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他父親給他說的是“將來他無論做何決定,他堅決都支持他”。既然,他父親已經再隱約中預測到了今日這一點,對他說出了那番話,堅定了他的決心,那他又怎麽能將這個位置拱手相讓呢?更別說,他父親還在雲州,那他無論如何都要迴去見他父親最後一麵。


    想到這裏,沐秋凰轉頭朝司徒不器說道:“司徒伯父,實不相瞞。這也正是小侄現在待在此處躊躇不前的原因所在。雲州,小侄必然是是要迴去的。隻是小侄不知是該怎樣迴去……”


    沐秋凰將自己雲州城以及對二虎的擔憂,悉數給歐陽東青說了一遍。


    歐陽東青聽完以後,說道:“你是擔心……”


    “不錯。”沐秋凰看著歐陽東青,如實說道:“若此事定於雲州,而能定北虞九州城的話,小侄自是不怕什麽?但這兩隻老虎都是自視甚好之人。我父親曾親讚靈虎有宰輔之才;而瘋虎草原一役,以五萬殺三十萬,雖有平民,可草原軍士也有十萬。且沐秋麟這幾年一直都在歐陽東青的樓蘭,若是此事歐陽東青沒有偏向於他的話,他絕不可能在那個時候適時迴到雲州……”


    沐秋凰沉思了片刻,繼續說道:“如今我父親已然不再,而兩隻老虎手上的軍隊共有十萬……小侄就怕因我兄弟二人之間的事情,而使得北虞陷入內亂之中。”


    說道這裏,沐秋凰歎了一口氣道:“若真是這樣的話?小侄將來又有何麵目去見我父親。”


    歐陽東青聞言捋了捋胡須,沉吟片刻後,看著沐秋凰說道:“沐兄有子如此,此生無憾也。”


    對於司徒不器的讚賞,沐秋凰並未接話。


    歐陽東青沉思了一會,說道:“根據你剛剛所描述的二人性格來看,歐陽東青應是‘思而敏而意不定’。我猜想他倒向那一方緣故,除了是因為你二弟這些年在他麾下、與他較親近外,更大的原因應是長陵公主在其中起了關鍵作用。”


    歐陽東青說道這,看了沐秋凰一眼,繼續道:“他隻知你父親去世,而誤以為長陵公主尚在。”


    沐秋凰看了他一眼,說道:“就算如此,可他也已經完全倒向了那邊。不過,小侄真正擔心的倒還不是他。反而是另一隻老虎。”


    “怎麽說?”司徒不器問道。


    沐秋凰蹲了下去,拔出腰間彎刀在地麵上刻畫出了北虞九州城的大致位置分布,以及彼此之間互相連通的道路。指給司徒不器,說道:“司徒伯父請看,小侄分析,若我父親死訊一日不公之於眾,則他們必然不敢妄動。而我父親的死訊,一旦公之於眾的話,我便可以調動三鷹犬以及血凰。屆時,蒼鷹與惡犬若想過來,則此要經過靈虎之地界。而我不想牽扯到軍隊,隻要我命鷹犬不許強攻的話,則靈虎也勢必不敢強行與他們開戰。靈虎本就是擅謀而不擅戰,更何況,他手上的兵力也不及鷹犬手上的兵力多。看似他牽製住了鷹犬,實則鷹犬也牽製住了他。而且若是長陵公主的死訊傳出去之後,按照他‘避重就輕、識時務’的性格,我處理完雲州之事,有把握兵不血刃的收服他。


    真正令我擔憂的反而是這頭瘋虎。瘋虎申屠自視甚高,除了我父親能夠令他俯首帖耳之外,他則是目無餘子。我父親六位義子中,也就屬他最為‘寡’。六義子中其餘之人無不忌憚血凰鐵狂雲,可唯獨個瘋虎是個例外。他對於鐵狂雲壓他一頭之事,早以忿忿不平多年。如今我父已逝,他亦無人能治。若他真為了心中那口氣,而要跟血凰較個高下話?不管他倆誰勝誰敗,則死傷的都是我北虞軍士,這對我北虞而言,必然是巨大損失……”


    歐陽東青聽完後,繼續問道:“對你而言,血凰與瘋虎孰輕孰重?孰強孰弱?”


    “自是血凰鐵狂雲更重、更強。”沐秋凰不假思索道,隨即看著歐陽東青不解道:“司徒伯父此言何意?”


    歐陽東青沒有迴答他的話語,而是微微一笑,繼續問道:“那瘋虎對於你父親俯首帖耳,是懼怕呢?還是尊敬?”


    沐秋凰聞言不禁迴想起這次他離家之前,他父親召開那場軍事會議上的場景:當時他父親自承瘋虎入草原屠殺三十萬軍民的行為,是他默許的。而瘋虎則是感激的“爭辯”……想到這裏,沐秋凰迴答道:“懼肯定是有的,但他對我父親的尊敬應該也是發自內心的。若是做個比較的話,內心尊敬應該大於懼。”


    司徒不器聞言,沉思半晌後,說道:“既然如此,我替你走趟不夜,說服這頭瘋虎。”


    “司徒伯父……”沐秋凰感激地看了司徒不器一眼,隨即卻是擔憂道:“瘋虎此人行事多瘋狂,小侄擔心……”


    司徒不器擺了擺手,打斷他的話語道:“擔心什麽?擔心我說服不了這頭瘋虎,反被他所殺?”


    “司徒伯父……”


    司徒不器笑了笑,說道:“放心,我不是這種不知輕重之人。若無必勝把握,我又怎會置自己於險境。”


    司徒不器隨即戲謔道:“更何況,我如今也算是抗旨不尊之人。鳳陵城內以我的容身之地。想來思去,天下九諸侯之中,也就你這北虞風景秀麗,深得我心……”


    聽到司徒不器這樣說,沐秋凰不禁將目光投向司徒綠綺。司徒綠綺亦是聽出了父親話中的意思,不由感激地看了他父親一眼,隨即又看了沐秋凰一眼,臉上泛起一絲嬌羞。


    司徒不器看著沐秋凰,微微一笑,饒有趣味道:“我若來你北虞,一心助你,你將以何位待我?”


    “司徒伯父,你說什麽?”沐秋凰聞言不由大吃一驚。


    司徒不器捋了捋自己胡須,解釋道:“我與你父親早有書信往來,當時他許諾我‘一人之下萬人之上’,隻是卻不曾想……現在你父雖不再,可你這小子卻也算是深得你父傳承,也合乎我的心意。所以,我也就不打算走了。”


    沐秋凰聞言,朝司徒不器長長揖了一禮,真摯說道:“若得司徒伯父青睞,我父親所許之諾,小侄自當遵從。除此之外,小侄願以‘亞父’相尊司徒伯父。”


    司徒不器捋了捋胡須,一臉讚賞道:“我果然沒有看錯人,你與你父一樣重情重義。”


    “司徒伯父謬讚了。”沐秋凰躬身道。


    司徒不器又擺了擺手,微笑說道:“這事先不急。”


    沐秋凰聞言,不解地望著他,不知道他葫蘆賣的什麽藥。


    隻見司徒不器接著說道:“我先前決定入北虞為官,也是與你父親北虞侯有約。現在也是一樣,你暫時還不是北虞的侯爺,所以,這事還不算數……我可以替你說服瘋虎,兵不血刃收不夜五萬大軍。但是,我有一個條件。”


    “司徒伯父有何要求,但說無妨。小侄洗耳恭聽。”沐秋凰恭敬道。


    司徒不器聞言,看了看他女兒司徒綠綺,隨即看著沐秋凰說道:“老夫如今已年過半百,此生亦無什麽東西,再可入老夫心頭……老夫唯一所放心不下的,便是這個獨女,惟願她能有一個好的歸宿。我要你解除與西烈侯府的婚約,改娶我女兒為妻。它日你榮登九五,立她為後……”


    司徒不器說這句話的時候,很平靜。好像是有他幫助,沐秋凰榮登九五至尊之位,也是一件必然事情一樣。


    沐秋凰聞言,不由看了司徒綠綺一眼。隻見司徒綠綺麵色羞紅,眼中卻帶著一份歡喜。


    沐秋凰見狀,不由對司徒綠綺生出一絲歉意,然而卻並未加以思考,而是直接抬起頭來,看著司徒不器說道:“司徒伯父恕罪,司徒伯父這個要求,小侄實在是難以從命。小侄與姬姑娘的婚姻本就是家父所定,我與姬姑娘亦是情投意合……”


    司徒不器見他迴答的如此迅捷,不由一怔,幽幽道:“你不考慮一下,再迴答我嗎?”


    “多謝司徒伯父厚愛。隻是,小侄心意已決。”沐秋凰堅定地說道。


    “哼。”司徒不器聞言悶哼一聲,勃怒道:“你什麽意思?你是認為我司徒家的女兒比不上姬家的女兒?還是說,你認為我一介白衣的司徒家比不上有兵有地虎踞一方的姬家?”


    “司徒伯父息怒,小侄不是這個意思。”沐沐秋凰試圖解釋道。


    司徒不器打斷了沐秋凰解釋,若有所指道:“你可別忘了,姬元他可是有兒子的。你覺得將來為了那個九五之位,他會為了自己的女兒而謙讓你嗎?而老夫不同,老夫沒有兒子,老夫就隻有這麽一個女兒。你若是娶了她的話,老夫自然會全心全意的幫助你。不是老夫說大話,老夫自詡以老夫治國安邦之才能,天下能出老夫左右者,除夏侯文淵外,再無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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