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噓——”


    紀孟雲將鑰匙放到櫃台上:“不要吵到姐姐休息。”


    說完,她提著手提包走入客廳,示意了門口的人,“把東西都放到廚房,整理好你們就可以迴去了,動作輕一點。”


    “是,夫人!”


    兩個男人穿好鞋套。


    陸續將幾大袋食材提入房子內。


    程聞語謹記媽媽對小動物毛發過敏的事情,把另一隻小妞也撈起來,想著暫時把兩個小家夥放到陽台。


    跑過去之後……


    “咦?”


    她貼到陽台的磨砂玻璃門上,眼睛瞪大:“燃燃哥哥?”


    陽台門隔音也很好。


    俞燃背對著客廳打電話,一開始還未察覺,直到餘光有什麽影子左右移動,他微微側身,看到了熟悉的小姑娘。


    正好。


    電話對麵人也說:“那就這樣,你安排好在學校的時間。”


    “好的陸導。”


    俞燃掛斷了電話。


    他走過去,長臂一伸將陽台門拉開,看向十分禮貌站在門口等他接完電話才打招唿的程聞語,語氣放柔:


    “你一個人來找姐姐?”


    “不是啊——”


    程聞語搖搖頭。


    她將兩個小家夥放下到陽台,把俞燃推出來,後者被她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不明所以,可還是順勢走出陽台,“怎麽了?”


    程聞語雙手叉腰。


    “我媽咪對動物毛發過敏,先讓他們兩個自己玩一會兒!”


    俞燃一愣。


    還沒反應過來——


    他就已經聽到了規律的腳步聲。


    同時到來的,是一句高貴冷禦的女聲:“小語,姐姐怎麽樣了?”


    俞燃轉身。


    對上一雙極為精致清冷的眼睛,帶著歲月和沉澱下來的漠然……女人優雅整齊的挽發端莊優雅,紅唇仿佛為她而生。


    她氣場太強。


    以至於可以忽視眼尾細密的紋路,隻剩下美麗和高貴。


    這雙眼睛……


    有幾分熟悉。


    俞燃與紀孟雲對視兩秒,他知道這是兩人的第一次見麵,可……他完全沒有從對方眼裏看出疑惑或者吃驚的情緒。


    冷靜自持。


    紀孟雲淡淡一句:“你也在。”


    “伯母好。”


    俞燃頷首。


    他見過的場麵不少。


    可麵對這位異常尊貴的丈母娘,他知道自己做什麽討好或者表現,都是多餘的,他點頭:“程程很不舒服,剛剛吃了退燒藥。”


    紀孟雲嗯了一聲。


    一眼就看到了他身後還未合上的陽台門。


    晾衣杆滿滿當當。


    紀孟雲自然看到了女兒的貼身衣物,不露痕跡地——掃過俞燃因冷水浸泡而發紅的修長手指,罕見地柔和了一絲氣場。


    “看樣子……”


    “程程不是第一個給我打的電話。”


    莫名的……


    俞燃仿佛聽出了一絲遺憾。


    他走去泡茶,一邊和長輩溫和解釋:“程程昨晚還在和我說想您了,要迴家住一段時間,應當和您打電話在前,我今天沒課,碰巧來的早一些……”


    “是嗎?”


    紀孟雲看了眼臥室。


    徑直走去。


    她推開門,進入略顯昏暗的房間,打開台燈,摸了下睡得臉頰紅撲撲的女兒,後者哼唧一聲推開她,買進枕頭繼續睡:“燃燃別鬧……”


    紀孟雲看到她頭頂的退燒貼。


    笑了下。


    “睡得倒是挺香……”


    她給女兒把貪涼露出的腳放進被窩,掖了掖被子,走出去帶上門,迴到客廳的時候,見俞燃和程聞語坐在一起——


    小姑娘在拿姐姐的ipad打遊戲。


    “輸掉了……”


    “不要著急,控製好方向再確定技能,再一次。”


    “轉盤一直動,我也跟著動,根本就控製不住嘛……”程聞語重新操控,注意力隻顧得了左手,俞燃幫她操作了一番右手技能,“準備好了?”


    “咻——”


    “unbelievable!!”


    “啊!贏啦!”


    程聞語晃悠兩下腦袋,俞燃伸出手掌,小姑娘立馬開開心心和他擊了個掌,“哥哥你真的是第一次玩兒嗎,好厲害!”


    “看你姐姐玩過。”


    俞燃這樣說。


    程聞語哦哦兩聲,就這麽信了,“那我再試一次!”


    紀孟雲就這麽在兩人歡快的氛圍裏,到對麵的沙發坐下,端起了俞燃作為主人家泡的茶,喝了口。


    姿態從容。


    “伯母。”


    俞燃主動展開話題:“程程生理期碰上發燒,喝了藥才睡半個小時,應該不會這麽早醒……”


    “我知道。”


    紀孟雲眼皮都不抬一下。


    “程程和我說,你們是節目結束之後在一起的……我想從你這兒知道一些事情,比如——你們之間是誰主動提出在一起的?”


    俞燃頓了一下。


    開口:


    “是她來找我的。”


    紀孟雲繼續等待他下一句話,她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女兒戀愛的事情,總歸不到細節,可沒想到俞燃沒了下文。


    她隻好問:“還有呢?”


    “沒有了。”


    俞燃這樣說:


    “我在節目上遭到了程程的拒絕,我原以為,我這輩子不會再和她有交集,沒想到……”


    他語氣不由放柔。


    “她很勇敢。”


    “我們沒有高調地在網上宣告在一起的消息,她顧忌我的學習環境,怕影響到我,我們太順利地在一起了,順利到……我很長一段時間都覺得是做夢。”


    紀孟雲聽他說完這一段話。


    點頭。


    “嗯。”


    “聽上去是她會做出來的事情。”


    俞燃淺淺揚起嘴角,沉思了一會兒,還是道:“我認為我感覺錯了,您好像……並不是來質問我的,也不準備拆散我們。”


    紀孟雲輕飄飄看了眼他。


    “為什麽不?”


    俞燃:“……”


    完全找不到套路。


    “開個玩笑。”


    紀孟雲對他眼底的錯愕感到好笑,又喝了口茶,視線落在料理台大包小包食材上,“我特意推了一個重要的商業洽談。”


    “本來把小語從學校接迴來,就是想親自給她們姐妹倆做頓飯……”


    “我來。”


    俞燃很是謙虛。


    “平時程程不愛吃外賣和餐廳,我有時間會過來給她做飯……您和小語有什麽忌口嗎?”


    “不用。”


    紀孟雲將質感極好的黑色大衣脫下。


    放在沙發上。


    她挽起修身高領薄毛衣的袖口,走向料理台,“你幫我打個下手就行。”


    “好。”


    俞燃跟上去。


    “哥哥!”


    程聞語突然拉住他,“我這一關又過不了了,你幫我打!”


    俞燃童年沒有過兄弟姐妹的家庭關係,此時,不免感到無措,他看向料理台後已經開始備菜的矜貴身影,又看向遊戲失敗慘兮兮的小妹妹……


    他迅速抉擇了一下。


    對紀孟雲道:


    “我可能還需要五分鍾。”


    後者點頭。


    俞燃發覺紀孟雲的態度是正麵的,坐下,接過程聞語手裏的pad。


    他並沒有敷衍了事,開始在有限的時間裏認真教學:“等對手靠近之後,稍微預判一下位置……大小地圖都隨時看一下。”


    “嗯嗯嗯!”


    程聞語十分認真:“可是鉤子會滑,這個……”


    紀孟雲身姿挺拔纖細。


    一邊摘菜。


    一邊看向餘光裏的兩人,笑了笑。


    挺好的……


    沒有因為討好她這個丈母娘而不管小語,即使隻是一個打遊戲的小小請求,在這個時候,顯得有些無理取鬧。


    但是。


    足以見人品。


    是個挺好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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