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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我害死了他,我不配提他……北北,我一直在想,我要怎麽才能彌補,但我知道,我做什麽都彌補不了。"


    宋清然什麽都認了。


    南北閉上了眼睛,胸口陣陣疼痛。


    兩人都沉默了下來,誰也不知道該說什麽,那種緊張逼仄的氣氛慢慢地消散。


    好一會。南北說:"你鬆開我吧,你弄疼我了。"


    宋清然聞言,動作僵了下,然後,慢慢地放開了他的手,他這時候,更覺得胃疼得不行,他拿起桌上的白開水,吃下了胃藥。


    南北仍舊保持著背對著他的姿勢,輕聲說:"宋清然。身體是你自己的,隻有在乎你的人才會心疼,你不必把身體當做籌碼。"


    宋清然喉結輕動:"嗯。"


    南北舒緩了下語氣:"對了,恭喜你,經營了這麽多年,終於拿下了宋家。"


    宋清然:"嗯。"


    南北目光怔怔地盯著燈光,玻璃吊燈刺眼,她的眼前一片白光。


    不知過了多久,宋清然忽然聽到了南北很輕的聲音:"墓在哪?"


    "倫敦。我帶你去。"宋清然沙啞道。


    "好。"


    宋清然吃了藥之後,緩和了一會。他輕聲問:"你今天吃了麽?"


    "吃了。"


    宋清然看了眼桌上,她大概都在忙工作,三餐都是隨便敷衍,可她明明還在生病。


    他在心裏歎了口氣,說:"你想吃什麽?我去做。"


    南北看都不看他。很冷淡地說:"我不吃。如果你舒服了點,就離開吧。"


    "我想吃。"宋清然笑了下。


    這下,南北還真的迴頭看了他一眼,她不自覺地擰了下眉頭,覺得宋清然現在的臉皮倒是厚了不少。


    宋清然低眉笑了下,他躺了一會,身上的西裝已經有些皺了,他脫下外套,搭在了沙發背上,挽起了袖子。露出了線條流暢的手臂。


    他進了廚房。


    南北看向他了背影,有一瞬間,覺得他的身影和廚房有些違和,從她童年時認識他開始,他就是一副遠庖廚的貴公子模樣,以往全都是女人花盡心思討好他,照料他。


    她也是那些眾多女人的一員。


    沒想到,她離開了之後,他反倒成了這樣一副好男人模樣。


    宋清然帶著磁性的嗓音從廚房傳來:"你想吃什麽,以前你常給我做的鮮蝦幹貝麵糊?"


    南北開口,語氣就難免帶了點冷漠譏諷:"宋總這幾年開始學會討好別的女人了?"


    宋清然輕笑:"嗯,你離開後,我經常想起你做的飯,就想著,等我見到你。也要給你做飯,讓你也喜歡上我做的飯,那樣你也舍不得狠心離開我了,就算離開我,也要像我想你一樣,時不時想起我。"


    南北抿了抿唇角,不再接他的話了。


    *


    宋清然煮好了麵條,裝了兩碗,端了出來。


    柔和的燈光打在他的輪廓上,他的笑意也帶了點暖意,他雙手撐在了桌麵上,垂眸看她,臉上有些不自然的期待神情。


    麵的味道聞起來很新鮮,且讓人充滿了食欲,裏麵臥了蛋。有青菜,也有小蔥花。


    他忍不住問她:"好吃麽?"


    南北語氣很淡:"我還沒吃。"


    宋清然也不在意,他坐在她的對麵,雲淡風輕地開始自吹自擂:"我現在會做很多菜,你想吃什麽。都可以跟我說。"


    南北:"謝謝,我有家政阿姨。"


    宋清然吃起了麵,他是餓慘了,吃麵的速度很快,但總歸貴公子的教養在,就算吃得快,也不見狼狽。


    他對自己的廚藝下了評價:"很好吃。"


    南北:"……"她吃麵的速度比較慢,雖然覺得味道還行,但吃了一會,就有些吃不下去了。


    她把筷子放下,擦了擦嘴。


    "不吃了麽?吃不下了?"對麵的宋清然問。


    "嗯。"


    然後,南北就看到宋清然端起了她的碗,慢條斯理地吃起了她吃剩下的麵條,一點都不帶嫌棄。


    吃對方吃剩下的東西,是她從未想過的。但宋清然卻做得如此自然。


    南北想說什麽,但終究沒開口,閃過的念頭卻是幸好她剛剛沒把麵條吃得亂七八糟,宋清然想當狗,愛吃剩飯就吃吧。


    *


    吃完飯,宋清然又自覺地收拾了碗筷和桌麵,他做完,就繼續靠在了沙發上,拿起了手機,處理一些積壓的郵件。


    迴完了信息後。他看到助理給他發的新消息。


    "宋總,您看,別墅那裏的江大小姐又惹事了。"


    宋清然眼眸沉了沉,眼底的寒冰若隱若現,他繃緊輪廓。唇線清晰又冷峻,他瀏覽了一遍新聞,大致知道了發生了什麽事情。


    不過一瞬,他就下了決定。


    他站起來,走到陽台外麵。給特助打電話:"發個聲明說清楚我和江笙沒關係,順便,找人把江笙和保鏢的事情爆出去,那個孩子你讓人保護一下他的相關信息,也公開他不是我親生兒子的聲明。"


    宋清然打電話的同時,客廳裏的南北也正抽空瀏覽著網上的新聞,看到了江笙做的那些動作。


    南北有些厭煩,她原本平靜的生活,又被宋清然拉迴了從前的混亂不堪。


    她抬起頭,看到宋清然,更是冷淡。


    宋清然知道自己又惹南北不舒服了,他露出了微笑,伏低做小,態度誠懇:"北北,江笙做的那些事情,我已經讓人去處理了,公眾很快就會知道我和她並沒有關係,那個孩子也並不是我的。"


    南北淡淡地垂眸,嗓音很輕:"宋總真是絕情,江笙和你沒關係麽?不是曾經的未婚妻,哦不,應該說是你上位的踏板。"她冷笑,"宋清然,你有沒有覺得自己很無恥,為了奪權。踩著女人上去。"


    "嗯。"宋清然喉結上下動了下,"我無恥。"


    隻要她能泄憤,讓他說什麽,他都願意。


    南北胸口起伏了下:"你該走了,很晚了。"


    宋清然看了眼時間。還是離開了,他走的時候,還順手帶走了南北堆著準備拿去扔的垃圾。


    南北沒去送他,靜靜地聽著身後傳來的關門聲。


    *


    宋清然下樓的時候,又遇到南北的熱心鄰居了。


    鄰居挑眉,笑意是善良的曖昧:"不留下麽?北應該生病了,正是你獻殷勤的好時候。"


    "謝謝。"宋清然很有禮貌,他給這個鄰居留下了很好的風度翩翩亞洲男子的印象,"我明天還有工作,所以先離開。"


    宋清然上了車,卻很久都沒發車離開,是舍不得,他的視線越過院子裏的樹木,遠遠地看向了屬於南北的那扇窗戶。


    他看著燈光由明到滅,心裏有暖意,也有遺憾。


    他忍不住一遍一遍地想著,她會在做什麽,又一遍一遍地想著,如果他們還在一起,他們又會在裏麵做什麽。


    這幾年,他就是這樣靠著幻想撐下去的。


    迴去之後,宋清然做了一個很奇幻又悠長的夢,夢的結局有點悲慘,夢中的他就站在了南北屋子的窗戶下麵,仰頭看著那個窗。


    窗口忽然出現了南北婀娜的身影,她朝著他笑,那一笑,奪去了他的魂魄,他像個毛頭小子一樣,不顧一切地朝她奔去,竟然要爬窗。


    結果,還沒爬到,南北臉上的笑意驟然消失,餘下的隻有無窮盡的恨意和眼淚。


    他一怔,手一鬆,不受控製地往下狠狠墜落。


    夢醒了。


    他的掌心緊緊地攥著,手心裏全都是密密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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