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談甚歡?憑什麽?父皇每次見到自己,不是訓話就是責罵,搞清楚,他才是父皇的嫡子,即使是燕幀也得靠邊站。


    宮女們更不像話,隻要聚在一起就在討論蘇木,說他好看、本領高,說他性格令人激賞。


    激賞個屁,不就是個幾兩銀子便能打發的大夫,他算哪根蔥?


    燕瑀筆直朝蘇木走去,挑釁似的,蘇木往左、他往左,蘇木往右、他往右,就是不讓他走過。


    蘇木眼底凝上冷酷,嘴角卻掛出笑意,往旁邊一站,等燕瑀先離開。


    他偏不,往蘇木跟前一杵,抬高脖子與他對視。該死的!他們不是同年?為什麽他高自己一顆頭,讓他失了氣勢。


    身高上的落差讓燕瑀心頭火更旺,他冷笑道:「聽說你在後宮混得風生水起,要不要說說,巴結了誰?」


    蘇木瞄一眼紫衫,她縮起脖子,低頭看地,這態度……擺明不想出頭?


    隻是眼下不出頭,背後會不會說幾句公道話可就難講了。


    實話說來,當主子的可不容易,倘若不得人心,奴才在私底下隨便弄點小事,就能害主子運氣背到底,要不,皇太後怎會不待見燕瑀?皇上怎會知道他的一言一行?


    蘇木沒迴話,隻是淡笑著。燕瑀蠢,卻沒太大的心機,他喜怒形於色,從不隱藏自己,說好聽是瀟灑恣意,說難聽便是愚昧至極,若非惹惱群臣百官,否則嫡子身分擺在那裏,皇上怎會遲遲不立太子?


    這種人能在後宮順風順水活到十九歲,隻能說是皇上子嗣稀少,而他唯一的對手仁德寬厚,否則早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


    「你沒事到處逛是想做什麽?招蜂引蝶?」


    他這是在暗指皇帝的妻妾不守婦道?這話要是傳出去……蘇木眼珠子一轉,果然,紫衫的嘴角往上微勾。


    「二皇子慎言。」


    「你這當奴才的不必慎言,反倒是我這個主子得慎言?哪來的規矩。」暴戾在眼底成形,他滿臉的得意。


    蘇木沒接話,但視線轉到他用寬袖掩住的右手……這人連作戲都做得很糟啊。再次確定,他能順風順水活到現在,真的是上天庇佑。


    見蘇木不接話,燕瑀又道:「聽說你很會把脈?」


    「作為大夫,這是基本功。」


    「給本皇子把脈!」燕瑀攤出左手,下垂的右手微握拳,長長的銀針從掌中露出寸許,他帶著期待等蘇木朝自己伸手。


    蘇木沒上前,反而退後兩步,手背在身後,一樣用寬袖掩住正在作怪的右手。「何須把脈,觀看麵相便可窺知二皇子病征。」


    「你說我有病!」他陡然拉高嗓子,眼中噴出兩道火。


    蘇木不疾不徐道:「眼袋是胃經起始點,二皇子眼下墨黑,代表氣血渾濁,而您頭發微紅,鼻頭腫大,應是有脾熱之症,平日裏應該會經常覺得頭痛、心煩,對嗎?」


    啥?還以為是課業繁重、父皇期許過高,才會讓他經常頭痛心煩,沒想竟是……燕瑀忘記計劃,急轉身,想往太醫院尋人看病,沒想他才旋身,一個銀角子朝他後膝處飛撞。


    燕瑀反應不不及,雙膝一軟跪落地,急切間雙手揮舞,也不知怎地,那根抓在掌心的銀針竟透過衣服、皮膚、皮下組織插進心包處,要是再多上一寸便會刺破心室,形成心髒填塞致死。


    此刻,燕瑀還不知道自己做了多蠢的事,隻覺得在一陣刺痛感傳來後,胸口痛得要爆開似的,氣都喘不過來了。


    蘇木彎腰去扶,迅速將他胸口銀針拔出,往旁一拋,五指揮過,一陣無色無味粉末衝進燕瑀鼻息。


    蘇木道:「二皇子別擔心,你所患非急症,慢慢調養便是。」


    燕瑀沒被他的話安慰到,因為轉眼從「心煩」變成「心絞痛」,這是多大的病征啊,若非急症,豈會演變得這麽快?


    他用力推開蘇木,命內侍扶起自己,滿頭大汗、全身虛寒,一拐一拐地離開。


    蘇木看著燕瑀的背影,沒笑但眉眼間全是笑意。


    因為他狠狠幫了以芳一把,他送出去的藥粉比「倒鬆貼」更好用,從現在起,他的亢奮隻能維持三到五息,隨著房事越頻繁、時間越短,終至……無法行事。


    重點是,天底下能察覺病因的大夫,除了自己,隻有師父,頂多再加上一個早已失蹤的趙文。


    能不能醫?能,但這竹杠……敲起來肯定無比響亮。


    燕瑀離開後,蘇木加快腳步往慈慎宮走,隻是前方一陣嘈雜聲阻止了他。


    宮裏是個重規矩的地方,平日裏,宮女內侍走路都小心翼翼、深怕弄出太大動靜驚擾貴人,怎有人敢在此生事?


    「我要見蘇木……」是以芳?蘇木心頭一緊。


    發現蘇木,宮衛們鬆口氣,連忙讓出一條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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