不出毛病,吃相斯文,右手拿著筷子,左手捏著一張紙巾,吃一會還要停下來擦嘴,看紙巾折疊了幾層就知道他停下來了幾次。


    吃完麻辣燙,喝了一杯牛奶,洗手之後又坐在電腦前,眯著眼睛點了一根煙,吸了一口之後夾在指節中間,朝窗外吐了煙,他在想怎麽跟肖默和陳昕閆提輟學的事,茶餘飯後總愛東想西想。


    “小寒.....”肖默其實早就迴來了,剛剛打電話的時候已經下了車,在路邊攤吃了一碗皮蛋瘦肉粥,是經常和肖寒一起吃的那家,味道沒變。


    “我操,爸....不是說明天嗎?準備去車站接你的。”肖寒從椅子上彈起,飛快地掐滅煙頭,腦袋裏是和肖默的約法三章,屋子裏一股煙味,想掩蓋也掩蓋不了,沒來得及噴空氣清新劑。


    肖默放下行李,看了看肖寒,又瞥了一眼煙灰缸,煙蒂已經堆成小山,看得出來是抽了很長時間,習慣性潑進垃圾桶,揚起地灰塵讓肖默皺了皺眉。


    “怎麽又開始抽煙了?想挨打?要是哪天真動真格了,打得你找不著北。”肖寒的態度讓肖默有點不舒服,從他的桌上拿起一本硬皮習題本,隨意地翻了翻,臉上的表情很耐人尋味,一會兒沉著臉一會兒又似笑非笑。


    “你也打不了我,你要打我,我是能還手的。”肖寒一把奪過那本習題本,應該說是全是紅色叉叉的習題本,放在窗沿上,肖默拿不到的位置,眼不見心不煩。


    “能耐了是吧,小寒,怎麽最近沒有去學校,你幾個科的老師都給我打電話狂轟濫炸,話費都花了不少,國際長途啊,我還要低聲下氣的道歉,迴來了還得求著你。”肖默不知道怎麽開始這段對話,本來想好好地促膝長談,但還是想盡一個做父親的責任。


    “什麽?”肖寒讓肖默重複了一遍,眼睛瞪得很大,手一推,那本習題本從窗沿劃出完美的弧線,直到聽見樓下傳來一聲尖叫。


    “我操....”肖寒把頭探出窗。


    “md,砸到人了。”肖寒補了一句,飛快換了睡衣就往外麵電梯間跑。


    電梯卡在七層不下來,撒腿又往樓道衝,這速度就像被追殺似得。


    舊樓樓梯窄,每一層樓梯最末兩級肖寒都是直接跳下去,最起碼節省了兩分鍾。


    剛出樓棟門,樓下大爺大媽把高空墜物的地方圍的嚴嚴實實,嘴裏是方言,大概意思是哪個沒有公德心的或者真缺德,還有罵髒話的聲音,武漢市的方言罵起人來句句紮心。


    肖寒扯了扯衣領,找到突破口,一臉不耐煩地推開站在那裏的兩個大爺,肖寒認識,是樓下兩家便利店動不動就對罵的大爺,說實話駝背大爺家賣的東西屬實比瘸腿大爺家賣的東西便宜。


    “肖寒?你來湊什麽熱鬧?”


    肖寒剛走兩步大腿就挨了一拐杖,這拐杖應該是駝背那位甩過來的,心裏暗暗罵了一句,應著:“沒有公德心的人來看看傷者。”


    “那你得好好看看。”


    肖寒又挨了一拐杖,大腿疼,真疼…


    躺在地上的少年看起來是被砸暈了,肖寒蹲下身,把習題冊從少年臉上拿開,少年挺好看,鼻梁很挺,睫毛長長的還微微卷,長相就一個字,絕!但肖寒覺得還是比自己差點,看到少年左耳上戴著一枚耳蝸,心髒猛地一顫。


    肖默站在窗邊向下看的時候正好看到肖寒把人背起來,樓下看熱鬧的罵罵咧咧地散了,肖寒挨了第三棍,差點沒站穩撲在路邊,他能說什麽?罵大爺全家嗎?md…


    “臭賣東西的,你打我兒子幹什麽,信不信我燒你的店。”肖默用的方言,一股怨氣。


    “我就打他,該打,肖默,你該管管他,得好好管。”駝背那位也用方言衝樓上喊。


    對罵聲中,肖寒歎了一口氣,攔了出租車逃離現場。


    “協和醫院。”


    “好咧,計價還是一口價?”司機嬉皮笑臉的樣子肖寒看著就不爽。


    “計價。”肖寒一邊應著司機,一邊把少年放到後座,本來想著坐副駕,又覺得把人家扔在後座不禮貌,要是中途醒了怎麽辦?便坐在他旁邊,挺不可思議,砸到這樣比自己差一點的美少年。


    一路上肖寒渾身不舒服,除了玩手機就是看外麵的風景,差不多二十分鍾就到了協和醫院門口。


    十五塊!才不到二十分鍾!肖寒都懷疑是不是計價器壞了,他想問一口價是多少,欲言又止怕別人背後嚼舌根,掃碼支付了。


    背著少年走進醫院。


    掛號的時候肖寒歎了一口氣,背上背著的少年挺輕,但人家畢竟是被自己滿是叉叉的習題本砸暈,無奈又歎了一口氣,引來了身後大爺大媽的不滿。


    “這邊有人被砸暈了,麻煩處理一下。”肖寒把少年放在旁邊的椅子上,看著他長長的睫毛,緊閉著雙眼,肖寒不自覺伸手撥弄了一下少年的耳蝸。


    “請繳費。”掛號處的醫生看起來也很不耐煩,很快的操作完掛號流程,全程沒有正眼看肖寒一眼,像是厭煩了掛號處的工作。


    “給。”肖寒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張百元大鈔,拍在醫生麵前,也很不爽,心想著醫院的醫生都是這個態度,那得送走多少病人。


    “拿好了,掛個號不需要這麽多錢。”醫生沒好氣地在抽屜裏翻找著零錢,一張一張紙幣還有一大把硬幣,和一本病曆本。


    “沒零錢,難不成你讓我變出來?”肖寒背著少年,留給醫生一個拽到不行的背影。


    “現在的年輕人都這樣嗎?真沒禮貌。”掛號處醫生嘀咕了一句,卻被肖寒聽得一清二楚。


    ............


    肖寒背著少年在腦科科室門口轉了半天。


    為什麽一時腦抽掛了腦科的專家號?肖寒心想著拿著掛號單仔細看了一遍,就勉為其難的理解成少年戴著銀絲邊眼鏡,擁有文質彬彬的氣質,猜著肯定是學霸級人物,怕被砸壞腦袋,醒來之後怪罪,才掛了腦科專家號。


    這樣就通了!對,就是這樣!肖寒一直看著少年,顯示屏上劃過自己的名字,才迴過神背著少年進了專家辦公室。


    “他叫肖寒?”腦科醫生從一堆文件夾裏抬起頭,手裏拿著老式吸墨式鋼筆一直刷刷刷地寫著什麽。


    “不,我叫肖寒,他被砸暈了,不知道他叫什麽名字,就先用我的名字掛號了。”肖寒覺得可笑,簡直可笑至極了,捏緊了拳頭,憤憤地砸向牆壁。


    一番折騰,肖寒看著腦科醫生一頓操作猛如虎,頭皮都是麻的,生怕被醫生的話嚇一跳,一直攥著手,都捏出汗了。


    “那個....情況怎麽樣?”肖寒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少年,竟然有一點點心疼是怎麽迴事?


    “拍了片子,得住院觀察幾天,去辦理住院。”腦科醫生衝著肖寒說了一句。


    “還要住院,這麽嚴重嗎?”肖寒為了不耽誤自己的事,趕緊跑去了住院部,辦理住院,又繳了一大筆費用。


    肖寒拿著單子走迴專家辦公室,發現少年不在裏麵,隻有腦科醫生坐在那裏等下一位患者。


    “咦,人呢?”肖寒站在辦公室門口,怪不自在的。


    “已經讓護士送去094房,繳費單呢?”


    “我操,這就住進來了。”肖寒收不住嘴,把繳費單拍在了辦公桌上,扭頭就去找094房。


    是單人病房,環境不是特別好,但設施還是一塵不染,病床上的少年,穿著淺藍色病號服,一直沒有睜眼。


    這tm都是什麽事,到底為什麽要幹這種蠢事?肖寒搬了張椅子坐在床邊,點了一根煙,突然想到這裏是醫院,又掐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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