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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垂野曠,星稀暗淡。


    清冷的晨風輕輕吹過,沁入心扉陡然捎起一絲絲寒意。


    抬頭看著這一幕即將黎明放亮的天宇,左白楓急得胡亂從衣兜裏掏出一個鋥亮的法寶,略微瞟了一眼,口中便念念有詞的呢喃了一遍,順手就往白子荷的的印堂貼去。


    但聽得一聲輕微的尖叫,白子荷整個人的身子就稍微顫動了一下,接著再舒展了一會,隻見一團如煙似霧的輕煙直往白子荷的口中鑽入,直至了無蹤影。


    此時,左白楓靜靜地守護著,不敢放鬆一刻,如此靜待了一會,但聽得一聲啊然的噴嗽之響從白子荷沉睡的嘴中噴湧而出,白子荷嗬然而醒。


    神情迷漓,二目四處遊離張望了一會,一張嘴就連連驚叫道。


    “白楓,左白楓,你在哪?你在哪呀!千萬不可離開了我,”


    “要不青麵郎那個惡魔就會攝取你的魂魄,把你攆製成他的鬼儡,將你永遠囚禁於他的魔掌之中,供他役使,供他驅趕,你就沒了自由,沒了自己。”


    “白楓,白楓,你在哪?你在哪啊!快過來我這裏,我保護著你啊。”


    這是白子荷醒來之後,神情惶恐說得最多和最掛心的一句話。


    她此時好像已是一個神誌錯亂的癡呆之人一樣,明明是自己緊緊抓著左白楓的兩隻手臂在不停的搖晃,可是她仍然是像毫無意識和記憶一樣,睜著兩隻驚惶如迷鹿的小眼睛在癡癡的驚叫著,撕扯著,生怕自己阻止又落後了一步。


    眼看著白子荷醒來之後這樣強烈的反應,左白楓的心裏倏然又散發出幾絲悲衰的涼意來。因為白子荷這種近乎直白的反應,幾乎就囊括了一個女子對一個男的摯愛。


    即使是自己身處最危險的境地,她心中依然不忘為她所牽念的人兒萌生出一絲生意。


    盡情感受著白子荷這一分情絲泛動的浪潮,左白楓如座三月拂動柳絮的春風,和昫中帶著一絲絲溫藹的花辯之香,潛入心扉,春意盎然。而白子荷此時就像那一朵嬌妍鮮豔的花,不經意間已是嬌羞欲滴,含苞待放。


    側目而拭,淚滴冷涼,左白楓在悄然拭自己臉上淚的同時,也翻然為白子荷輕輕擦去嘴角上的血跡。心中湧動的情感再一次讓他陡然顫抖起來。


    而此時的白子荷,隻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被人寵著的美麗天使一樣,處處春光明睸,點點花色生香。再次睜開她那一雙水靈靈的眼睛,定定地癡望著此時的左白楓,一時瞬間,臉上就綻放出一朵安然的笑靨之花。


    此刻,左白楓竟然感到有一陣莫名的感動,淚滴霎時波瀾壯闊地呢喃道。


    “子荷,為了救我,讓你受苦了。”


    “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該出現在你的視線中。”


    “請你再忍耐一下,我這就帶你進城,送你迴家去。”


    白子荷似是不為所動地睜眼盯著左白楓,半晌才輕咳了一下,接著輕輕地應道。“嗯,白楓,剛才好險啊。若是沒有你手中的法器,隻怕我現在早已是青麵郎的階下囚了。”


    說著,略微停緩了一下,喘過一口氣,接著又咽咽說道。“看來就算我再曆劫五百年的光陰,依然逃不出青麵郎這個惡魔的掌心,永遠不能還清五百年前你為我擋下那穿心一劍的恩情。”


    “左白楓,若是那樣的結果,你會怪我摒去咱們五百年前的約定嗎?”


    誰想白子荷這一問,差一點就把左白楓問了個啞口無言。雖然左白楓是一個情契未開的修仙學道童子,但是他依然能透過白子荷此時的舉動,看出白子荷的一腔深情,正如白子荷曾經所說的那一樣。


    ‘不管世間多少好皮囊,我隻愛你的枯骨忠腸!’


    左白楓一時顯得大受感動,瞬間兩條熱淚又奔流而出,直嘩嘩的往臉頰下滴,急得他忙不失迭地哽咽道。“子荷,你別說這一些了。現在你躺著好好休息就是,剩下的事情交給我來處理就好。”


    聽著左白楓深情款款的話,目睹著左白楓此時溫柔的眼神,白子荷眼中包含的淚水,霎時就像一股清甜的甘泉流過幹涸的田野一樣,物潤豐華,滋潤有聲。


    一心幸福而溫暖的感覺,驟然襲上她此時流露出一腔衷情的臉龐。


    白子荷哽咽地點了點頭,驀然閉上一雙已失去往日晶亮色彩的眼睛,溫熱的淚水突然又從閉合的限際奔湧而出。


    左白楓不再多言,起身移步到一棵小樹旁,拆下一些大小適中的樹叉,做了一個簡陋的背椅,試了試,大小正合適,才折迴白子荷的身旁,正打算攙扶著白子荷坐了上去,好背著她迴城去。


    那曾想正在二人相互扶持之際,暮色垂明的小樹林外突然又傳來了一陣人潮洶湧的怒罵聲和吆喝聲,而且隨著眼地火光明滅可見的光亮越來越強烈,越來越刺耳。


    當中就聽得有人站出來,領頭帶路高聲喊道。


    “鄉親們,左鄰街坊的街鄰們,請你們別再放走了這個嗑惑人心的狐妖了。”


    “誰人能拿得住她,為民除害,咱們大夥就給他向五鬆鎮的官衙請功封賞。若是誰人刻意放走了它,那他就是咱們五鬆鎮上所有人的冤家大對頭!別怪咱對他不客氣!”


    隻聽得那人話語一落,當中就有一個烏須白發的老者就搭話道。“嗯,老保長,你就放心吧。”


    “這一次,咱們都聽你的,決不放過這個害人的女狐妖了。否則,害人終害已。”


    側耳傾聽著那些輕風帶來鄉民七嘴八舌說得括操的話,左白楓心頭驀然一驚,但見外邊憤怒不止的人群已然衝了進來,漸漸把左白楓和白子荷二人所在地方圍了個遍,也把二人無情地圍在了中間。


    左白楓一看眼前這個雜嘈混亂的陣勢,越來越對白子荷不利,幾乎所有相湧過來的人群都瞪著一雙憤怒無比的大眼,兇神惡煞地渺視著圈中的白子荷。


    這種情形,好像誰都恨不得把眼前這個被眾人視為妖物的白家三小姐白子荷狠狠咬上一口,或者撕扯下她身上的一塊帶血的鮮肉,方解了他們心中這些時日所受的妖魔鬼怪禍亂揉藺的苦來。


    看著眼前這種莫名奇妙的情勢,左白楓一時恨得連連叫起苦楚來,但是他此時此刻又不能動用他學到的法,去整蠱這些飽受禍害和愚弄的鄉鄰。


    定下心神,仔細想了一想,左白楓隻得再次從衣兜裏掏出一張畫了安魂符的黃紙,立即兩指拚驅,口中念念有詞。“天地乾坤,造化萬物。太極無形,陰陽合一。安魂神咒,無妄無災。急急如令,鬼煞神驚。”


    念畢,兩手合掌,然後拍紙飛符,就見一道黃色的金光直向身旁的白子荷天靈蓋飛去。


    白子荷見狀當即大駭,雙手猛然捂頭,‘啊然’驚叫了一聲,身子跟著也連連搖晃了幾下,終是沒有跌倒下來。


    等她鎮靜下來之後,先是橫眼死盯了左白楓一眼,似是充滿責怪之意一般,然後又迴頭,上下左右前前後後瞧了自己一遍,見自己的身體並沒有什麽大礙,反而顯得愈加精神了。


    突然崩出一聲快慰的嗬笑,意味深長地反詰著左白楓悻悻道。“哎喲,小子,你什麽時候也學會對人家好一點就開始耍滑頭了。”


    “你也不打招唿一聲,剛才差一點被你嚇死了,我還以為是你為了逃命要向我下黑呢?”


    “誰曾想,你竟是為了增強我柔弱的魂魄,能夠更好地對抗日光,防止我不敵日光之苦而傾注入我體內更多的精元呐!”


    “白楓,我,我,我內心裏麵真是錯怪你了!請,請你原諒我。”


    如此說到末處,白子荷竟是害羞得連聲也壓低了下去,幾乎讓人分辨不出是什麽字句了。


    如此一來,左白楓就顯得尷尬不堪了。他無可奈何地瞧定在那裏,眼睜睜地看著白子荷一時反常的表演。


    白子荷好像根本就不把眼前的苦厄之勢放在眼裏一樣,隻顧說著她對左白楓的一往深情。而她臉腮邊上綻放出的一片緋紅之色,更像是一朵嬌澀無比的笑靨之花。


    點綴著她那婀娜多姿的身態,仿如出水青蓮,嬈豔不已。


    可是,外圍的人群,不等左白楓欣賞完白子荷呈現出的這一副美豔之態,就聽得當中又有人扯高聲喉囔道。


    “妖狐,這一次就是給你三頭六臂也休想逃出咱們的包圍圈了。”


    “對,大家都別怕,跟我衝過去,把這個狐妖滅了,咱們五鬆鎮從此就能過上安穩的日子。”


    “鄉親們,衝啊,為了咱們過上好日子,就是拚了老命也值得了。”


    嘈雜的人群叢中,此時有一莽漢在當中急聲喧囔道,一副氣憤填膺的樣子,已然揮舞著手中的禾叉,像一個領頭羊一樣衝在了人群的前頭。


    看他那樣一個不怕死的陣勢,似是不得把圏中的狐妖當眾結果了它的性命就不甘心一樣,省得被人搶先一步,奪去了五鬆鎮官衙的千金封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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