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遲唿吸一窒,有口氣差點喘不上來。


    但他麵色無波,在椅子上坐下,身體前傾,逼近院正。


    “本王給你兩個任務:一,保住她的性命;二,到底什麽毒,給本王句實話。”


    院正的隱藏,他一眼就瞧出來了。


    蕭遲站著,離院正還有幾步距離時,院正都扛不住蕭遲渾身上下那無形的威壓,更遑論此時蕭遲近在咫尺,刻意給他施壓了。


    “…應該是、是雪丸毒!”


    隻是把脈和目測薑心棠的中毒症狀,院正也不能完全確定。


    院正說完,便垂下頭去,不敢再吭聲。


    若不是北定王看破他的隱藏,頂不住北定王的威壓,他是萬萬不敢說的。


    蕭遲臉色微變。


    雪丸是方太後才有的一種劇毒!


    方太後為了要他這條命,可真是煞費苦心,先是刺殺,後是把長信伯府姑娘從軍營裏弄出來,連雪丸毒都出了,為的就是能一擊即中要了他的命。


    畢竟若是用其他毒,難保有人能解,毒不死他。


    而雪丸毒,隻有方太後有解藥!


    “無論用什麽方法,暫時保住她的命,本王不準她死。”蕭遲再次給院正施壓。


    “…臣盡力一試!”


    “盡力一試?”蕭遲沉怒。


    院正趕緊改口,“臣一定竭盡所能讓心棠小姐體內的毒暫時不要擴散到五髒六腑!”


    “還不快!”蕭遲命令。


    薑心棠躺在床上,蕭遲叫她別睡,她就一直撐著眼簾不敢閉眼,其實也睡不了,腹部很痛,痛得她蜷縮成一團,渾身被冷汗打濕,臉色蒼白如紙…


    院正上前給薑心棠行針。


    蕭遲轉身就出去。


    他抱著薑心棠入宮,方太後已經知道,蕭遲沒被毒死,方太後雖然生氣,但也不是全無所獲,那個小繼女中毒了,而且隻喝了兩口,還沒死。


    沒死,蕭遲想救,就可以談條件!


    蕭遲求見她時,她直接讓人傳蕭遲進去,笑著問:“北定王今日怎有空來哀家這兒?”


    “孫兒自然是來給外祖母請安。”蕭遲不急不躁給方太後行禮,“順便跟外祖母討要一物,外祖母疼愛孫兒,想必定是舍得給孫兒的。”


    “這話說得好!”方太後喂著池中鯉魚,讓人給蕭遲賜座,“你和你母親向來孝順,哀家向你討要一物,你定也是舍得讓出來孝敬外祖母的,對吧?”


    蕭遲就在方太後身邊坐下,一起喂著池中錦鯉。


    遠遠望去,一副祖孫和諧友愛的畫麵。


    實則,暗流湧動。


    “不知外祖母要孫兒讓出什麽?”


    “西郊營的掌控權。”


    “西郊營現在雖在孫兒手中,但那是皇上命孫兒掌管的,並非孫兒想讓就能讓。”


    “你若願意讓,自有辦法。”


    蕭遲輕笑,“換一個吧,她的命,在孫兒這裏,可值不了西郊營,換一個沒那麽重要的,孫兒就跟外祖母您換。”


    “除了西郊營,哀家沒什麽想要跟你換的。”


    “看來這交易是達不成了。”蕭遲略有些遺憾,將手中餌料喂完,才起身跟方太後告辭。


    在他即將走出花池邊涼亭時,方太後揚聲,“北定王可得想清楚了,雪丸之毒,就算隻喝了兩口,也挨不過幾日,你不拿西郊營跟哀家換,那小繼女的命可就真的沒了,你舍得嗎?”


    蕭遲停步,“能為本王擋毒而死,也算她的榮幸,那是她的命。”


    話落離開方太後寢宮,迴太醫院去。


    薑心棠的毒已經暫時被控製住,但院正提醒蕭遲,他隻能控製毒性五天,五天後若沒有解藥的話,薑心棠必死無疑。


    蕭遲抱著薑心棠出宮。


    ***得到消息,剛好急急要入宮,就得知蕭遲帶著薑心棠迴來了,趕緊去了薑心棠院裏。


    看到薑心棠躺在床上,雙目緊閉,命在旦夕,立即問:“太醫怎麽說?”


    “院正控製了毒性,五天後沒有解藥,必死無疑。”


    “什麽毒連太醫都解不了?”


    “太後的雪丸毒。”


    ***聞言,不敢相信地怔了一瞬,之後不顧修養地拍桌怒罵:“老毒婦!”


    若是毒酒沒有被薑心棠誤喝,被她兒子喝了,她兒子現在怕是屍體已經涼了。


    ***後怕,隨即又想到什麽,看蕭遲,“你去跟那老毒婦要解藥了?”


    “去了,不給,要我拿西郊營的掌控權跟她交換。”蕭遲沒有隱瞞他母親。


    “你答應了?”***急問。


    問完想到薑心棠的模樣,知道兒子肯定是沒答應,她滿意,之後頗為惋惜,“我會繼續讓院正來給她醫治,再對外聘請名醫,盡量救治她。”


    “她是為你擋毒酒才中毒,若是治不好,我會命人厚葬她!”


    ***確定兒子沒事,說完命人好好照顧薑心棠,就離開了。


    薑心棠躺在床上,並不是全然昏迷,蕭遲母子的對話,她聽得清清楚楚。


    她知道,自己被舍棄了。


    ***和蕭遲雖然想讓她嫁給大皇子,扶她為後,維係蕭國公府榮耀。


    但那些都是以後的事,目前西郊營已經是蕭遲握在手裏的兵馬,實實在在的權利,蕭遲不可能放手。


    ***更不可能讓蕭遲放手。


    西郊營是戍衛京畿的重要屯兵地,她跟西郊營比起來,分量還不夠!


    分量不夠,又不是無可替代,就注定要被舍棄!


    一股悲哀之感從心底湧起,灼得薑心棠四肢百骸都在痛。


    淚水滑落…


    她知道,等待她的,是躺在床上慢慢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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