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諾從倉庫領了一小布袋的苞米種子出來,說是布袋子,其實就是那種破舊的老粗布布頭縫製的,兩根線一紮就成了一個布袋子。


    白諾把其中一根繩綁在腰帶上,這樣掏種子的時候也方便。隨後就往苞米地走去。


    白諾到了地方直奔七隊的小隊長,一副乖巧聽話的模樣。


    “隊長叔好,我是大隊部分到咱們七隊的知青,我叫白諾。”


    劉有根看著麵前這個跟小豆包似的女知青,黝黑的臉上露出了一副牙疼的模樣。


    怎麽感覺這小豆包還沒鋤頭高呢,她刨的動坑兒嗎!


    不過,好在這丫頭沒給他穿一身布拉吉、的確良來上工,一想到之前聽說的那幾個穿著裙子皮鞋就跑去上工的女知青,在看看眼前這個一副乖巧模樣,穿了一身勞動服的小知青,好像也沒那麽糟心了。


    “我叫劉有根,既然來了咱們七隊,以後就要好好努力幹活,這可不止關係到咱們整個七隊的榮譽,還關係到你明年能不能吃飽飯,不過……”


    劉有根上上下下掃了一遍眼前的小知青,輕歎一口氣:“不過你也要適量,千萬被勉強自己,身體最重要,知道不。”


    “行了,你可被在那磨嘰了,再耽誤一會兒晌午飯都過了。”一個身高體壯的嬸子沒好氣的白了一眼磨磨唧唧的劉有根,一把拉過白諾的小手,轉身就往地裏走,一邊走一邊交代,“白知青,你今天跟嬸兒一組,我在前麵刨坑,你在後麵撒種子就行,這活兒還行,不算累,也能讓你適應兩天。”


    “大姐,我還沒交代完呢!”劉有根無語的看著自家親姐姐,他咋說也是個生產隊小隊長啊,咋就不能給他點麵子呢。


    可惜,弟弟永遠都是弟弟!


    “交代個屁交代,你把人分給我了,我自己不會交代啊,顯得你了,趕緊幹活去。”劉紅英扭頭瞪了一眼倒黴弟弟,隨後理都不理就往地裏走去。


    這人就說白諾她們三個前幾天去縣城的時候,在馬車上認識的那位大隊婦女主任劉紅英,沒想到自己第一天上工竟然能跟這位嬸子一組。


    白諾當下揚起燦爛的笑容,乖乖的點了點頭:“嬸兒你放心吧,我以前跟家裏老人學過一點,我會撒種子,肯定不拖你後腿。”


    劉紅英就稀罕這種上道的小姑娘,重點是這小姑娘長得白白嫩嫩、嬌嬌小小的,小臉肉唿唿的看著就喜慶,十裏八鄉都找不到這麽好看又可愛的小丫頭。


    “怕啥,咱倆雖然是一個組的,但是分工不同,你耽誤不了我啥,放心幹你的。來的時候大隊長家的你翠娥嬸子還特意跑我家去叮囑了一下,要我好好照顧你呢。”


    白諾聽到雙眼一亮,那塊布的效果這就出來了。


    “嘿嘿,承翠娥嬸子和紅英嬸子不嫌棄,我一定好好努力。”


    劉紅英稀罕的揉了揉小丫頭的頭:“不嫌棄,不嫌棄,這麽招人稀罕的小豆包,誰會嫌棄啊。你放心幹,幹不完也沒事兒,剛開始來的知青一天能拿個三四個工分就不錯了,可別把自己累著,知道不。”


    “哎,好嘞!”白諾乖乖的笑著點頭。


    “哎呦,我說咱們婦女主任什麽時候也學會心疼人了啊,這小聲夾的,你這小聲你家男子聽過沒有啊。”


    “估計是在炕上聽過吧,哈哈哈哈。”


    “那這個得去問問她家那個老貨才知道。”


    不遠處正幹這活兒的兩個大娘直起腰,一臉戲謔的看著劉紅英。


    “滾你倆個癟犢子玩意兒,找削那是不是,一天天嘴裏沒個把門的,也不怕帶壞人家小孩兒。”劉紅英揚起手裏的鋤頭帶著一團子土向兩個揚了過去。


    “哎哎哎,我說你這老娘們,怎麽嘮一嘮就開始揚沙子呢,講不講武德。”


    “我講你奶奶個der!再跟老娘嗶嗶賴賴的,老娘刨個坑,給你種地裏去。”


    劉紅英一手拿著鋤頭,一手叉著腰,一副彪悍模樣,看著白諾樂嗬嗬的在旁邊傻樂。


    這下鄉,也挺有意思的啊!


    要被劉紅英種進地裏的花大娘也沒生氣,她們沒結婚前就認識了,關係就挺好,都是爽快人,平時啥玩笑不敢開啊,也沒見誰真往心裏去過。


    花大娘見劉紅英身邊的那個小知青樂嗬嗬的看戲,頓時笑了:“嘿,我說你這小丫頭片子看的還挺樂嗬哈,新來的吧,叫啥名字啊?”


    “大娘娘好,我是這批新來的知青,我叫白諾。剛被分來咱們七隊,以後要給各位添麻煩了。”白諾禮貌又乖巧,聲音嬌俏甜糯,帶著甜美燦爛的笑容,個頭嬌嬌小小的。


    你還別說,這新來的小知青讓幾個看膩了東北那些身高膀大,又黑又壯體型的大娘們突然有種眼前一亮的感覺。


    而且這小知青看著就特別乖巧,目光明亮,是她們稀罕的那種小姑娘。


    那漂亮的小臉蛋是她們沒見過的好看,而且還肉嘟嘟的。


    身材並不胖,但也絕對不是那種不招東北大媽們稀罕的枯瘦,而是該的瘦的地方很瘦,身上的肉嬌嫩細滑卻緊實,隻不過可能是年紀還小,之前兩年吃的還不太好,所以發育有些緩慢而已。


    但這些點加起來就是直擊幾個東北大娘的心尖子。


    “哎呦喂,這小模樣可招人稀罕啊,比我家那個小孫女都可愛。”


    “就你家那個小煤球子,除了身高以外哪地方能跟人小白知青比。”旁邊一個大娘沒好氣的白了一眼過去,轉頭看向白諾的時候瞬間變了一個臉。


    “小白知青年紀不大吧,你家裏人咋那麽狠心把你送咱們來了,這白白嫩嫩的小模樣,就該被家裏寵著才對啊。”


    說著,這位崔大娘都忍不住心疼起來了。


    實在是,這姑娘看著是真的太乖,太好看了,這要是她孫女兒,她能把孫女連帶著孫女的親媽一起供起來。


    擺在家裏養著都能讓她幹吃兩碗飯。


    白諾笑著抿了抿嘴,還沒等開口解釋了,劉紅英擋在了白諾身前,沒好氣的給幾個老姐妹使了個眼神,開口說道:“行了,行了,一個個的挺大歲數了,擱著粘著人小姑娘問啥問,人小白知青是城裏的文化人,來咱們這兒是支援農村建設的,這是好事兒。別沒屁在這擱楞嗓子了,趕緊幹活吧,不然一會我老弟過來,又要磨嘰我們了。”


    幾個人一看劉紅英這態度和眼神,瞬間明白了。


    這姑娘估計是家裏出了點啥事兒,又或者是家裏實在沒啥辦法了,才被送來當知青的,不然誰家舍得把這麽個乖乖送來鄉下。


    “得得得,你最好行了吧,咱們也稀罕好不。好不容易來了個招人的小家夥,咱們多看看也能多點力氣幹活不是。”


    劉紅英笑著白了一眼過去,轉身沒忍住又揉了揉小姑娘的頭:“這幾個老炮就是嘴貧,心都不壞,不用怕她們。”


    “恩,我懂的,幾個嬸子和大娘都是好人。”白諾仰著頭,笑的又天真又乖,每一個點都仿佛長在了這幾位性格爽朗的東北大娘的心尖上。


    接下來,估計就算是白諾十分鍾埋一個坑,都不會有人挑理了。


    這片玉米地很大,但身後那一片地是其他小隊負責種的,白諾這邊的動靜不大,但也讓身後那片地裏的幾個知青看見了。


    劉珍珠下鄉三年了,長得又瘦又矮,皮色本來就是蠟黃的,來到這裏後天天下地幹農活,皮膚越來越差不說,還變得黑黃黑黃的。


    這會兒看著不遠處的白諾,眼底閃過一抹嫉妒的神色,對著身邊的陳秀花說道:“你看看人家白知青,可真會裝乖。七隊的那幾個大娘、嬸子一個比一個不好說話,被她哄得笑的那叫一個開心,也不知道這白知青什麽來路,咋那麽會哄人呢。”


    “人家長得好看唄。”陳秀花沒好氣的撇了撇嘴,瞪了一眼不遠處的白諾,“就那小體格子,也不知道哪裏招人了。就這麽一會人的功夫,吸引了多少目光了,一點都不知道廉恥,真給我們知青丟人。”


    “說的也是!”劉珍珠幸災樂禍的笑了笑,“就看她能幹多少活兒,別到時候連欠大隊部的糧食都還不上,到時候我可不會管,我自己都還不夠吃呢。”


    “誰管她啊,餓死了活該,還能讓咱們知青大院少個禍害。”陳秀花越說越不滿,“剛來沒兩天就在咱們知青大院鬧事兒,等她真麵目暴露出去,我看她還怎麽招人。”


    “哪用得著啊,等她一會幹幾分鍾就累的不想幹的時候,所有人就都知道了,她就是個幹不了農活的廢物,七隊那幾個潑婦第一個收拾她。”


    “我說你倆是不是閑的。”


    秦雪花原本就在兩個人旁邊那塊地幹活,越聽這兩人說話越過分,沒控製住自己的暴脾氣,直起腰懟著兩個人就開噴,音量也沒故意控製,這會兒地裏的莊稼剛種下去,四周沒遮沒擋的,一目了然。


    “你們誰剛來的時候下地幹的農活達到標準了,別說是剛來的時候了,就你倆現在一天四五個工分還抵不上那些半大孩子呢,這會兒還有臉去嫌棄別人,誰給你們的自信啊。


    咱們大隊的工分都是個人製的,幹得多拿的多,幹的少自然就拿得少,哪怕是兩個人一組,那也是分工明確,誰也妨礙不了誰。


    人家白知青幹多幹少都是她自己的,跟別人有什麽關係,她哪怕每天兩個工分,也礙不著別人。


    要不是咱們大隊有這個製度,就你倆這樣的,下鄉兩三年了,每天的工分都還不夠自己填飽肚子呢,早就被同組同隊給攆出去了,現在還好意思嫌棄別人,多大的臉啊。”


    秦雪花滿臉嫌棄鄙視的對著兩個人翻了個白眼,根本不給對方輸出的機會,諷刺的笑了笑,“就你倆這樣的,還好意思笑話別人呢。人白知青幹的再少,起碼人家條件好,哪怕最後工分不夠,也能用錢去大隊部買糧食。


    你倆呢?一年年的,要不是七水大隊仁義,就你倆那點可憐的工分,早把自己餓死了。


    還說人家丟知青大院的臉,可別鬧了姐們兒,你們這種幹啥啥不行,挑刺第一名的,才最給我們知青團隊丟臉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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