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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高晚悅沒有時間去考慮,那日所見的人到底是誰,或許真的是敵國的一個刺客,但若是能將她的情況了如指掌,怕是她接下來的舉動,也會一清二楚。


    可是無論如何,這一趟她始終是要去的,即使前方的艱難險阻,無法想象,也擋不住高晚悅前進的腳步。


    “夫人,您真的要去嗎?”一旁的水清為她收拾著衣物,憂心的問道。


    “自然,夫妻有難,就應該共同承擔!”語氣堅定,知道再這樣拖延下去,安幼厥更多一份危險。


    “那奴婢要跟你一起去!”她也像是舍己為人的樣子,做好了必死的準備,一同前行。


    “傻瓜說什麽呢?你還小,這樣嬌小的女子如何上得了戰場?那可都是虎狼之穴。”雖然從未經曆過這樣真實的血腥,總是心有餘悸,使這一步卻是不得不走的。


    “夫人不也是女子,也是要上戰場的!”水清不甘示弱,跟了她這麽久,別的沒學到,脾氣倒是越來越像了。


    “我是要去救我的丈夫!除了我之外,沒有人能救得了他!”她摸了摸水清的頭,笑道,“在家等我們迴來,收拾好一切,斷不容許有半點偷懶!”


    即使前方如龍潭虎穴,他也不容許水清在後方有一絲懈怠,這樣也是給她們留了個念想,有所寄托。


    “長公主,都安排好了。”端麼走了出來,加一塊兒像是四四方方的雪磚一樣放在她的手上。


    “這是什麽呀?”水清好奇的問道,這不是雪也不是奶製品,色澤潔白,卻沉甸甸的。


    “這是我最後能為他做的!”她整合府上所有的護衛,曾經陛下震怒,撤走了一半的守衛,現下隻剩下三百侍衛駐守整個公主府,這便是她能爭取到最多的士兵了。


    每個人都跟她一樣,身後背了一個沉甸甸的包袱,裏麵裝著滿滿登登的潔白的如磚頭一樣的東西,


    “各位將士,我此行便是要去宣城,生死未卜,若是有誰想要在此刻退出,我絕不挽留,人格有誌,若是願意隨我前行,必定重金相謝!”身後的幾個侍女掀開箱子的蓋子,滿滿的黃金充斥著他們的雙眼,此一行,必定是一趟不歸之路,這些黃金也不過是買命之錢。


    “屬下願誓死追隨長公主殿下。”一時間唿聲震天,都視死如歸的表情。


    “上酒。”高晚悅舉起酒碗,從左至右,示意每一位壯士喝下,“今日能出位壯士共同飲酒,是我的榮幸!我先幹為敬!”飲一碗烈酒,不計前行,死生不論。


    “幹!”三百人的唿聲同為一聲,響徹九霄,豪氣衝天。


    她用了半天的時間清點出所有的錢財,就從府庫中取出所有的稻穀,磨成麵粉,材質做成了這易攜帶好保存的年糕,若都是大


    米,該如何支撐,想來的宣城怕是已經斷糧了。


    她所能做的甚少,既然這一趟注定是迴不來的,又何必計較,放不下那些身外之物,倒不如散盡錢財,獲得眾誌成城,換取他們後顧無憂,即使這一趟他們去不複返也可以,保得家人衣食無憂。


    “長公主前方的路斷了,大魏從三麵環繞包圍的宣城,怕是這城門進不去了。”一個帶路的壯士,說道,


    “那還有一麵呢?”都說四麵楚歌,城門的正門以及前麵都被包圍了,那最後隻剩下背後這一道唯一的入口。


    “背靠懸崖,艱難險阻,不可想象!”他搖了搖頭,那一條路就不是人可以走的,更何況他們現在身騎戰馬,如何能通過。


    若說到攀岩這絕壁,這不是高晚悅的擅長之事,三百戰馬又不能平白無故的拜拜送給敵人,不行的話也隻能硬闖了,“哪邊的防守最為薄弱?”


    “東麵,東麵臨山,這個時節他們不敢藏於山林中。”這時節天氣幹燥,極易起火,若是他們敢駐紮在山林裏,怕是定會放火燒山,燒的片甲不留。


    “棄馬而走,繞道東麵,拒險而上,伺機而動!”而是他們不敢去,那便由高晚悅來兵行險招吧。


    帶著這三百人在山上摸索了半日,終於找到了一條小路可以直通到城門,可不遠處仍有敵軍小範圍部隊駐守在城門的不遠處。


    算著距離,算著速度,她若是帶著這些人衝到城門前,再由裏麵接應,開城門,放他們全部進去,怕是整座城也丟了。


    “長公主現在該怎麽辦?”


    “等。”


    高晚悅現在也是內心焦急,或許也隻有走一步看一步,慢慢等著是否會有什麽轉機,而這時城中似乎也覺察到了山林中有一絲異動,敵軍並不是一路人。


    “分成兩批,一路人引開大魏軍隊的得注意,另一路人隨我衝到城門前,負責引開大魏軍隊的人全部輕裝上陣。”


    可要知道這一去,終究是白白送死,剩下的那一半人也不見得能走得多遠,也隻是能比他們多活幾天罷了,他們本不應該參與到這場無意義的爭鬥中來,也不過是她高晚悅的執念而已,卻要這麽多的人犧牲了性命。


    “屬下願往。”人群之中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聲音,她從一開始就沒有注意到他的存在,一身輕甲竟也認不得。


    “花辰?”真不知道他在什麽時候混入其中的,既然他願意來,晚悅就絕不容許他隨意的搭上性命。


    “屬下願意,做個先鋒。”既然這一趟來了,就沒有有過迴去的打算,願意成全他的深情,為這一行再獻上一顆人頭。


    “你本一江湖劍客,何故與軍隊戰爭扯上關係!”江湖中的恩怨,與朝廷無關,朝廷中的種種爾虞


    我詐,也與江湖無關,二者一向涇渭分明,何故扯到一起,況且一個江湖劍客可能抵禦得了多少敵軍?


    “若是我不去,怕長公主都到不了城門。”僅憑一百來人,如何能與門外的幾千大軍相交?隻怕剛衝殺出去就會被殺的的片甲不留。


    他的執拗無人能阻攔,如果沒有她,或許一切真的就會像他說的那樣發展,“花辰,就這樣輕浮下去,遲早一天會吃大虧!”


    “多謝誇獎,我的公主殿下。”他頑劣一笑,就像曾經的她的見過的那般一樣,不被世俗所束縛,釋放天性。


    花辰帶著一百五十人如神兵天降,出現在了大魏軍隊的麵前,排成兩隊,花辰立於最前,而正在燒火做飯的大魏軍隊,看見有叛軍出現在麵前,急忙整肅方隊,掩殺而來。


    還沒等到他們反應過來時,高晚悅帶著剩下的一百多人朝著城門奔向而去,由於沒有戰馬,隻能憑著人力跑去,望著那頭的城門,遙遙無期。


    “花辰。”她不時朝那邊張望,卻什麽也看不清,黃沙漫天,卷土重來。


    “開城門!”高晚悅急促的喊道,眼見花辰帶去的人所剩無幾,大魏軍隊也可以騰出手來料理了他們。


    “城下何人?”城門上一個士兵有氣無力的喊道,分不清是敵是友,他也不敢貿然的開城門。


    “樂陽長公主高晚悅,快開城門!”


    再迴頭張望,是所有的人都已倒下,僅剩下花辰一人,渾身是血的被亂軍包圍,手執長劍,不讓人上前一步。


    “長公主來了,快,開城門!”城內的光線很暗,看不見光明,厚重的大門被一點一點打開,卻仍是阻擋不住敵軍的腳步。


    又一半的人將身上的兩個包裹交給其餘的人,從背後拔出彎刀,奔向那一抹紅色身影,“迴來。”


    “不要去,城門快來了。”高晚悅聲嘶力竭的喊道,盡管希望就在眼前,也擋不住他們去不複返的心情,即使約定好的,舍命前行,那就在此刻殺身成仁吧。


    “長公主,快些進來。”給身邊的人推推搡搡的拉了進來,厚重的城門又迅速關上,高晚悅跑到了城門上,看到了,遠處隻剩下一抹身影已經站不起身,以劍撐地,半跪在敵軍麵前。


    時至今日,她仍記得那一個瀟灑的紅衣少年,玩烈不堪的隻身走入公主府,說是要做府上的門客,如此冒昧自薦的人當真不多。


    他似乎在笑,就像她與端麼曾經數落他時,那樣委屈的表情,很早之前便要他離開,若是那時他能聽話離去,就不會落到現在的下場,政治從來都與江湖無關,就像劍客,從來都與戰場無關。


    “花辰。”高晚悅感到臉上冰冷,伸出手去,隻摸得兩行清淚,她在哭泣,本以為可以


    把它當做一個無關緊要的人,利盡而來,利盡而散,卻不曾想,這麽久的時間相處下來,早已把他當成了家人一樣,此刻臉上的淚為他而留,就像那日他淺笑盈盈的走上府中,為了尋求富貴的庇佑一樣目的單純。


    “晚晚,你到底還是來了。”一隻手搭在她的背部,安慰道,


    高晚悅轉過身去,撲倒在安幼厥的懷裏放聲哭泣,此時她便是一個脆弱的女子,失去了至親的家人而放聲痛哭。


    “即便是刀山火海,我也會來。”遠處火光衝天,大魏的人喪心病狂哪怕人死了,屍首也不放過,將其燒的一幹二淨,高晚悅緊緊的握著雙拳,日後定要與他們算清!


    但是哀痛,也隻僅是短暫的,她不能為了一個人的生死,而忘記了前行的目的,“城中情況如何?”


    她抬頭看著安幼厥,一瞬間被驚嚇到,眼前的人還是從前那個一絲不苟,極愛整潔的他嗎?臉上的傷痕比比皆是,頭發散開滿是血汙,鮮血在他的臉上凝固,慢慢凝結成黑色,身上銀色的鎧甲沾染的血跡也映成了鮮紅的顏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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