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他們幾個在後院找樹的時候,突然有幾個衙役來了內室這邊,林皋怕被他們發現,倒是施了個聲東擊西的術法想將他們引開,可誰知道卻弄巧成拙,這幫人沒有尋聲而去反倒直接去了衙門大堂,將後院有異響這事告訴給了那假的廉大人。


    而那時淩嶽還在大堂上接受女子的指控,廉大人一聽這突然闖入的兩個衙役一番耳語,連話都沒多說一句,直接起身向那後院跑去。淩嶽心說一緊,難不成是黃五爺他們出了什麽事…


    一旁的予犬見狀直接像離弦之箭一般躥了出去,淩嶽這邊剛抬起一條腿卻又不自覺的軟了下去,這可是妖啊…要是黃五爺林皋他們這麽厲害的捉妖師要是都搞不定,自己去了豈不是看不到明天的太陽…就在他天人交際之時,一旁的於幽卻突然說到:“淩公子,咱們迴去吧。”


    “恩?”淩嶽一時間沒明白她的意思。


    於幽很是懇切:“黃五爺剛才在來之前就跟我說過,要是他們那邊出了什麽事,叫我一定要護好你的安全,所以咱們迴去吧,你幫不上忙的。”


    淩嶽楞在原地,心裏翻江倒海,黃五爺有這番安排著實出乎他的意料…去他媽的猶豫,且不說別人,黃五爺當真是對自己極好,就衝這點,自己也不能丟下他們不管,淩嶽看向後院方向起身問道:“你能捉妖嗎?”


    於幽不由得瞪大雙眼,眼神中逐漸綻放出欣喜的目光:“能!”


    “那走吧。”淩嶽頭也不迴直衝內室後院而去,生怕自己後悔。


    但…當他趕到後院的時候,赫然發現那些衙役已經全都渾身是血的倒在地上,而後院站著個褐衣少年,那本來是手的地方此刻卻變成了粗壯的枝藤四處遊走,和黃五爺狸煙他們纏鬥在一起,那枝藤又粗又長,一時間將黃五爺他們阻隔再外圍,令他們根本無法接近那人的身體。淩嶽來不及驚歎這狸煙竟然也會法術,就被這漫天的飛沙走石漫天嗆得睜不開眼睛…他躲在牆後,伺機尋找這妖的破綻,但奈何自己一點法術都沒有,就是個看熱鬧的門外漢,那是根本看不出裏麵的門道…


    這人伸出了四支樹枝與狸煙他們纏鬥,那樹枝很是靈活,樹葉跟刀片一樣鋒利,一旦碰到肉身就是一道血痕,一時間黃五爺他們不敢近身相搏,四對一竟也勢均力敵,完全占不到便宜。照這麽下去,以黃五爺他們的體力必是抵擋不了多久。


    淩嶽很是擔心的看著他們鬥法,突然心生一計,他依稀記得昨夜秦通提到那招財樹是栽在這院子裏的,若自己能趁這少年無暇顧及自己的時候找到那樹將其燒掉,是不是就能結束戰鬥了…


    在這飛來飛去的石頭和樹枝之間,淩嶽倒是發現了點端倪,每當黃五爺或是狸煙靠近一棵樹苗的時候,那少年便會發了瘋一般衝那邊攻擊逼他們離開。淩嶽眯著眼睛心裏估計就是那幾棵,剛想起身就感覺衣服被人拉住,轉身一看竟是於幽。


    “你不去嗎?”淩嶽很是詫異,這姑娘剛才眼裏放出的光不像假的,她明明就很擔心狸煙他們。


    可於幽卻一臉認真的搖了搖頭:“我得跟著你…”


    一塊巴掌大的磚頭隔空飛來,淩嶽趕緊蹲下,抱著腦袋跟於幽悄聲說到:“那妖怪的真身就在那,我現在要過去把它燒了…”說著便掙脫開了於幽的手,於幽一時手滑倒是沒抓住。


    但淩嶽確實打錯了算盤,這樹妖的樹枝遠不止四根,隻不過伸出的樹枝會平分他的法力,若多分一根,其他的根樹枝法力便會相應減少一些。這樹一看還有人以身試法,便又伸出一根樹枝直衝淩嶽,但淩嶽畢竟沒什麽功夫底子,完全忽略掉背後傳來的危險。


    對危險未知的淩嶽匆忙拿出那剛從那衙役屍體身上拽下來的火折子,正要點火之時,突然聽到黃五爺的高唿:“不會法術你搗什麽亂!”隨即就被一陣大力推倒,整個人摔了個狗吃屎。


    淩嶽顧不上身上的疼痛,趕忙迴頭查看,黃五爺和於幽已經擋住自己,合力跟那幾根樹枝纏鬥,黃五爺拿著那把破銅寶劍拚命阻擋,於幽手臂因為救淩嶽也被劃了個很深的口子。許是因為他們離那本體太近,這樹妖已經變得越發暴躁。


    黃五爺漸漸抵抗不住頻頻中招,疼得他齜牙咧嘴,見淩嶽還傻坐在身後,便衝於幽喊道:“你先把他帶走。”


    於幽也不逞強,一邊躲著樹枝一邊拽起淩嶽就往屋側跑去。


    淩嶽恍惚間被於幽拽到了安全的地方,背靠牆喘著大氣、心裏很是慌亂,他原以為這樹就隻有四很枝藤,可誰知竟能再伸出多餘的樹枝,這該如何是好…


    不知所措之時就感覺到自己腰上纏了根樹枝,緊接著就被一股蠻力拉了出去。一陣頭暈眼花,自己竟是被那樹妖捆了成了人質。


    這樹妖剛剛就發現這幾個捉妖師對這個弱雞保護的厲害,果不其然捉了他之後,那幾個人的進攻便很是束手束腳。淩嶽此刻被晃得反胃想吐,但他更無比痛恨自己竟不會一點法術,完全成了他們的累贅。


    他在天上被那樹枝帶著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不一會的功夫意識便看是渙散,像個破麻布袋子一樣任人擺布,依稀間看見林皋已經被打暈在地,黃五爺身上也掛了彩,逐漸不敵,予犬一邊要護著狸煙一邊還要抵抗他麵前的樹枝,眼看也快要支撐不住,於幽、狸煙二人難敵四手,幾個人已有敗勢出現。


    這妖當真是壞透了的東西,自己怕真的是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淩嶽在徹底失去意識之際不由得感慨道,隻不過還沒感慨完,卻突然感覺一陣大力,自己被那樹枝給甩了出去,緊接著就是遍布全身的疼痛,整個人徹底暈死了過去。


    原來恰在此時,秦通帶著一位城外的捉妖師趕到,他到底還是不放心他們,趕忙去臨城找了那駐城捉妖師,好說歹說帶了人過來,那捉妖師趁樹妖甩著淩嶽沾沾自喜之時,便用一紙符咒,暫時封住了樹妖的三分法力,樹妖一見法力被封連忙將淩嶽甩了出去收迴來一根樹枝,但因著這位新捉妖師的出現,幾人終於合力控製了這個樹妖,半盞茶的功夫便將它束縛在了個鎖妖袋中。


    幾個人累的夠嗆癱坐在地上,黃五爺趕忙過去查看淩嶽的情況,見他沒有大傷倒是放下心來,而此時古大帶著蕭致禮匆忙趕到,蕭致禮見這會已經七零八碎的院落,血肉模糊的眾人,當真是心驚肉跳。忙問黃五爺到底是什麽情況,幾個大難不死的人指了指那捉妖師手中的鎖妖袋,示意他讓那樹妖自己說。


    那樹妖見自己被鎖妖袋困住,便知道自己大勢已去,倒也不再掙紮,此刻便躺在袋中,倒是很平靜的講起了自己的故事:


    在我還是一棵不能化出人形的招財苗的時候,就看著我爸爸,一棵玉樹臨風的招財樹幫著廉老爺施法招財。在他們兄友弟恭般的言語中,我得知了他們的過去。


    原來,這廉老爺在一次斷案中,故意冤了一個妖,這被告一方是個大戶人家的公子哥,剛剛在京城考取了個不錯的功名。迴家之後每日喝酒助興,尋歡作樂,一日午夜因與那街邊一商販起了爭執,便借著酒勁將那商戶打死街頭。


    第二日那被打死的商戶婆娘將這位公子哥告上了公堂。因著若此案定罪,那這小公子的功名便功虧一簣,所以他托人在那黑市走私了棵招財樹苗私下來賄賂廉老爺,這廉老爺便順水推舟的將這最終的兇犯判定成為那日這少爺找來的妖妓身上,找了個捉妖師將這妖妓除了,又讓這小少爺賠了些銀錢給那商人的婆娘,這事便算了了。


    後來廉老爺好生養著這小樹,這小樹因帶著仙力,便隻秋季幫廉老爺招財,一年後,這小樹化出人形,招的財便能翻了一番,從原來的一季招財也變成了春秋雙季招財。廉老爺對這樹甚好,宛若對待自己的兒子一般,樹也經常化作人形,和廉老爺一同吃飯,一同下棋。就這樣過了七八年,這招財樹有了兒子,也就是我,一個招財樹苗。那廉老爺起初將我養在父親身邊,細心的栽培,就在我以為這樣的日子會伴隨著我漫長的一生的時候,事情卻在我長出枝幹的那天變得不一樣了…


    其實那廉老爺早就厭倦了做那伺候樹苗之事,但因著招財,他還不得不將我父親伺候的舒服。但有了我便不一樣了,於是他將我的父親軟禁起來威脅我,不斷對我打罵,說是自己受夠了天天要伺候一棵樹的日子!為了父親我能忍就忍,但漸漸的我實在忍不下去,我是妖啊,我會法術啊,而他卻隻是一個無能的人,隻要我做的隱秘,就不會有人發現。


    於是我趁廉大人不備偷偷去找被軟禁的父親,和他商量對策,父親告訴我,我們這招財樹不光能招財,還能釋放毒素讓他們變得沒有精神,久而久之便能喪失神誌。於是我牟足勁,花了一年的時間讓那廉大人的身體變得越來越差,經常生病,重了便會陷入昏迷,而我也常變成他的樣子出現在人前,起初我還會緊張,但你們這幫廢物,根本就沒人發現。張府滅門案那會,我其實就已經取代他了。


    天祥班演出的那日早晨,他倒是醒了,秦通不清楚情況,拉著他就去了那表演現場,我本來還擔心被人發現異樣,但他迴來的時候竟是被抬迴來的,原來那狐妖的媚術倒是加快了讓他喪失神誌的進度。那麽弱的媚術都會讓他徹底沉睡,當真是他的報應。說到底,那倆狐狸精還真是幫了我大忙。


    我父親因被他軟禁久不見陽光,也死在他手上,我看你們已經發現他了,不過,嗬這麽久了他的身體早就完了,還能活幾天,遲早要給我父親陪葬!


    眼見那樹要再次發狂,狸煙和黃五爺連忙點燃了那樹妖的真身,那鎖妖袋裏的樹妖逐漸成了一團灰質,很快便隨風而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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