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三好奇的走近那屋子,隻見門口王誌等人正在抽煙。


    金三歪著腦袋,好奇地問道:“兄弟,這屋裏是幹啥的呀?”


    王誌瞥了金三一眼,迴應道:“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金三沒吭聲,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一推開門,裏麵的場景讓他吃了一驚。


    原來,這是趙三的場子,屋裏擺著十來桌麻將,都是爆滿的狀態。


    那些玩牌的人有說有笑,熱鬧得很。


    黃亮那桌正在玩牌九,客人們叫嚷著:“來來來,押得多贏利多,明天買個摩托車。來來來,買定離手了。”


    金三一看,心中了然,這是個賭局啊。


    金三溜達著來到黃亮這一桌。


    他長得比較奇怪,脖子歪歪著,旁人都忍不住朝他看過來。


    金三臉色一冷,說道:“瞅我幹啥?”金三這人平時就比較冷酷。


    此時,黃亮正拿著牌九,看到金三在旁邊站了半天,便說道:“押不押啊?哥們兒,瞅半天了。”


    金三問道:“這咋玩的?多少錢可以押呀?”要知道,在九三年的時候,金三可是揣著張紅岩他們等人全部的家當呐。


    金三在張紅岩的團隊裏,就如同一個管家,兜裏有個萬八千塊錢,在那個年代那可是相當了不起了。


    金三有錢揣在兜裏,心裏也有底氣。


    黃亮說了,這桌一百元起步。


    金三一瞅,心想試試也行。


    於是,他從兜裏掏出二百塊錢,往桌上一放,說道:“來一把。”


    牌一翻開,金三竟然贏了,二百瞬間變成了四百。


    金三興奮起來,聲音也高了幾分。


    接著,他又玩了幾把,運氣爆棚,竟然贏了八百塊錢。


    金三這人不是特別好賭,見好就收。


    他看看時間,這時候已經十一點多了,張紅岩讓他出來買菜,他在這耽擱了不少時間。


    十二點多的時候,金三揣著贏來的錢走了出來。


    他心想,贏了八百塊錢,那可真是不得了。買點啥好呢?金三琢磨著。


    那年頭正流行吃火鍋,於是,金三來到市場,買了些火鍋食材和酒。然後,他提著這些東西上樓,往屋裏走去。


    金三提著東西走進屋,說道:“岩哥,我迴來了。”屋裏的兄弟們都抬起頭來。


    要知道,張紅岩他們迴來後,全部家當也就一萬多塊錢。


    他們平日裏為了省錢,天天吃的也不是什麽豪華大餐,就買點青菜,偶爾買點肉啥的,一頓飯估計超不過一百塊錢,就算加上酒,有個五六十、七八十也就夠了。


    這時候,兄弟們一看金三提了這麽多東西迴來,眼睛都直了。


    張紅岩瞅了一眼,問道:“金三,你幹啥呀?不過啦?咋買這麽多東西?”


    金三嘿嘿一笑,說道:“大哥,今兒這不趕上大禮拜嘛,改善改善夥食。也沒發啥財,就是在樓下看到個局子,我上去押了幾把,贏了幾百塊錢。就當我請大家的,吃吧吃吧。”


    張紅岩一聽,嚴肅地說道:“那賭博的玩意兒基本上都有鬼,別他媽玩那東西,而且那玩意兒一玩就上癮,知道不?咱們這迴迴長春,第一不幹扒手的活兒了,第二也別瞎整別的。咱們是奔啥迴來的?忘了我跟你們開會講的了?咱們是奔著混社會迴來的,咱們要東山再起。”


    張紅岩這時候主要幹啥呢?沒啥事就幫這些老板要個賬、打個仗、平個事兒。


    比如說,通過朋友找到張紅岩,“岩哥,那家飯店老板跟我嘚瑟,能不能幫我砸他一下?


    多少錢。”


    “五千。”


    那年代給五千塊錢,張紅岩他們就能進屋把店裏給砸了。


    岩哥比較猛,所以他這幫兄弟主要就是以打仗找事、擺事掙錢,然後炒起自己的熱度,名氣越來越大。


    他也有想法,以前小偷小摸的事兒不能幹了。


    就像張紅岩從南下支隊迴來後就說,不能幹這玩意兒了,這玩意兒登不上大雅之堂,還得混真正的社會。


    這不張紅岩就告訴金三,說別他媽去賭博的地方了,那玩意兒都有鬼。


    金三連忙應道:“我知道,我知道。”


    當天晚上,張紅岩和金三他們喝得挺好。


    隔了一天,張紅岩沒啥事。


    他們除了辦事幫別人打仗擺事出去,或者偶爾出去喝點小酒,基本就在樓下待著。


    金三下樓去買菜,走到門口的時候,他心裏也明白,賭博都是糊弄人的,那玩意兒就是江湖騙術,哪有沒鬼的。


    可他一想到昨天還贏了七八百,心裏就癢癢。


    “我今兒再試試手氣。”


    就鬼使神差地又走了進去。


    金三一推開門走進屋,有人瞅見他便說道:“哎呀,這不是那個歪脖子嗎?昨天剛來過,今兒又來了。”


    黃亮一抬頭,也跟著說道:“歪脖,你又來了啊。”


    其實在外麵,要是有人喊金三歪脖子,他能跟人幹起來,但在這賭局上,金三也沒生這個氣。


    從這一天開始,金三就在這屋裏紮下了根。別人一瞅他脖子歪歪的,都喊他:“哎呀,歪脖,歪脖三來了啊。”


    金三沒好氣地說道:“我有名有姓,我叫金三。”


    可別人還是叫他歪脖三,還招唿他:“來,歪脖三,玩玩兒啊,少點玩唄。”


    金三點兒挺高,連贏了六七天,每天也不多,就千八百塊錢。


    在這地方,跟那些大手比起來是不行,但跟這些普通賭徒比,那可就很厲害了。


    天天贏錢的金三,天天買好吃的迴去,又是買酒又是買各種東西。


    張紅岩瞅著金三,問道:“金三,你是不是又耍錢了?”


    金三連忙迴應:“沒有,岩哥,咱得吃點好的,兄弟們打仗辦事不得有勁兒嗎?”


    反正金三天天都樂嗬地迴去。


    然而,好景不長。金三玩了一個禮拜後,哪能天天贏呢。


    這一天,金三來了,進屋就有人招唿:“哎呀,歪脖三,來來來,整兩手。”


    金三往桌前一站,準備開張。


    但這迴完了,金三這一天把之前贏的四五千塊錢全輸了。


    這可把金三心疼壞了,不過還好,他花的錢是贏來的,輸的錢雖然是自己的,但也還沒到山窮水盡的地步。


    迴去後心情挺不好,不過也還行,沒輸光。因為張紅岩他們這個團夥的生活開支都在金三這裏管著,金三也不敢太放肆。


    這天他就買點青菜啥的,肉都沒買就迴去了。


    張紅岩瞅見金三,問道:“金三,買啥了?不是讓你買點排骨啥的嗎?”


    金三無奈地說道:“那個賣肉的排骨今天沒來,明兒再說吧,岩哥。”


    張紅岩歎了口氣:“行吧,那就吃點別的。”連著三天,金三連輸三天。


    第三天,金三把團夥的公款全輸沒了,輸得青皮耷拉膀子出去的。


    最後就剩十塊錢,他用這十塊錢買了點菜,上樓了。


    金三神不守舍的,人一輸了就沒精神了,脖子感覺更歪了。


    他提了兩個土豆、幾根黃瓜和茄子往那一放,說道:“岩哥,我迴來了。”


    張紅岩一瞅金三,覺得他這兩天精神狀態不對,便問道:“你這兩天咋迴事?精神狀態不對呀,去哪兒了?”


    金三眼神閃爍,說道:“岩哥,我沒幹啥,我這兩天不舒服,不舒服。”


    “你是不是幹啥壞事了?”張紅岩追問。


    “岩哥,我真沒有。”


    金三的眼睛有點斜,一說話那模樣讓人難以捉摸,瞅你就像瞅他似的。


    岩哥,沒有啊,啥也沒有,這兩天可能感冒了。


    張紅岩也沒當迴事。


    今兒吃啥呀?


    土豆燉茄子,撐死老爺子,張紅岩調侃道。


    全然不知金三內心的焦慮。


    金三輸了錢,當天晚上覺都沒睡著,心裏想著明天吃啥呀,大夥還等著買煙買酒呢,錢卻都給輸光了。


    到第二天,張紅岩發話了:“三啊,今天吃點好的,大禮拜了,買點好吃飯的,再抬兩箱啤酒。”


    金三一聽,心裏直發慌。


    “我拿雞毛買呀,兜比臉都幹淨。”金三無奈地嘀咕著。


    一出門,小風一吹,金三心裏更是煩躁。


    他一掏兜,空空如也。


    金三溜溜達達地來到了局子門口。


    門口的王誌正在嗑瓜子,看到金三便招唿道:“這不歪脖三嗎?玩吧,玩兒進屋。”


    金三也沒多搭理王誌,進了屋。


    屋裏其他人看到金三也打招唿:“哎,歪脖三,來來來,整兩把。


    操!這兩天點不行了吧,拉胯了吧。


    金三心裏憋著氣,迴應道:“整啥整。”


    屋裏好幾個人跟金三打招唿。


    老哥們!是不是都好奇金三來幹啥來了。


    金三今天可不是來耍錢的,他往屋裏一進,看著這些人,心裏有股莫名的火。


    “歪脖三過來整兩手啊,打會兒麻將。”


    “歪脖三!這兩天是不是輸拉稀啦?”有人調侃道。


    “操!輸拉稀了咋的,我過來賣會單,看你們玩意兒不行嗎?”


    “哎,我說我歪脖三兒,你這斜眼吊炮的,賣單能賣明白嗎?”


    金三心裏罵道:“操你媽的,你們誰罵我,誰管我叫歪脖三,我他媽對你們誰下手。”


    屋裏人喊著“買定離手了”。


    黃亮、黃強他們哥們都在忙著,左洪武看場子,在裏麵一個屋待著。


    王誌裏裏外外地跑著,金三在屋裏這兒瞅瞅那兒瞅瞅,在麻將桌那旮旯瞅一會兒,一來誰打招唿,要是喊歪脖子,他就瞪一眼。“哎,操你媽,你說我歪脖子,我就對你下手。”


    金三在屋裏待了十來分鍾,這桌串到那桌,那桌又串到另一桌。


    不大一會兒,這時是九三年剛開春,金三手揣著個小兜,在屋裏掏了五個小錢包,沒毛病。


    因為南下支隊出身的金三,對於這種場合就如同進了自己家一般熟悉。


    而且在賭場裏,大夥都關注著發牌和出牌,誰會去留意金三呢?實際上金三也懂規矩。老哥們要知道,有句話說得好,“金葛蘭榮是一家”,就是說賭博的、耍錢的、混社會的、小偷之類的都算是一個大家族。


    騙子、小偷、賣大力丸的等等都是一夥的。正常來講,小偷是不會在賭場偷東西的,這是江湖規矩,不能壞了這規矩,這可是江湖大忌。


    所以說,金三心裏那個氣,“操你媽,讓你們他媽糊弄我錢,我輸一萬來塊,我能得勁嗎?再說你們還罵我金三歪脖子。”


    金三看著這些人,心裏滿是怒火。


    他偷了五個錢包,在賭場裏待了一會兒,覺得沒啥意思就出去了。


    在外麵找個胡同,把五個錢包拿出來,錢倒不多,四千多塊錢,但在九三年四千多也不少了。


    金三把這四千多塊錢拿出來,把錢包全扔了。


    偷了五個包的金三揣著錢就走了。


    當天晚上,金三買了吃的喝的,那是相當得勁兒。


    按照江湖規矩,金三估計這一輩子都不能再去那個賭場了,畢竟偷完東西不能再迴案發地。


    金三樂嗬得很,小日子過得美滋滋。


    而賭場這邊,屋裏剩下的人還在耍錢。“來來來!”黃亮講話了,“買呀!押不押了!來來來買定離手啦!高哥押不押,押,押不押!”


    一個大哥突然叫道:“哎,哎,我包呢?哎我錢包呢?”


    黃亮忙問:“大哥你押不押呀?這沒錢啦??!


    “操!不是,你家有賊呀?我剛才錢包在兜裏揣著呢,這錢包沒了啊。”


    這個時候,王誌雖然是個小年輕,但在左洪武的帶領下,九三年開始有點嶄露頭角,有點性格了。


    王誌在旁邊一聽,“你媽的,說他媽誰家有賊呢?你他媽是不是落那旮遝了,好好想想。別他媽在這整事兒啊。”


    人本能地在包丟了的時候,會摸自己的兜,旁邊有個小子也叫起來:“哎,我錢包沒了,操!我錢包也沒了,我錢包兩千多呢。”


    旁邊又有人也喊:“哎,我錢包沒了,哎,我我包哪去了?”


    瞬間,大家都鬧鬧哄哄的。


    王誌讓左洪武出去看看,“武哥,你出去看看去,誰說丟錢包了。”


    左洪武走出去問道:“怎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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