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是淩亂的,更因為從來不曾這樣假想過,所以蔓生是震驚的!


    溫明禮笑的更是開懷,「哈哈——!不相信吧,他居然會喜歡你!」


    他的笑聲太過癡狂,蔓生竟真是分不清真假!


    「我現在真是該為我那個愚蠢的堂哥感到悲哀,他為了你反悔和錦悅的項目投資,為了你處處和錦悅作對,為了你故意去騙林憶珊上當!他設了一個局就是想讓錦悅逃不出他的手掌心,更想讓你逃不出自己的手掌心!」溫明禮此刻早已經豁出去,因為再也沒有什麽不好再言說。


    這麽多年以來,恐怕這也是他一直想說的話,溫明禮笑的太痛快,「可他這個人,哪怕是人前人後做了這麽多卑鄙下作的事情,竟然都不敢承認自己其實對你動了心,其實他已經捨不得和你離婚,他心裏邊一直都有你!」


    「連我這個當堂弟的,在他身邊作為一個旁觀者看著,都已經瞧明白!他在你麵前,還是這樣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擺著架子!」溫明禮眸光深沉,閃爍著森然的光芒,「所以,他才在最後這樣等著機會,慢慢收集好一切有利的消息,等到你們錦悅想要鯉魚躍龍門的一天,就一舉搗毀!」


    他的男聲愈發沉凝,也聽得蔓生更是驚中愕然忐忑!


    「直到打壓錦悅上市,他所做的其實再簡單不過!」溫明禮注視著她,冷聲說道,「溫尚霖,他就是想讓你去求他!」


    他所言沒有錯!


    錦悅在被打壓之前,她和溫尚霖偶然見過一麵,他就對她說過一番話語,言詞之間透露出要幫助她和林書翰打壓林憶珊姐弟。


    ——如果你求我,誠心誠意的求我,那我可以考慮。


    「其實前前後後這麽多日子以來,你心裏邊也一定明白,他就是這樣一個高傲自大的人!」溫明禮見她一雙眼眸鎮定著,也料定自己方才所言不是猜想而是奪定事實,「但是他想不到,你會和他這樣僵持下去,哪怕錦悅在危機關頭,你也沒有肯再向他低頭!」


    「他的如意算盤,就這樣落空!你,林蔓生,到了最後也不肯再迴頭!」溫明禮滿是嘲諷之色,「真要清算這筆帳,溫家的罪魁禍首是你,是你讓他今時今日如喪家之犬!」


    原本處於被告知溫尚霖喜歡自己這份震驚裏的蔓生,此時卻忽而平復了煩亂的心緒,突然她凝聲質問,「你現在是想推卸責任?將溫家罪魁禍首的這筆帳,硬扔到我這裏來,好讓我成為紅顏禍水,自己好落個正義之士?」


    蔓生從來沒有這樣的氣悶過,清冷的眼底染上一層薄怒,「他是高傲自大,手段卑鄙下作,你溫明禮比他更狹隘骯髒!」


    「你們可是堂兄弟,是一個祖宗膝下的親兄弟!今天你竟然會在外人來打壓溫氏的時候,趁機發動政變,策反你的堂兄!你的人品,你的道義,又到哪裏去了?」蔓生冷眼質問,「權利薰心,已經徹底蒙蔽了你的心智,還在這裏大言不慚,裝什麽無辜裝什麽大義凜然,你是在為你即將親自踩下位的堂哥打抱不平嗎!」


    ……


    溫明禮被她當下一問,竟如同當頭棒喝,那一份豁出去的心境裏,竟然自己也分不清道不明,究竟又是為了什麽要和她說那樣多。


    如果說比起自己將溫尚霖逼下位會感到痛快無比,那麽看見他執著於一個女人,卻終究是被對方置之不顧,就更加感到諷刺可笑!


    「無辜?大義凜然?」溫明禮眉梢一揚,十分不屑冷淡道,「大家族裏,哪個人純善,又有哪個人能做到一身正氣?你在溫家沒有地位,在林家同樣也沒有!你還不是一樣,處心積慮要將你同父異母的弟弟拉下馬,好讓自己的親弟弟上位,林憶珊不就是這樣被你強行踢出局!」


    「你在這裏振振有詞指責我,其實我和你不過是同道中人,我們走的可是一條道!」對於林家那些事情,溫明禮早就一清二楚,他深知林蔓生的處境,和他相比沒有好上多少!


    「我想要讓自己弟弟坐上錦悅總經理的心,錦悅上下誰都知道!不管是公司還是林家,又有誰不知道,我和林憶珊不睦,一直都沒有好過?我從前忍讓,可不代表我會阿諛奉承假裝討好!我可以接受他們,但我從來都沒有親近過他們姐弟,我也可以接受他們的母親,但我從來沒有認可過她會成為我的家人!」蔓生談起這些是非,冷靜到紋絲不動。


    溫明禮卻不料她會這樣直截了當,不知從何時起,她竟然成了這樣的林家長女!


    「我的所作所為,對待林憶珊姐弟,對待我的繼母,我都坦坦白白問心無愧!」蔓生直麵他,更是反問,「可是你呢?你又是什麽樣的?」


    「從我認識你第一天起,你就在溫尚霖身邊當他的貼身助理!別人都說溫氏的少東家,後邊有一道影子,就是他的堂兄弟溫明禮!你對他可是言聽計從,絕對不敢違背,溫尚霖讓你往東,你什麽時候敢往西過?」蔓生記起和溫明禮初見,五年前的他,不過也是青澀的大男孩,如今卻麵目全非!


    「不管是誰麵前,你都是以他馬首是瞻!你的表麵功夫做的這樣好,人前一套背後又是一套!這樣的好手段,我自愧不如,又怎麽可能會是和你同道中人?」蔓生的聲音在風中好似要凍結,「溫首席!你這一條道,我高攀不起!」


    縱然是溫明禮,當下麵對她這番激烈話語,居然一句話也反駁不了!


    「嗶——」耳畔響起一道車子按響喇叭的鳴聲,是餘安安取了車行駛到路邊。


    蔓生就要上車去,車門打開之前,她凝眸道,「溫明禮,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


    溫明禮一愣,最後的剎那,他看見林蔓生動了動唇,說出那一則問題後,她直接揚長而去!


    那個問題,卻實在太沒有必要去思考!


    ——你為什麽能夠這樣順利上位成功,溫尚霖為什麽毫不知情!


    ……


    傍晚已至,眼看著一天又要過去,時間過的太快,可偏偏又像是度日如年一樣。


    嘉瑞的總經理辦公室內,溫尚霖拿起煙盒又想要抽上一支,可是盒子裏已經空了,竟然連一支煙也沒有!


    怎麽什麽都和他作對似的,竟然沒有一件事情是可以讓他省心省力!


    溫尚霖剛要拿起話機,撥給秘書室,可是還沒有來得及,吳秘書已經慌忙奔進來,「溫總——!」


    溫尚霖本就在煩悶惱火之中,他就要開口狠批,卻被秘書接下來的一句話驚到,「不好了!老夫人昏倒了——!」


    「到底怎麽迴事!」溫尚霖心裏咯噔一下,立刻質問。


    吳秘書迴道,「是溫公館剛剛來電,老夫人剛剛昏了過去,好不容易被急救醒,可她怎麽也不肯去醫院!」


    聽到這個消息,溫尚霖再也無法離家不歸,他疾步出了辦公室往溫公館奔迴。


    ……


    「表哥!」一迴到溫公館,莊宜瞧見他,她又驚喜又難過。


    這些日子以來,嘉瑞打壓錦悅,後又被保利集團製衡,加上溫明禮的內鬥,溫尚霖一直都不歸來。哪怕是溫夫人致電,哪怕是莊宜去公司請他,溫尚霖都不願意迴家一次。現在又見到他,莊宜一下紅了眼眶,「你總算迴來了!」


    「老太太呢!」溫尚霖人未走近已經開口追問。


    莊宜急忙迴道,「老太太還在別院躺著,秀姨陪著她,一直在勸她去醫院……」


    說話間,溫尚霖已經往別院疾步而去,莊宜也是一路跟隨。


    等兩人來到別院,房間裏邊老太太躺在床上,早先雖然身體不太康健,但還算是容光煥發的老人家,現在卻是兩鬢花白麵色滄桑。她躺在那裏,一言不發,甚至是閉著眼睛的。


    溫夫人站在床畔苦苦哀求著,「媽,您別和自己置氣!我們去醫院吧,現在還有什麽事情能比您的身體重要?一切都是我不好,是我沒聽您的話!我才會去錦悅找蔓生……」


    「你這是在說什麽!」溫尚霖剛踏進臥室,就隱約聽見母親的哀求,他一下步伐定住。


    蔣媽更在旁邊喊,「老太太,是少爺迴來的!您快看看!」


    老太太也聽見了溫尚霖的聲音,一直閉著的眼睛動了動,卻還不曾睜開。


    「媽!你剛才在說什麽!」溫尚霖卻是又問了一遍。


    溫夫人轉身瞧向他,能夠見到兒子歸來,她當然是高興,可是這一下子,居然不敢再出聲,「尚霖,我……」


    莊宜眼見不對,她立刻挺身道,「表哥,不怪秀姨!是我去找了蔓生姐,想求她幫忙!不管怎麽樣,她和保利集團的尉總是舊相識!也是我看蔓生姐為難沒答應,才又讓秀姨親自去的!都是我出的主意!」


    她們竟然去找林蔓生求情!


    「你們……」溫尚霖一聽到實情,本就煩悶不堪更是氣急攻心!


    「你們是嫌我溫尚霖的臉麵丟的不夠多是嗎!」溫尚霖幾乎是切齒的男聲,這讓溫夫人和莊宜方寸大亂,兩人唿喊著他,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老太太還要休息!」蔣媽怒喊一聲,命令她們道,「夫人,表小姐,你們請先出去!」


    兩人不敢再留下去,莊宜攙扶著溫夫人立刻退出臥室。


    這邊人一走,房間裏總算是安靜下來,溫尚霖站在那裏,蔣媽這才柔了聲又是唿喊,「老太太,真的是少爺迴來了!」


    但是老太太就是不肯睜開眼睛來看。


    蔣媽也沒轍了,朝溫尚霖使眼色,溫尚霖往前走了幾步,來到床前後瞧見老太太這樣精神不濟的模樣,他一下心疼不已,「奶奶……」


    「電話裏知道您昏了過去,為什麽不去醫院看病?」溫尚霖亦是勸說,「我迴來了,帶您去好不好?」


    老太太聽著他的話語,良久才迴了句,「在你心裏邊,還有我這個奶奶嗎!」


    溫尚霖頓時噤聲,老太太蒼老的女聲又是緩緩響起,「一直聽說你在忙,所以不得空迴家。今天看來總算是閑下來,你倒是來和我說說,這些天你都在做什麽?你盯著錦悅不放,沒完沒了的惡意打壓,你又究竟是什麽打算?」


    麵對老太太的詢問,溫尚霖此刻也唯有迴道,「您都知道了。」


    實則鬧到今天這個地步,老太太又怎麽可能會一無所事!


    「我是老了,但我還不糊塗!」老太太冷聲說,雙眸緊閉問,「我現在問你,你祖父和你父親他們還在世的時候,傳下來的家訓是什麽?」


    溫尚霖卻沉默了。


    迴憶之中,老太太低聲道,「商場上不可無信,更要戒驕戒躁,最重要的是,萬事給人留有退路,不要趕盡殺絕!」


    溫尚霖當然記得這條家訓,又聽見老太太問,「你現在是忘的一幹二淨了?」


    「我沒忘。」溫尚霖才又開口說,「隻是家訓裏還有一條,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現在正在遵循這條規則在辦事!」


    老太太心急如焚的喊,「到了現在,為了她,你還在執迷不悟!你想拿她家的公司來壓迫她,讓她再和你重歸於好!你想讓她自己做選擇,可你這樣做,你真是想逼死她才甘心嗎!」


    溫尚霖整個人突然佇立不動!


    老太太連聲音都在顫著,怒其不爭一般道,「你要是心裏邊放不下她,就去挽留她,用自己的真心去告訴她,你還想著她!你現在算什麽?拿一家公司來當籌碼?你這是在作孽!」


    許是太過激動,所以老太太一下痛苦萬分,蔣媽慌忙喊,「老太太!你怎麽了,別嚇我!」


    溫尚霖也是慌了!


    此時,外邊的溫夫人和莊宜也跑了進來,溫尚霖大喊,「快準備車去醫院!」


    ……


    夜裏邊急匆匆趕去醫院,老太太經過急救後被送入病房靜養,她還在昏睡不醒。一行人在病房外的迴廊裏聆聽醫生的囑咐,正在這個時候,有人也是趕來,眾人一瞧,居然是溫明禮!


    自從溫明禮叛變內鬥,溫家人就不曾見過他,溫夫人此刻再和他相見,著實是憤怒。可溫尚霖卻攔在她麵前,對著莊宜喊,「你們迴家去,明天再來。」


    莊宜點頭,急忙拉過溫夫人離開。溫夫人走過溫明禮身邊,她怒目望著他擦肩而過。


    溫明禮上前詢問醫生,老太太的近況,得知她安然無恙,他也算是安心。


    這邊醫生一走,溫尚霖望向他道,「你還敢來探望老太太!」


    「我為什麽不敢?」溫明禮凝眸道,「到了今天,還有什麽是我溫明禮不敢做的事?你以為我是你,對著一個女人連喜歡兩個字都不敢說!不過沒關係,我已經幫了你的忙,把你這份一直埋藏在心底的感情,原原本本的告訴她!」


    突然,溫尚霖怔住,一切洶湧之中讓他有一絲暈眩。


    下一秒,他的手已經揪住他的衣領,怒氣集聚在眸光裏!


    溫明禮不曾反抗,他卻是笑道,「你別動怒,也不要著急!因為她不相信!哪怕我告訴她,你溫尚霖喜歡她,可她根本就不相信!」


    又是一剎那,溫尚霖原本握緊成拳的手,那一絲力氣有些放空!


    她,根本就不相信!


    ……


    「你們兩個倒是同樣的反應!我對她說,你喜歡她,她一臉見鬼的樣子,現在告訴你這件事,你也是一個樣!看來是從前當過一場夫妻,怪不得那麽有默契!」溫明禮冷聲笑道,「隻不過可惜了,你的心思,這樣步步為營的好安排,原來都是一個人在自導自演!」


    「你在意的那個人,她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甚至是從來就沒有想過,你為什麽要這樣針對她,你是不是心裏邊或許有那麽一丁點的在意她喜歡她!」溫明禮的話語,絕對如利劍,狠狠的刺向溫尚霖,「因為她心裏邊,從來就不喜歡你!一點也沒有過!」


    溫尚霖的俊彥,忽然沒了尖銳的狠戾,唯有一片空茫。


    「不然,當年和你離婚的時候,她會這樣堅決?公司和家族都不顧了!到了今天,她更是做的徹底,哪怕是錦悅倒閉,她都不會和你溫尚霖有一絲一毫的牽扯!」溫明禮捕捉到他神色變化,愈發用言語相擊,「你說你有多失敗!」


    糾結的情感沸騰著灼燒著,像是要將溫尚霖焚燒,溫明禮突然掰開他的手,更是將他狠狠推離!


    溫尚霖本已深思遊離,一個踉蹌往後退去,溫明禮看了一眼老太太的病房道,「老太太睡下了,改天我再來。」


    語畢,他轉身離開,唯獨留下溫尚霖一人還僵在迴廊裏。


    就這麽獨自站著,不知道自己究竟站了多久,隻在這一夜光景裏,溫尚霖的腦海一片空白。


    可偏偏,誰的聲音就這麽跳了出來——我賭,哪怕現在,林氏倒閉,錦悅易主,林蔓生和溫尚霖,永遠都不會再有可能!


    這一場賭局,原本以為是自己開啟,如今卻不想,似乎早已不屬於自己!


    仿佛,是他賭輸了!


    ……


    昨夜裏突然來了一場疾雨,風大雨大,雨水拍打著窗戶,讓人夜裏邊睡的並不安穩。連帶著第二天醒來,蔓生都有些朦朦朧朧。推開窗戶往外邊一看,院子裏秋葉落盡,十一月眼看著要走到盡頭,又一個冬日即將來臨!


    深秋的雨伴隨而來是一場冷空氣,蔓生下樓用早餐,趙媽叮嚀著讓她注意保暖。


    蔓生應聲,開了車出宅子就要往公司去。


    車子駛離宅子,前方處蔓生剛打了轉向燈轉彎,但是麵前橫衝出一輛車,她始料不及,險些直接撞上對方!


    前方玻璃起了些朦朦霧氣,蔓生一時間也看不清前方車裏駕駛座上的人,她急忙下車去詢問情況。


    可是當她走近一些後,就瞧見對方也打開車門下了車,一道身影猛地走了過來,讓蔓生定住,再仔細一看,竟然發現是溫尚霖!


    然而蔓生來不及反應,唯有步伐下意識止住,溫尚霖卻以更快的速度朝她走近。


    「溫尚霖……」蔓生剛一開口,卻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此時他的目光,一如當年在醫院外邊,那一日冷風遮迷了視線,此刻雖沒有冰天動地,溫尚霖的一雙眼睛卻依舊用發狠的眸光注視她!


    「現在你得意了嗎!開心了嗎!我的家人,我的母親,我的表妹,一個個都跑來去求你!你是不是早就想著有這麽一天,看著她們來求你,你感覺自己終於翻身了!」溫尚霖的男聲錯亂的在耳邊響起,讓蔓生聽的一陣發怔。


    就在這片冷風裏,蔓生的手被他握的生疼,她冷聲朝他道,「你放手!放開——!」


    他早該放手,從一開始就該放手!


    可是事到如今,他又要如何放?


    心頭像是被什麽東西牽引住,壓上一座那樣沉重的山石,溫尚霖反而愈發緊握住她,這一刻倉亂彷徨之際,他凝眸朝她質問,「——林蔓生!我怎麽會喜歡你!」


    這一聲話語從他的口中而出,那兩個字「喜歡」陌生冷厲!


    如果說先前從溫明禮那裏聽到,蔓生是震驚的,此刻從他這裏親耳聽到,卻突然空白一片!


    突然,過往全都開始迴憶,是這一場被迫的婚姻開始之時就是這樣不愉快。五年婚姻裏,他們更從沒有走近過對方,不要說是心裏,就連身旁也不曾有過。他對她不過是厭惡著,光是看她一眼,大概都覺得是汙了自己的眼睛。


    整個溫家,更是以溫尚霖的意思為主,所以她不過是一個占據著溫家少奶奶頭銜的軀殼而已!


    現在,他卻來這樣告訴她!


    蔓生從來不曾指責過他,這一刻卻是朝他質問,「你哪裏是喜歡我!你心中最重要的人,最在乎的人,最愛的人,隻有你自己!」


    溫尚霖被她猛然一問,當真是瞠目定睛!


    ……


    「那一年離婚,是你帶著律師擬好了離婚協議,是你將協議書放在我的麵前讓我簽字!」蔓生此刻提起,也記起那一天溫尚霖真的提出離婚後,縱然是蔓生請求他再考慮也沒有轉圜的餘地,她這才被姑姑林付娟請到北城做客。


    因為有了那一趟北城之行,才有了後來的一切。有了她堅定想要離婚的決心,更讓她不再懼怕任何困難,也非要離婚不可的理由!


    「可是當我同意後,你卻又反悔!」蔓生還記得清楚,後來在宜蘭酒店裏,他們的相見是多麽不堪!


    他擁著那位曹小姐在幽會,她卻進房間給他們送安全套!


    後來又是在溫尚霖的私人律師事務所裏,她前去協商想要辦理後續事宜,但是不料他早在那裏等候。他控訴她是婚內出軌,他狠狠掐住她的脖子,更是對著她放話:婚不是你說離就能離,你等著一無所有吧!


    這之後他果然履行自己的誓言,開始對她各種逼迫手段。過往每一步在此刻走來,直至現今卻都仿佛沒有得到一個解脫!


    「取消合作項目撤迴資金,隨時隨地都想著要打壓我,更是欺騙林憶珊陷錦悅於險境!現在又阻止錦悅上市!如果不是半路保利集團突然出麵打壓,溫氏嘉瑞遇到困境受挫,這才終止了威逼手段,錦悅到了今時今日真是不敢設想!你溫尚霖哪怕是到了最後,也沒有收手的一刻!」蔓生此刻望著他,從結婚後到這一刻,像是積壓的憤怒到達頂峰,突然開始宣洩!


    「你這是在喜歡我?這就是你喜歡一個人的方式?」蔓生更是質問他,「我林蔓生,不是成為錦悅的罪人,就是要再一次成為你囚籠裏的一隻金絲鳥嗎!」


    在她美麗清冷的眼眸下,溫尚霖被逼問的幾乎無法招架,她猶如臨刑前的審問,讓人窒息,「你現在告訴我,你所做的一切,有哪一件是真的喜歡我!」


    「是你自己作繭自縛,非要盯著錦悅不放!現在失敗了,外邊被別家公司打壓,內部又被親兄弟內鬥!你的表妹你的母親都是因為擔心你,才來找我求情!你以為她們真的那麽想要來找我嗎!她們來找我的時候,真的很情願嗎!」蔓生想起莊宜,又想起溫夫人,她不曾怪罪她們,可她更是清楚明白。


    「如果不是因為你,她最關心的表哥,她最愛護的兒子!她們能拉下這個臉,跑來找我林蔓生?你溫尚霖有多高高在上,她們就有多高高在上!」蔓生冷眼冷語以對,再也不曾帶一絲的溫和麵目。


    溫尚霖聽的心神俱顫!


    「你這樣一個不顧公司不顧家人公私不分的人,現在到我麵前問我,怎麽會喜歡我!」蔓生忽而一笑,她笑的這樣淡然冷凝,「溫尚霖,你有什麽資格!」


    「轟——」一下子,心中好似什麽東西被徹底震碎,那仿佛是驕傲的堡壘,突然碎的瓦礫無存!


    溫尚霖還握住她的手,竟也鬆開了,他沒有辦法迴答,更無從迴答!


    他隻能慢慢的,慢慢的放開她,垂下了自己的手。


    麵前那道人影走過,不知道何時離去,寒風唿嘯中,隻瞧見車子從身邊駛離,他一個人站在秋雨過後的蕭瑟裏邊。


    仿佛聽見,秋風也在對自己說:你有什麽資格?有什麽資格!


    ……


    「嘩——嘩——」


    泳池內不斷有水聲響起,一道矯健的身影在池子裏穿梭,他精壯的體魄,健美結實的肌膚紋理,在水中花過完美的波紋,泛起漣漪陣陣。


    霍止婧在池邊一直在看,今日起來後天氣冷,可她冬日裏又不喜歡開暖氣,所以裹了條毯子。她看著他在遊,輕聲問道,「宗助理,他什麽時候來這裏遊泳的?」


    「早上五點。」宗泉迴道。


    霍止婧聽聞愕然,怎麽會這麽早?


    「就算想來遊泳,也不用這麽早,宗助理,你為什麽不提醒他要多休息?」霍止婧不悅質問。


    宗泉低聲道,「霍小姐,容少的性子您也知道,我們當下屬的,就算是提醒了,也沒有用。」


    霍止婧秀眉一凜,這一點她自然也知道。


    瞧著遊泳池內的他遊過一圈後上來,宗泉為他送去毛巾浴袍,霍止婧看著水珠從他的胸前滴落,那幅畫麵實在是太惹人遐想,她臉上不禁泛起一絲紅暈。


    「你臉怎麽這麽紅?」突然,是他出聲問。


    霍止婧立刻驚醒,支吾了下道,「天氣冷,宜城這裏太幹燥了,我想迴去!」


    「那你迴去也行。」


    「不,我要等地皮全部收齊了,再和你一起走!」霍止婧說著,又是笑著誇讚道,「你到底是怎麽學遊泳的,像條魚一樣,遊的這麽好。都說有美人魚,我看這個世界上,大概也有美男魚吧!」


    「你已經不是三歲孩子。」尉容卻男聲一沉道。


    霍止婧臉上的笑容也是一凝,隻覺得莫名其妙,更有些被驚到,「你今天是怎麽了?」


    從前的他,即便是教她為人處世,也不會這樣冷淡,甚至是帶了一絲的冷酷!


    「沒有美人魚,不要再提。」他隻是迴了一聲,就往更衣的洗浴室走。


    霍止婧感到很委屈,可她還是應聲,「我知道了,不提就不提,我隻是隨口說說的!」


    然而,人已經走遠。


    遊泳池內的男士洗浴室,宗泉捧著衣物跟隨而入,待尉容衝過澡換上衣服到外間,宗泉開口道,「容少,任專務剛剛打電話過來,今天一早,嘉瑞的溫總才從醫院離開。」


    「老夫人還好?」尉容詢問。


    「暫時無恙。」宗泉又是道,「隻是溫總離開醫院後,去了一個地方。」


    他扣著袖扣,站在鏡子前方,眼眸一瞥,望向同樣倒映在鏡子裏的宗泉,「他去了哪裏。」


    「他來到林小姐的宅子外邊。」宗泉如實道。


    靈活的手指,在此刻突然一滯,過了數秒才將袖扣全部扣齊,他緩緩轉過身來,「他們見麵了。」


    「是……」


    「是很高興的相見,還是不歡而散?」尉容又是問。


    宗泉簡單道,「好像發生了一些爭執還有衝突,後來林小姐直接上車走了。應該算起來,是不歡而散。」


    宗泉說完,卻等不到應聲,抬頭一瞧,隻見容少一張俊彥凝著一層薄薄的冰霧。


    「他有什麽資格去找她!」是很輕的男聲,從他口中幽幽而出,卻如翻天覆地的冰冷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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