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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薄硯靜靜地看著南北,他是全然的局外人,所以在描述這件事的時候帶著置身事外的淡然,所以他從很早就注意到了南北的存在,不像宋言成被這件事打擊得一時失去了警惕性。


    薄硯是故意說給南北聽的,他想借此機會告訴南北他的身份,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出現在南北的麵前,又該如何自然地去照顧她。


    南北神情愣怔,睫毛控製不住地翕動著,卷翹的長睫毛下是亮如星辰的眼眸,她望著薄硯,然後忽然就快速地移開了視線。她又看著宋言成,隻覺得麵前的宋叔叔陌生得讓她害怕。


    她心裏難免生出了怨恨,她忍不住想,如果不是宋叔叔……但那一絲一縷的怨恨很快又被她壓了下去,宋叔叔和她母親的故事對她來說,又遙遠又模糊,她沒見過她的親生母親……一直熟悉的南家和宋家一瞬間變得陌生。


    南北的心情很矛盾,她不明白她要給出什麽樣的反應才是正確的。


    那邊的宋言成握緊了拳頭,閉眼深唿吸,又慢慢地睜開了眼睛,輕聲問:"元元……元元她和北北長得像麽?"


    "像。"薄硯喉結滾動,"她們都像嶽母。"


    "元元……以前過得好麽?"宋言成自己也知道自己的這個問題有多可笑。一個小女孩年紀小小先失去了母親後又失去了父親,怎麽可能過得好?


    薄硯微冷的嗓音在空氣中散開:"不好,元元一直在找她的妹妹……"


    宋言成手背上的青筋有些突兀,半晌,顫抖的音節才從嗓子裏擠出來:"……對不起……"


    "你不用跟我說對不起,你對不起的人是嶽母和元元,還有南北。"薄硯垂眸盯著南北,薄唇輕動,"你不該把你對嶽母的怨氣發泄在南北身上,她是無辜的,你更不該把你和嶽母故事的遺憾寄托在南北和宋清然的身上。"


    他越說,嗓音越冷。他的話就是鋒利的劍直直地刺穿了宋言成的虛偽:"宋先生,你不該在收養了南北之後,強迫南北按照你的要求成長,你不該強迫南北去靠近宋清然,去照顧宋清然,甚至和宋清然戀愛。就連她所學的專業也不過是你的選擇,你明明知道南北不喜歡學心理。"


    宋言成沉默不語,眼裏都是痛苦。


    薄硯也不語了,他輕輕地拍了拍懷裏的薄越,薄越蹭了蹭爸爸,摟緊了爸爸的脖子,這樣才有了安全感。


    良久,薄硯才出聲打破了寂靜,他看著南北的眼睛浮現了淺淺的笑意,嗓音裏有著溫柔:"北北,出來吧。"


    宋言成渾身一顫,不敢相信地順著薄硯的視線看了過去。那裏站著南北,她臉色蒼白,神情恍惚。


    宋言成眼眶滾燙,眼球猩紅,他看著她,卻仿佛穿梭了歲月,看到了嫿嫿,曾經隻屬於他的嫿嫿,會對他笑著,會親吻他的嫿嫿,是他太貪心,弄丟了她。


    南北走到了宋言成的麵前,她抿緊了紅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沉悶的空氣壓抑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薄越從他爸爸的肩頭爬了起來,立馬轉過頭,看到南北的那一瞬間,眼睛都亮了。他叫:"媽媽!媽媽抱。"嗓音奶聲奶氣的,衝淡了一些沉冷。


    薄硯笑意溫柔,輕聲叫她:"北北。"


    南北靜靜地看著他,在他的黑眸裏,看到了屬於她的小小倒影,眼角有什麽東西忽然落下,滴在了鎖骨上。


    "不要哭。"他說,像是在哄孩子一樣,"乖,聽話點。"


    *


    宋言成開車迴宋家別墅,他把車子停在了院子裏,卻久久沒有下車,他降下了車窗,低頭,點燃了一根煙,銜在薄唇上,煙霧繚繞,尼古丁麻痹了他的神經。又灼燒著他的心髒。


    他在想如果當年他不去爭搶,不去聯姻,好好地和他的嫿嫿一起過下去……可是這世間什麽都有,就是沒有後悔藥。


    他不知道坐了多久,又聽到了汽車熄火的聲音,他轉眸看了過去。是他的兒子宋清然。


    宋清然明顯剛從公司迴來,他眉眼間略顯疲憊,骨節分明的手指扯了扯領帶,從車上下來。


    宋言成忽然開口:"清然。"


    宋清然似乎這才注意到他的父親居然坐在了駕駛座沒有下車,他眉梢微動:"爸。"


    宋言成下車,嗓音沙啞:"你跟我來書房一趟。"


    宋清然擰眉,似乎想抗拒,但不知道想到了什麽,還是跟著宋言成上樓了。


    別墅裏靜悄悄的,兩人進了書房,宋言成一把拉開了窗簾,讓陽光照了進來,他靜靜地問:"你後悔嗎?"


    這個問題有些突兀,宋清然眉心重重地跳了下,他喉結微動,掐緊掌心,沒有立馬迴答。


    宋言成也似乎並不在意他的迴答,他笑了下:"想跟你說一個故事。以前有一個青年,他長在豪門大宅裏,他的父親很疼愛他,但他偶爾總覺得他父親並不疼他,因為他知道,他不是他父親的親生兒子,他是他媽媽帶來的拖油瓶,他總覺得父親會更疼愛哥哥。青年很早就遇到了一個他很愛很愛很愛的女孩,他和女孩在一起很幸福,可是女孩的家庭很一般,不能給青年的事業帶來任何的幫助,青年有著在事業上一展宏圖的野心。他想和弟弟爭奪家產,所以,他口口聲聲說愛著女孩、養著女孩,轉頭卻和門當戶對的女人結婚了。"


    宋言成說到這裏的時候,宋清然的瞳孔沉沉地收縮了下,太陽穴處的青筋起伏著。薄唇抿成了鋒利的直線。


    宋言成:"女孩知道後,很決然地離開了青年,那個時候,女孩的腹中還懷著青年的孩子。"


    宋清然緊緊地咬著牙根:"夠了。"


    宋言成不怒,反倒笑了,隻是不知道是在嘲笑誰:"你是不是覺得這個故事很熟悉?你想知道女孩離開青年後的故事麽?你不敢聽下去。是不是?"


    宋清然腮骨動了動。


    "女孩很快就嫁給了另一個人,為他人生兒育女。"


    宋清然指骨泛白,他無法抑製地想起南北嫁給其他男人的樣子,光是想想,他的心就疼得幾乎要裂開,嫉妒像火灼燒著他。


    他問:"北北是女孩和他人生的?"


    宋言成一點都不意外宋清然會猜到,他點了點頭,說:"是。"


    宋清然:"我母親是不是很像北北的母親?"


    "是。"


    這些信息已經足夠宋清然把這一切都串聯在了一起,宋言成是宋老爺子第二任妻子帶來的孩子,盡管宋老爺子很疼他,把他當做親生兒子,也對外宣稱他是宋老爺子的親生兒子,但他仍舊不安,為了爭奪大權,娶了江芙,卻也因此失去了深愛的女人。而宋清然母親的出現就是作為一個可憐的替代品,誰讓那個可憐的女傭長得那麽像她?


    宋言成的故事又和他和南北的故事那樣相像。


    宋言成冷笑:"我不想你重蹈我的覆轍,但是,曆史還是重現了,你還是執著於權力,我知道,你和我不一樣,你想奪得權力,為你母親報仇,你也想奪得權力保護南北,可是你以為這世間有那麽多便宜可以讓你占麽?江山和美人向來是難以雙全的。"


    宋清然覺得好笑:"你想在我和南北身上尋找什麽?想讓我和南北圓滿你當年的遺憾麽?你沒和南北的母親在一起,我和南北在一起你就滿意了?"


    "你也不用對我發脾氣。"宋言成聲音冷冷,"你以為南北是真的喜歡你麽?從小到大,不過是我驅使著南北去討好你罷了。"


    宋清然繃緊了下頷的輪廓,他怎麽會不知道。就是知道,他現在才這樣憤怒,是對宋言成的憤怒:"你把我和南北當什麽了?當實驗品?當玩具?把我們的人生當過家家?你看著你曾經的故事在我們身上重演,你是不是覺得很滿意?"


    宋言成不想爭執了,他壓下火氣,他怎麽可能對現在滿意?他當然是希望他兒子能和南北好好的。完成他當年的遺憾,他知道他兒子性子冷、脾氣強,所以才培養了這麽多年的感情,卻沒想到,他兒子還是走了他的老路。


    南北值得更好的。


    他擺了擺手,疲憊道:"你出去吧。"他頓了頓,"你已經傷害了南北了,好好珍惜江笙,不要再傷害另一個女人了。"


    宋清然垂下眼眸,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情緒,他薄唇的弧度似諷微諷。


    *


    宋言成的這一番話,給宋清然敲響了警鍾,他不能失去南北。


    他以為,他和宋言成不一樣,卻沒想過,命運就是這樣捉弄人。


    他知道薄硯最近一直都纏著南北,但他知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薄硯是南北的姐夫,他了解南北,就這樣的一個身份,薄硯這輩子都不可能和南北在一起的。


    他裝作不知道南北在倫敦的消息,他想給南北一個緩衝的時間,這一次,他不想逼迫她,他設想了很多種方案,卻沒料到,他正在開會的時候,手下忽然給他打了電話,見他沒有接聽,手下就立馬發了短信進來。


    "宋先生,薄硯要帶南小姐離開了,薄先生的大型專機停在了郊外的小機場,他們正在往那邊趕去。"


    宋清然有一種很強烈的直覺,如果真的讓薄硯帶南北離開了,他這輩子有可能再也見不到南北了。


    會議室的主講人見宋清然沒有上台講解,又禮貌地叫了他的名字,宋清寒見狀笑了笑,嗓音涼涼:"清然,可不要掉在美人窟裏,現在可是在工作時間,你這樣子,還怎麽服眾?"


    宋清然仿佛什麽都沒聽到,他手上的力道微微加大,手中的鋼筆折斷,他站了起來,眼眸黑得嚇人,低聲吩咐一旁的助理替他上台,一邊站起來,對著眾人笑了笑,氣勢凜然:"不好意思,我有急事,先離開一下,我的助理會替我順利地完成工作,抱歉。"


    他說完,大步地往外走去,隨意地抓起了西裝外套。


    宋清寒冷笑,他的手指在手機鍵盤上輸入著什麽,然後按下了發送鍵,唇畔溢出了冷笑,眼裏全是陰冷。


    宋清然,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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