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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城牆的冷風中孤零零的大巫師孤獨的站著,看著兩對人笑笑鬧鬧心中百般滋味。看到木瞻和柔荑的時候心裏更多的是欣慰,而看到木睚和柯薩辛的時候心中更多的是不舒服。


    當你的位置被別人取代,難免會失落。大巫師是這麽認為的。


    木睚朝著大巫師走來,他的眼神冰冷麵頰如山峰一樣險峻,兩人相對無言。怎麽跟人家就千言萬語說不盡,到了自己這裏就一個字也蹦不出來?


    好在和柔荑說完話的木瞻也趕了過來,他率先打破了沉默“師傅這怎麽排兵布陣如此準確,你怎麽知道今晚敵軍會來襲。”


    大巫師冷哼一聲,麵具後麵狠狠的翻了一個大白眼。“你這臭小子跑出城去為師就知道你要壞事,做事不動腦子意氣用事,迴萬朝來丟我的老臉,你還是迴雁去放羊吧,羊倌都知道遇到狼要躲一躲你都不知道。這些年喂你的墨水全都白喂了,你就是個烏賊一口全給我吐出來了。鱉孫,王八羔子!”


    心裏有氣說氣話來自然也是夾槍帶炮的,今天不論是口氣還是話語用詞大巫師都不端著身份裝高深,開口就把木瞻罵了個狗血淋頭。


    雖然師傅罵的是狠了一點,而且還當著這麽多人的麵。但是木瞻卻一句話都不敢頂撞,一來自己的確是這次做的實在不對,二來自己也說不過師傅。就依照師傅這個性,他敢迴一句,師傅就能吊著花樣的罵迴來十句,到最後吃虧的還是自己。


    今天惹大巫師生氣的不僅僅是木瞻和柔荑,剛才木睚那副溫情款款的樣子在大巫師眼裏看來也格外刺眼。所有事情放在一起讓本來算是冷靜布局的大巫師也昏了腦子。


    “木昧自殺了,帶兵的是他以前身邊的侍衛木樺和手下一無名小將丁磊。本宮了解到這一萬士兵有一半其實並不想打仗。我們隻需要嚇唬嚇唬這些人,再開出一些他們不能拒絕的條件,這場仗就打不起來。”,好在木睚心裏還是時時牽掛著這場戰爭,他簡單說了一下現在的情況,眼睛看著的卻是木瞻,但是話卻是說給大巫師聽的。


    “守城的侍衛弓箭手,還有火藥已經準備好。陸鳴將軍還有賀蘭王子親自帶了五百騎兵包抄到後方虛晃敵軍視線。戲台子已經搭好了,就等地方大軍壓境,我們需要一個人出來說話擾亂他們軍心,能不能去勸服他們就看談判人的本事。若是談不來也無妨,皇城易守難攻,我們還有火藥支撐,隻需一些時間也能把他們覆滅。”,大巫師自己有自己的思量,早在木睚迴來之前就安排妥當。


    隻是這話是說給木睚聽的,他卻也是看著木瞻說的。


    這兩個人心裏還是在鬧別扭,失蹤都無法麵對對方。


    這個談判人其實可以有三個人選,大巫師可以去,木瞻可以去,木睚也可以去。


    而且這談判若是成了那就是天大的功勳,大巫師向來口燦蓮花,但是這件事情難得他想把這功勞留給木睚或者木瞻。


    可是交給誰去辦他就沒法決定,否則會顯得自己太過於偏袒。


    木瞻心裏是想去的,但是他現在這幅模樣實在是不適合出麵。而且精心布局的是大巫師,想出計謀的是大皇兄,自己在這若是撿漏豈不是顯得自己太過於小人了?


    “皇兄,你去吧。這可是建功立業的好機會。朝中隻剩下我一個皇子了,等父皇身子好了必定想啟用你入朝為官,不如趁著現在建功立業,以後到了朝堂是也不會有太多的非議。”,仔細想想這以後的路還長著呢,木眈劣跡斑斑即使父皇將他解除禁閉也必然不會再讓他涉及朝政,木昧已經身死,那這朝廷之上能用的兒子隻剩下了木瞻和木睚。


    依照父皇的性子,即使皇兄不喜歡入朝為官他也會讓皇兄硬著頭皮上。而且兄弟齊心,其利斷金。他和皇兄的關係可和木眈木昧之類的不同。木瞻有信心他們絕對不會為了爭權奪勢殺個你死我活。


    這世界上的壞人太多了,木瞻不能保證自己可以無微不至的處處保護皇兄,可是如果他有了自保的能力那就不同了,相信皇兄也不是個胸無大誌的人,誰家的男兒不想建功立業呢。


    木瞻主動將木睚推了上去,想把這次機會讓給木睚。可是當事人卻顯得格外猶豫,木睚低頭不語,眉頭皺成了川字,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不想做這件事。木睚很是不情願的抬頭看向木瞻,語氣誠懇“長樂,你也知道本宮不想入朝為官。你就讓我做個清閑人吧。”


    “皇兄,木家皇子就剩下你我二人能用,你忍心把這擔子都放在我身上麽?不為別人著想,你也要為你自己著想啊。就像長樂護著皇兄的時候,皇兄一定也有自己想護著的人。若是力不從心那份捉襟見肘的著急,可不好受不是麽?”,這次木瞻是鐵了心想讓木睚做不成清閑王爺,他不喜歡那些王孫大臣私下都說皇兄是個弱不禁風的美人,皇兄的能耐遠比他們所知道的要多得多。


    他想讓那些迂腐老臣大跌眼鏡,想讓那些紈絝子弟自嚼舌根,他的皇兄有多好,他想讓著天下的人都知道。


    他們兄弟情深相互讓功。站在一旁的大巫師卻冷冷的笑了起來,木睚絕對是最繼承自己衣缽的人,演起戲來遊刃有餘騙誰都行,舉止言談,眼神表情事無巨細沒有一點紕漏。


    真當沒人知道他這美人皮囊下麵藏著多麽大的狼子野心?他暗自培養勢力,和黑道商道上的人交朋友,魅惑女眷,打聽朝廷機密。每一個舉動都透漏出他究竟有多想坐在那個位子上。


    可是他偏偏裝作什麽也不在意,隱藏的夠深讓誰都察覺不到,就連跟他最親的木瞻都沒有看出來自己這皇兄究竟有多危險。


    照理說大巫師很不喜歡這種表麵一套背地一套的人,換做別人他早就千方百計的整垮這個人。


    但是木睚不一樣,木睚是他的錯誤,是他應該負起的責任。


    三番兩退之下,木睚半推半就的接下了這份天降大禮。一切都已經安排妥當,剩下的就是等待地方入場。


    柔荑叫來了軍醫非要讓他給木瞻看看傷勢,這邊的確也沒有木瞻什麽事情了,於是木瞻隨著柔荑就下了城牆去找軍醫,收拾一下這一身邋遢。


    掃了一眼身後,隻見到柔荑拽著木瞻的手大大方方的走下了城牆,木睚轉念一想終於想起來自己忘了吩咐什麽,他朝著柯薩辛招招手,柯薩辛踏著小碎步上前來等候木睚的吩咐,被木睚所指使所需要這才是她最熟悉的生活方式。


    “柯薩辛,你去幫我把嗓門最大的士兵尋來帶來我這,等會叫他傳話。”,當木睚不在身邊的時候柯薩辛幾乎是坐立難安,沒有等候沒有指望,她已經完全忘記怎麽過自己的生活。


    接收到木睚的吩咐柯薩辛的臉上甚至是帶著快樂的笑容,忙碌起來才能讓她感覺到自己還活著。柯薩辛應了下來一路大步快走也走下了城牆,盡心盡力的去為木睚辦事。木睚緊緊是不在自己身邊半天的時間她就覺得度日如年,所以當木睚再次唿喚她的時候柯薩辛便充實又快樂。


    空間之中又剩下了這一對冤家,大巫師和木睚並肩站在城牆之上,他們眺望遠方看著遠處的蛾煙波浩蕩,塵土飛揚,他們知道大部隊前行敵方即將兵臨城下。


    “事已至此,你和木瞻終有一戰。你舍得對他下手麽?”,漫天的硝煙掩藏了昏暗的天空,所有事情都隱藏在迷霧之後,人的心也隱藏在皮囊之下隻有自己才知道真正的想法。


    “不要以為你什麽都知道誰都看得透,不知道這樣很討人厭麽?”,木睚皺皺眉頭雙眼依舊看向遠方,有些尖銳的問題不到最後關頭他會先下意識的迴避,就像大巫師所說的,一國之君隻能有一個人,他和木瞻必定最後要舍棄一個。


    大巫師笑笑,得意的不得了“被戳到痛處了?”


    “沒有。”,沒有絲毫猶豫的木睚幹脆果斷的否認了大巫師的話,雖然他知道這兩個字毫無抵抗能力。


    可是心裏還是不甘心的反駁一下,就好像不說這兩個字就會哽咽在喉。


    “論情愛,你跟那些女子都是虛情假意,所以你不是個好情人。論情義,你暗裏謀取瞞著兄弟,所以你不是個好男兒。無情無義,看起來倒是很符合君主的條件。”,毫不留情的譏諷嘲笑,大巫師故意惹木睚生氣,明知道他心情不好還要出言挑釁,因為這是他和木睚能說話的唯一相處模式,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巫師突然覺得自己是如此的卑微。


    隻能用惹對方生氣的方法來讓他注意到自己的存在,這實在是太可笑了。


    世人對木睚的評價除了驚世容貌就是公子蹁躚。大巫師是唯一一個看清最真實最沒有偽裝下的自己的人。他的評價可以說是最中肯的,木睚無奈的聳聳肩,有些抱怨的說道“這評價也太真實了,聽著還有點難受呢。”


    “你也有心會難受?”,大巫師沒想到木睚居然沒有反擊,而是就這樣認了下來,可惜她早就習慣了說話懟他,腦子裏讓他說兩句好聽的,可是那嘴唇一開一合還是說話比狗叫還難聽。


    心?木睚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膛,他從鬥篷裏抬起了自己的手放在胸口摸了摸,曠野安靜的隻有風吹的聲音,偶爾還有兩聲馬嘶鳴踏動腳步的聲音。胸膛上有什麽東西在撲通撲通的跳著,一下兩下,這就是證明他是個人的最好證據。


    摸完自己的胸口木睚突然轉身麵向大巫師,金色的雙眼在夜色之中更顯得耀眼明亮,晶瑩剔透的質感宛若礦洞裏的黃色水晶。


    他直勾勾的盯著打無數,反而將大巫師看的心裏發毛。木睚突然出手,速度迅速的像偷雞的黃鼠狼,他身子朝著大巫師迅速靠近,因為木睚貼自己太近了,大巫師感到十分不舒服,於是伸出一隻手撐住了木睚的胸膛將兩個人的距離拉開讓他不能再貼近自己。


    誰知這反抗根本沒有用,大巫師剛伸出手拒絕木睚的靠近這木睚一隻手伸出來一把擒住了大巫師,控製住一隻手後木睚的另一隻手像一條泥鰍一樣飛快的撥弄開大巫師的披風,手掌直接貼著她的胸膛放在了心髒的部位。


    大巫師驚的不敢動,呆呆的站在原地像一個木樁。雖然她裝了這麽多年男人可是身子卻還是女兒家的身子,一個男人,不論你是誰是什麽身份,突然就這樣長驅直入的把手放在一個女兒家胸口,這換誰誰不呆若木雞?


    換了尋常女子早就捂著領子哭唧唧的跑掉了,可是的大巫師不能這樣,她要強撐著麵子,可是心裏一驚亂作一團了,也不知道說什麽,隻能站在原地裝死。幸虧她有一張麵具能擋住臉,否則叫木睚看到自己麵紅耳赤的樣子他要嘲笑自己一輩子。


    那手掌就靜靜地貼在大巫師心髒的地方,一動也不動。木睚的手自帶著一股涼氣,即使隔著很厚的衣服大巫師也能感受到他體溫的冰冷。如果說木睚是一種動物,他一定是蛇,隻有冷血的動物才能有這種可怕的體溫。


    木睚垂著眼眸細細的感受,突然他莞爾一笑慢慢地收迴了自己的手,他抬眸帶著譏笑的眼神看向大巫師,那表情就像是看怪物一樣,神奇,不可思議,在他的臉上炸開,但是更多的卻是那副嘲諷的心情。


    “啊哈,沒有心的分明是你嘛。一個連唿吸心跳都沒有的怪物。”,他的表情玩味十足,很早以前木睚就發現了大巫師連唿吸聲都沒有,她就是一個長生不死的老妖怪為禍人間到處招搖撞騙。


    做出了這麽無力的事情還出言辱罵自己,這小子真是越慣著越上天!大巫師實在是忍不住了,抬起手對著那張臉狠狠地就抽有了一巴掌,這一聲清脆響亮在空曠無人說話的城牆之上更是顯得突兀,甚至還帶著幾分迴響。


    美人如斯,如此皮囊叫人看了心就軟了半截,大巫師不知道是什麽樣的惱羞成怒才讓她舍得對木睚這張美人皮打下手?這一巴掌下去也不知道是自己手勁太大了還是木睚的臉皮太薄了,一瞬間木睚的臉頰上就多了紅彤彤的四道紅印子,而且他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逐漸腫起來,再加上木睚本身皮膚就白的發光那腫起來的四條血印子像醜陋的毛毛蟲一樣看著實在是礙眼。


    木睚的麵向被那一巴掌帶的側到一旁,他沒有轉迴麵向,而是故意將這帶有掌印的側臉露給大巫師看,仿佛炫耀一樣。他歪歪頭略帶幾分俏皮可愛,但是臉上的表情依舊如此的欠揍。


    “下流無恥。”,這場麵大巫師又氣又心疼,氣木睚對自己動手動腳,他根本就沒有把自己當成一個女子對待。打完木睚以後心情不但沒有變好反而充斥著滿滿的後悔。


    打人的人心中懊悔不已,被打的人卻似乎完全沒往心裏去。“目無尊長罷了。”


    肚子裏有墨水的人就是不一樣,他們羞辱你的方式有很多,其中最好用的一招,也是最能讓你無地自容的一招就是點到即止的羞辱。


    罵木睚的時候大巫師用的詞是‘下流無恥’,這種詞語多是女子對男子行為放蕩時的咒罵,可見在大巫師心裏她是將木睚和自己列為男女關係。


    而木睚卻糾正她是‘目無尊長’,正名在木睚心裏他和大巫師隻不過是普通的師傅和徒弟的關係。


    所以是誰多想了,是誰心動了,當下立見。


    其實大巫師自己都不知道她對木睚到底是一種什麽感情,是自責慚愧,還是特別偏愛,又或者隻是驕縱其行。愛不能隨便說出口,一旦承認就要負責,連心髒都不跳動了,又怎麽談得上愛一個人呢?


    天大的笑話。


    場麵變得十分的尷尬,大巫師第一次這麽想要逃跑。好在柯薩辛此刻找到了人帶著一個身穿布衣的人走了上來。


    “迴稟主子,人柯薩辛找到了,這是軍隊裏掌勺的炊事兵,大家都說他嗓門最大,每次他一喊吃飯了整個軍營都能聽到。”,柯薩辛興致勃勃的趕了迴來,輕鬆地完成了木睚交給她的差事,她很是掛念自己主子,就算隻是站在木睚身後看著他的背影也特別安心。


    自己的皮膚是什麽狀態木睚心裏也清楚,平時捏一下舊迴憶隱隱泛紅,更何況是被大巫師狠狠地給了一巴掌。所以為了不讓柯薩辛擔心木睚並沒有將全部的臉轉過去,而是小心翼翼的露出另一側的臉,他斜著眼看了一眼那一身灰衣的士兵,腦袋大脖子組,手掌寬厚底盤低穩,一身衣裳油漬斑斑,一看就是常年出入夥房的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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