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宜實在是聽不懂她的意思,她已經被弄糊塗了,「可是他真的有這麽說……怎麽會是拒絕?」


    「有些時候拒絕一個人,會用婉轉的說法,這也是一種禮貌,不讓對方也不讓自己陷入尷尬處境。」蔓生搖了搖頭,緩緩說道,「沒有用的,莊宜,你不用來求我,因為你也沒有什麽對不起我。」


    莊宜怔怔聽著,卻仿佛迴不了一句話。


    「我和你從前的一切,真要說起來也沒有誰對誰錯。」蔓生揚起唇角,這樣釋然的對著她微笑。


    如果說從前每一天在溫家,都是受壓迫,不被擁有一絲尊重的權利,她還曾有過鬱悶和難過,那麽到了現在或許蔓生才更加明白,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麽。


    「當我還在溫家的時候,對我而言,你或許不是一個好表妹,但是對你而言,我或許也不是一個理想的表嫂。」蔓生朝她道,「你對你表哥的心,你這樣維護他關心他,我都感受到了。你沒有錯,真的沒有。」


    「如果非要說是誰錯了,一定要找一個原因,那我隻能說,我和你表哥,不應該在一起不應該成就這段婚姻。」蔓生的眼睛注視她,莊宜瞧見她眼底的光芒,這樣清澈無垢,卻也淡然到捕捉不到。


    「蔓生姐……」莊宜又喊了一聲。


    「或許當我不是你表哥的妻子後,我們再見麵能夠更加友好。」蔓生又是說,不忘叮囑道,「老太太年紀大了,你要好好照顧她。至於溫夫人,你們關係一向都好,有你在,她總能夠寬心許多。」


    「蔓生姐!不如你跟我迴溫家,一起去看看老太太吧!」莊宜好似懂了,卻也好似沒有。她唯一知道的是,林蔓生不願意去找尉容說情。此刻老夫人又心鬱難平,如果她願意去溫家一趟,指不定老夫人開口,她就會改變心意。


    「老太太一向都疼你,你也待她像自己奶奶一樣,你跟我迴去吧!」莊宜又是央求。


    若是沒有那麽多的紛擾,沒有嘉瑞和錦悅之間的風波,隻是如常那樣,哪怕溫家依舊不待見她,蔓生也都該去探望她。


    但是現在,她卻不能夠,「莊宜,這次我不能去了。」


    「蔓生姐!」聽到她這句話,又感受到覆上自己的手抽迴,莊宜急忙唿喊,但是蔓生已經朝她笑笑轉身離開。


    離開步行街,蔓生開車駛離那條藝術長廊,握著方向盤,她眼前浮現起溫老夫人慈愛的臉龐。


    哪怕她心裏再惦記老太太,可這一次,她真的不能!


    ……


    莊宜在畫廊見過林蔓生後,急忙離開畫廊再次趕往興榮酒店。


    她有誠心實意去道歉,再一想方才林蔓生對她所說的話語,確實沒有再生自己的氣。


    隻是這一迴,並沒有這樣幸運可以再輕易見到尉先生。


    莊宜隻能試圖找酒店經理溝通,「你好,我找保利集團的尉總!他住在這裏,今天下午的時候,我還和尉先生見過麵,我想來告訴他一件事情,可是我聯繫不上他,不知道你們可不可以幫我聯繫一下他入住的房間?」


    對於這樣私下來尋人的情況,其實酒店都是謝絕婉拒的。


    更何況是保利集團堂堂總經理!


    上級吳總早就囑咐過千次萬次,尉總親臨興榮,一定要立誌於賓至如歸,並且絕對不能打擾!


    所以,酒店上下對於尉總一行簡直就是帝王出巡一般的謹慎招待。


    隻是經理對這位小姐有些印象,因為午後尉總的確有和她進入會客室敘話。


    經理怕耽誤正事,在猶豫之間,決定先上報給尉總的下級。


    「任專務!」經理聯繫了一早就先抵達的專務先生,「有一位莊小姐,說有事情要告訴尉總,但是不知道是真是假,可她下午的確有和尉總打過照麵……」


    ……


    莊宜還在酒店大廳裏等候著。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有人前來,莊宜一瞧,她認識他,正是尉總身邊的貼身下屬,是午後阻攔住她的宗姓助理!


    「莊小姐。」宗泉走到她麵前。


    莊宜立刻起身,「你好,宗助理,我是不是可以見尉先生了?」


    「尉總現在不得空,不過他派我下來,轉告莊小姐一句話。」誰知,還不等莊宜開口表明來意,宗泉直接打斷她道。


    莊宜一愣,「他有話轉告我?」


    「是。」宗泉應聲開口,「尉總說,莊小姐能再來找他,一定是已經身體力行過。隻不過,有些事情,如果當事人沒有給一句實話,那就算別人來說,也不知道真假。」


    這位尉先生的傳話這樣迂迴曲折,他知道她已經去找過林蔓生並且向她道歉過,可是還要當麵確認!


    莊宜這才明白,尉先生的意思究竟是什麽——他是要讓林蔓生來找他!


    ……


    高層的酒店遊泳池,女人曼妙的身姿在泳池裏暢快遊著。池邊的椅子上,男人坐在一旁陪同。等遊過一圈後,女人迴到池梯前方,她扶住梯手走上池岸。


    從水中出來的美麗女人,就像是一株亭亭玉立的水仙,水珠順著她精緻的麵龐滑落而下,霍止婧取過侍應生遞來的毛巾擦拭,「你不打算下水遊一會兒?」


    尉容微笑道,「我看你遊就好。」


    然而他手中拿著一本書,白色襯衣配上手工裁剪的西褲,哪裏像是在遊泳池該有的模樣,簡直就好似進了哪一處安靜的書館。


    霍止婧有些不滿,直接走到他麵前,一把搶過他手裏的書讓他正視自己,更是朝他問,「那你有看嗎?我今天穿的是什麽顏色的泳衣?」


    手中驟然一空,尉容隻得抬眸去瞧。


    今日的霍止婧穿了一款純白泳衣,款式卻是熱辣的比基尼,她身材本就高挑,換了這身泳衣後更是讓人瞧得眼睛發直。


    「白色,挺好看。」尉容迴道,「隻是不大適合你,你該穿連衣款。」


    「你以前給我挑的那些款式,都太可愛了吧。」霍止婧直搖頭,顯然不喜歡那些少女型泳衣。


    「現在這樣的泳衣才適合我!」霍止婧在他麵前轉了一圈。


    尉容卻是蹙眉,朝旁人的喊,「給小姐拿浴袍。」


    「是!」有人立刻取了浴袍上前,「霍小姐,您請穿上。」


    霍止婧瞠目,「別人都說好看,你就這麽看不下去?」


    尉容抬手取迴自己的書,翻到先前正看到的那一頁繼續道,「小心會感冒。」


    原來是關心她!


    霍止婧挑眉一笑,這才將浴袍穿上,隻是忽然又道,「尉容,我已經來宜城幾天了,可是還沒有去外邊看一看。聽說有座海天大廈,九十九層是旋轉餐廳,可以一邊用餐一邊欣賞夜景……」


    耳邊是女聲不斷傳來,尉容的視線落在書頁上,卻依稀想起,當年也有人曾這樣對他說:這家是旋轉餐廳,可以看夜景。


    「不如今天晚上,我們去那裏晚餐?」霍止婧興高采烈的詢問,「而且你之前不是就住在那裏?我也想去看看!」


    的確是有很久沒有去過。


    此刻,尉容將書收起,「那就走吧。」


    ……


    前往海天大廈的時候,霍止婧已經換了一身裝扮,她特意穿了一條裙子,披著長外套,腳上一雙高跟鞋,雖不算盛裝卻也是特意打扮出門。


    尉容笑了,「你是要去登台拿獎?」


    「去高級餐廳用餐,當然要穿最好看的!」霍止婧想也知道那樣一座地標性建築,出入自然要衣著考究。


    這個剎那,尉容又不自覺的想起自己曾經問過:那家旋轉餐廳真的很好?


    那人說:我以前去過,和我那兩個好朋友,我們為了慶祝考上大學。不過那個時候還穿著牛仔褲棉體恤,進去了以後發現每個人都打扮的很好。後來我們就說,下次再去也要打扮的特別漂亮。當然,特別是和男孩子一起去的時候更要。


    「你們女孩子,還真是一個樣。」思緒幽幽中,尉容不自覺的微笑說。


    霍止婧卻有些狐疑,他口中的「你們」,又在指誰?


    ……


    是夜,高層旋轉餐廳內四散著香檳的美酒香氣。


    那些餐檯布置著白色蕾絲的布藝,透明的落地窗全景,可以很好的欣賞窗外夜景。


    「尉先生,您這邊請!」經理瞧見顧客到來,當然還是認得的,常年包下固定桌席的貴客。


    霍止婧一瞧對方的熟絡度,在他耳邊輕聲道,「看來你常來這裏。」


    經理迎著兩人入座,直接來到包間的餐桌,「尉先生,小姐,請坐。」


    麵對經理的熱忱招待,霍止婧很是自然的接受,顯然沒有一絲一毫的異樣感受。隻是她也注意到一個細節,方才這一處包間的餐桌,是放置了「貴賓預定」的小標牌。


    霍止婧雙手交握支頭,她朝他道,「這裏被你長期預定了?」


    「你的觀察能力比以前好。」尉容誇獎她。


    霍止婧很開心迴道,「那當然了,在你身邊耳濡目染的,我總不能給你丟臉吧!」


    「點餐吧,想吃什麽,自己隨意。」尉容應聲,經理已經將餐單遞到兩人麵前。


    這個夜裏兩人便在旋轉餐廳內安靜的用餐,菜餚的味道還是可口的,這讓霍止婧忍不住稱讚,「怪不得那位林副總在機場接我的路上,就推薦我來這裏。」


    尉容一聽,淡淡迴聲,「嗯,她喜歡這家餐廳。」


    霍止婧原本隻是不經意間提起,可是此刻聽見他這麽說,不由得聯想方才他那一聲「你們」,再是遲鈍的人,都會幡然明白——原來是她!


    ……


    等用過晚餐,兩人就出了旋轉餐廳。


    外邊的大廳聯通著四部電梯,隻是還有另外一部,是直達頂層的專用電梯。


    霍止婧摟住尉容的手臂,他帶著她走向那部專用電梯。


    宗泉和任翔在後方跟隨著,任翔已取出鑰匙卡,上前開啟通往頂層的密令。


    九十九層之上,才是海天大廈的頂層。


    這一層卻是高聳入雲的所在,安靜的沒有半點人聲。


    電梯一抵達,任翔道,「容少,我去開門。」


    當門被打開後,任翔先行入內開燈,宗泉則是開啟中央空調,霍止婧這才走了進去,一剎那生冷的空氣帶著許久未曾開啟過的窒悶迎麵而來,讓她不禁抬手捂住唿吸。


    燈光已經全部亮起,將整間房子一致照亮,從裏到外的通透明亮。


    「這裏的裝飾好適合你……」霍止婧眼前也是一亮,瞧著房子內的布置,她遊走在其中,「也挺幹淨的,雖然很久沒人住了,是誰打掃的?」


    宗泉和任翔在旁沉默不語,兩人已經許久都不曾迴來過這裏。


    自從離開後有誰會打掃,那也是林小姐會知道的事情。


    「你們請的保潔,做事還算認真……」霍止婧又是笑著說。


    如果不是突然迴來這裏,如果不是霍止婧的話語提醒,尉容不會記起那一抹身影,總是喜歡閑下來的時候在房子裏打掃整潔。


    又是突然,尉容像是想起什麽,他立刻轉身往迴廊深處走。


    「尉容?」霍止婧唿喊一聲,困惑於他的舉動,她也是跟隨過去。


    隻見他來到一間房間前,將門猛地打開,又按下開關——


    他站在門口,並不進去,隻是這麽在看。


    霍止婧也停步探頭張望,這隻是一間小房間,並不算大,而且裏麵除了家具外什麽也沒有,就連床上,也沒有一條被子。


    又是突然,尉容扭頭往另一處走,霍止婧更是詫異,「你在找什麽?」


    於是接下來就看見尉容在這間房子裏遊走在每一個房間,他的臥室裏還有他的衣服,沒有帶走留下來的,他的書房裏也還有他的鋼筆,平時會看的書籍……


    可是遊走了好一圈,他依舊沒有停下來,霍止婧愈發困惑,「你到底在找什麽?」


    尉容猛然間像是想到什麽,他一下往外邊的廳疾走,等到了一處客廳後,他的步伐終於又止住!


    霍止婧一連追著他走了好久,這次停下來,發現他的麵前,客廳的落地窗前放了一隻大魚缸,可是魚缸裏卻空空如也。


    「為什麽這個魚缸裏沒有魚?」霍止婧不解的問。


    宗泉和任翔在後方看著,他們也已經發現,魚缸已經空了。


    可其實,原本是有兩條金魚的。


    現在卻不翼而飛!


    尉容定睛看著隻有清水的魚缸。


    更發現了,放在魚缸旁邊的鑰匙卡,這是屬於她的那一張,不知在什麽時候放在這裏。


    她帶走了所有東西,每一件屬於她的,包括這兩條金魚。


    她唯一留下的,隻有這一張退還給他的鑰匙卡。


    ——我不會糾纏你。


    她曾這麽說過。


    林蔓生,你還真是說到做到,半分也沒有。


    ……


    深秋的宜城,沉浸在冬日即將來臨的白霧裏。辦公室內蔓生剛剛和林書翰通過電話,林書翰昨日已經抵達港城,今天即將開始接盤海上酒店的項目籌建工作。為此,也是林書翰所負責的第一個正式大型項目,所以他十分重視。


    蔓生當然是希望他此番能夠成功,不僅是為他的實力證明,更是讓錦悅能夠更有底氣的度過這一劫。


    嘉瑞的打壓終止後,錦悅雖然有了得以喘息的機會,可後繼乏力。


    這邊和林書翰通完電話,蔓生站在窗邊,想著接下來的步驟,又該如何部署。


    正在沉思的時候,忽然餘安安敲門進來了,她上前有些驚奇道,「副總!有人來拜訪您!」


    蔓生也有些好奇,但是隨即聽到餘安安說,「——她說是溫公館的溫夫人!」


    溫公館是溫家的府邸,而溫夫人是溫尚霖的母親!


    「副總,您要不要見?」餘安安雖然不是太清楚她和那位溫少東之間的一切恩怨,但是也知道他們兩人已經離婚並且不睦。


    現在這個時候溫夫人來訪,最怕來者不善,餘安安道,「不如我幫您推掉?」


    蔓生卻喊住她,「不用了,既然來了,我就去見她一麵。就算今天不見,也是逃不了的。」


    ……


    錦悅附近的咖啡館,午休時間正是適合休閑放鬆的時刻。


    選了一方角落,蔓生迎著溫夫人來到這裏相座,其實她們兩人之間,從前是婆媳關係,卻一直沒有相處愉快。現在終於不再相敬如賓的狀態,本應該是高興的事情,隻是可惜,溫夫人端莊美麗的容顏上唯有愁緒。


    如同昨日相見的莊宜,也是這樣的憂心忡忡。


    咖啡已經端上來片刻時間,可是溫夫人一句話也不曾說。


    就在沉默的靜候裏,溫夫人看著麵前安靜的林蔓生,這一刻發現她是這樣的淡然。終究,還是她熬不過漫長的寂靜先行說,「蔓生,我今天來找你,是有點突然了。」


    「不要緊。」蔓生迴道,「我想您一定是有急事,所以才會親自過來。」


    實則在蔓生的記憶裏,能讓溫夫人主動來找她,真的是寥寥無幾。


    溫夫人此刻一聽,也記起上一迴她找上她,是在多年前去往南湘居,那時他們的婚姻還存在。


    溫夫人想到那一迴的記憶,她不禁說,「自從你嫁入溫家後,雖然我一直都不滿意你,也對不住你,可是我也有過真心想要接納你的時候!不然,我不會去南湘居看你,還和你說了那樣多的話,準備好雞湯讓你送去尚霖的公司!」


    「那天我說的話,真的是掏心掏肺……」溫夫人眸光懇切,言詞更是認真,「我是真心想要認可你成為我的兒媳婦!」


    那一天南湘居。


    此刻經由溫夫人提起,蔓生隱隱約約間耳畔還能夠浮現她所說的話語。


    ——你該知道,如果不是因為老太太喜歡你,這樁婚事絕對不可能成!


    ——但是這幾年你也算是恪守婦道安安分分,所以我也認了你這個兒媳。我不求你能輔佐尚霖,隻希望你們能夠平安過日子。最重要的一點,你要為我們溫家延續香火!


    ——你也別怪尚霖在外麵有些個鶯鶯燕燕,男人難免都會應酬。你該學會溫柔體貼,成天悶聲不響的,哪個男人會喜歡?你別不樂意聽,我今天跟你說的都是掏心的話。


    ——老太太年紀大了,她一直也想要個孩子可以歡笑,不管是孫子還是孫女,你隻要生了就行。當然,多生幾個更好。迴頭等兒子女兒都有了,尚霖一準成天往家裏跑,一家人其樂融融,這樣多好?


    當時念及溫老夫人,蔓生的心軟了。


    其實蔓生真的有被溫母的話打動,她從來沒有這樣坦誠相待的對她說過這些。更也因為,老太太對她處處嗬護。


    想起雙方家庭,又想起溫尚霖,當時的蔓生還抱著那麽零星一點對這段婚姻的渴望,或許,或許也是可以的,或許一切沒有想像中那麽不可親近,這段本不該存在的婚姻或許還有希望挽救。


    那時候,蔓生心裏邊懷揣起一絲期許。


    可是結果,不過是換來更殘酷的羞辱和嘲諷。


    「我知道。」現在,蔓生終於也可以直麵,「您那天說的話,我都還記得。但是,您也知道,有些事情過去就是過去了。我明白您今天的來意,昨天我見過莊宜,您和她應該是同一個意思。」


    「但是,莊宜迴去有沒有告訴您,我沒有辦法幫到您。」蔓生再一次將自己的心意道明。


    溫夫人當然有從莊宜口中得知一切,然而她更清楚,「可是你又知不知道,莊宜在見過你之後,她又去找了那位尉先生!」


    蔓生凝眸,聽見溫夫人說,「尉先生直接派了下屬來轉告她,有些事情,如果當事人沒有給一句實話,就算別人來說,也不知道真假!」


    「他的意思很明確,是讓你去見他一麵!」溫夫人焦急道,她這樣哽咽的懇求,「蔓生,我從來沒有求過你,你能不能念在從前一點點情分上,去見見尉先生,讓他高抬貴手,放溫氏一條生路?」


    一向高貴冷傲的溫夫人,從來不曾求過她,這是第一次開口!


    此刻她們都來找她,讓她去見他,替溫氏求情,這是多麽諷刺的一幕!


    蔓生的麵前忽而浮現起那張絕世俊彥!


    尉容!


    你究竟是不肯放過溫氏,還是不肯放過我林蔓生!


    ……


    溫夫人見她沉默著不肯答應,隻當是她拒絕,可她怎麽能甘心,實在是憂心不已,「蔓生!我知道今天來找你,實在是太荒唐,也不應該!我曾經那樣對你,怎麽還能夠來找你求情!可是,如果不是因為沒有別的法子,我也不想來打擾你!」


    「就算你不看在我的麵子上,總還要看在老太太的麵子上!」溫夫人當下提及老太太,這大概是會讓她唯一留念的情分,「哪怕溫家上下每個人都待你不好,可是老太太待你從來都是這樣關心愛護!老太太對你,比對莊宜要親近太多,哪怕是自己的親孫子,也不過就是這樣啊!」


    「現在老太太因為公司的事情,已經氣的病倒了。她早先就身體不好,歲數大了,總是有個病痛。你們離婚的事情,也對她打擊不小……」溫夫人難過的說著,想起老太太病痛的情景,眼眶都是一紅,「其實都是怪我!老太太的話沒說錯,都是怪我這個當媽的!我不該這樣對待你……」


    當一個長輩在你麵前哭訴,責怪自己的過往,她這樣的認真傷心,哪怕這個人是溫夫人,蔓生也是有些於心不忍。


    可是蔓生又能怎麽辦?


    讓她為了溫家去找他,去向他求情?讓他放過溫氏?那麽,她自己的公司和自己的家族,又算是什麽?


    「我真的不怪您,從來沒有怪過!也諒解您,今天會來找我的苦心,可是我真的不能答應你!」蔓生一瞬沉眸,這樣認真堅決的說,「商場就像是戰場,沒有一個人能夠為別人的戰局說情!」


    「莊宜來找我,您今天來找我,老太太知不知道?」蔓生忽而問,「溫尚霖,他又知不知道?」


    溫夫人被她一問,真是被問住。


    「老太太一直疼愛我,她不會來找我說情,因為她不願意讓我為難。」蔓生卻已經像是得知結果,她輕聲說,「溫尚霖是您的兒子,他是怎樣的性子,您比我更清楚。」


    「這樣一個從來都高高在上驕傲非凡的溫家大少,又怎麽會讓自己的母親和自己的表妹輪番來找他的下堂妻求情?」蔓生的聲音雖輕,卻如千斤重,一下砸在溫夫人的心頭。


    溫夫人竟在她的問話中,慚愧不已無言以對。


    林蔓生沒有說錯。


    溫尚霖絕不會來找她求情!


    ……


    午後蔓生約了一家銀行的行長會麵,餘安安準時電話提醒。車子早就準備好,就停在咖啡館外邊,餘安安前來相迎,蔓生告別溫夫人離開。等出了咖啡館往停車的方向走,餘安安隨行追問,「副總,您剛剛見了溫夫人,她沒有對您怎麽樣吧?」


    「放心,什麽事也沒有。」蔓生安撫了一聲。


    和溫夫人的相見雖然並沒有讓蔓生動搖立場,但是有關於老太太病倒的消息,還是讓她心中不寧。


    如果這一切,溫氏真的就此敗北,溫尚霖真的下位,再加上兄弟相殘,讓一位耄耋之年的老人,又要怎樣承受這份痛苦?


    想到這裏,蔓生的心情不禁沉重。


    ……


    四點時刻,蔓生才結束和銀行行長的會麵,相談過程裏對方十分委婉,但是卻不似從前這樣斬釘截鐵不容商議的迴絕。對於這樣細微的轉變,真要追其原因,恐怕還是因為保利集團。在溫氏和錦悅鬥的正是你死我活的時候,保利猶如殺出來的一匹黑馬,將戰局徹底攪亂。


    現在保利打壓溫氏,旁人大概還都在揣測,在所有的揣測中估計也有一條——是不是私下和錦悅有幾分交情!


    光是揣測,就能讓人轉變態度,蔓生真是不得不對保利的名號欽佩!


    從銀行出來前往附近停車場,沿路行走在商業區,可是忽然蔓生視線一瞥,恰好瞧見了一道相識的身影!


    對方原本沒有看見她,隻因為她停步盯著自己瞧,所以也有些狐疑的望了過來。


    這麽四目相對,倒是朝各自禮貌笑了笑。


    「是那個明特助!」餘安安也認出對方,她立刻低聲說。


    「你去把車開過來。」蔓生吩咐一聲,自己已經越過斑馬線往對麵而去。


    溫明禮就這麽看著林蔓生朝自己走近,他也不著急上車了,直到她來到麵前,聽見她喚了自己一聲,「溫首席。」


    「是林副總。」溫明禮亦是迴聲,「年後我們就一直沒有遇見過,不巧今天在路邊上碰到。」


    「可不是,一眨眼你就成了執行長。」蔓生微笑說著,忽而又是凝聲道,「老太太的身體從去年開始一直不大好,溫首席要是得空,還請你多去探望她。」


    都這個時候了,她竟然還有心思開口提起讓他去探望老太太?


    溫明禮竟是有些看不懂她,「老太太現在想見的人不是我,而是她的長子嫡孫!隻不過,他這一次是咎由自取,是他見不得別人好過,更不想放過!最可悲的是明明知道林副總的心早就不在他身上,偏偏還看不清!」


    「他看不清的,又豈止是一個人?」蔓生淡淡道,「你這個堂弟搖身一變成為溫首席出現在董事會上,才是讓他大吃一驚。」


    溫明禮此刻迴想,不久前的董事會議,當他看見溫尚霖進入會議室,當他終於起身以執行長的身份和他對峙,一切都讓他感覺那樣的痛快。溫尚霖的確是被驚住,他終於讓他徹底處於下風!


    溫明禮當下迴憶仍舊覺得暢快無比,他揚唇得意說,「真要追根究底,我還真是要感謝你,林副總!不,是前任堂嫂!」


    「要不是因為你,我那個堂哥,怎麽會這麽蠢,走到今天這一步?你的親妹妹林憶珊,又怎麽肯為我作證?我又怎麽會認識那位所向披靡的尉氏容少?」溫明禮笑著道,「這一切,都歸功於你!」


    「隻是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路邊穿越過陌生的臉孔,溫明禮突然望著她道,「不過沒關係,還是有人惦記著你!比如說我的堂哥,他不肯放過你,因為自己心心念念想著你,卻連承認喜歡你都不敢!」


    麵前人影晃動,溫明禮的聲音卻有一絲驚心,讓蔓生定住。


    溫尚霖,他喜歡她?


    這太荒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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