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人們像找到媽媽的蝌蚪,快速聚攏又散開。


    中心點,一個雄人雙手高舉軟趴趴的瑟塞。


    “找到了!”


    牠臉上泛起紅暈,對身後的部隊大喊,“意外之喜,它好像就是我們一直在找的東西!”


    舒空皺眉,大王烏賊和水母區別非常大。


    她仔細一看,瑟塞的觸手已經被炸掉,主幹放鬆後,也不再保持原本的扁體。


    身下垂落無力的觸須,身體顏色因應激,變成透明,融入雄人的防護服。


    看起來確實有點像水母。


    舒空緊握身旁的樹幹,手指用力扣進樹身。


    雄人們正在聯係高層,詢問接下來應該怎麽辦。


    “是是是,收到,是,隻找到一隻,還有一隻已經派出無人機地毯式搜索了。”


    “誒、誒,好,我們現在收隊,您放心,一定安全送迴實驗室。”


    掛斷通信,隊長擺擺手,讓人拿出特製的籠箱,將瑟塞扔了進去。


    撲通——


    軟軟的身體劃進水中,其他人煞有介事地尋找殘肢,以備研究。


    舒空攥緊心髒,就在她糾結要不要去救瑟塞時,水裏的軟體物忽然舉起一隻斷掉的觸手。


    觸手像人類說“再見”一樣揮了揮。


    瑟塞在告誡舒空不要暴露。


    她不放心,把山道事故上報路政後,遠遠跟在司隊後麵。


    牠們直奔跨海大橋,心中隻有邀功的雀躍,就連“犧牲”的隊員屍體也不顧。


    卻不知道,前方還有更大的意外在等自己。


    跨海大橋附近,圍滿各個區域的司隊,還有海洋局與氣象局的人。


    烏泱泱一片,將偌大的橋麵堵死。


    「量子峰」的司隊緊急刹車,男隊長不明所以走下去交涉。


    這才知道,前不久恢複正常的大海,居然被檢測出核輻射超標!


    海洋局男局掌痛心不已,他滿是褶子和褐斑的白皙臉皮皺在一起,要哭不哭的。


    可一想到還沒來得及重新養殖海洋生物,心中又有一絲慶幸。


    海洋生物的養殖倒不是為了熱愛自然,是牠們必須在有限時間內恢複自然生態。


    現場每個人都很忙的樣子,不斷念念有詞,想必上級已經知曉這件事,正在問責。


    舒空假裝剛追過來,擠進人群,找到一老雄人問:“怎麽迴事?怎麽會有輻射?”


    雄人並不搭理她,隻是一味用母語說著抱歉,同時推卸責任。


    海灘旁邊也擠滿人,大部分是女士,她們帶著手套和護目鏡,小心將試管裝滿海水,再倒進檢測儀中。


    檢測儀可以根據輻射的不同濃度,鎖定泄漏源。


    舒空在人群中鑽來鑽去,終於擠到橋欄旁邊。


    隔著玻璃,她也鎖定了海灘上混跡人群中的舒然。


    她靈機一動,費力擠出大橋,跑到「量子峰」司隊的旁邊,拽住男隊長。


    男隊長不耐煩揮開她。


    “我是鬼市市長,剛剛好不容易跟上你們,怎麽走了,路也塌了,你們要給鬼市一個交代啊。


    不能因為是司隊就胡作非為吧?鬼市有鬼市的規矩,直接由總長管轄,你們難道不清楚?!”


    男隊長終於透過棱鏡正視舒空:“抱歉,出了點意外。”


    舒空緊緊拽住他的衣袖:“啥意外啊?還有什麽意外比民眾的人身安全還重要?


    我剛剛還看到海裏有兩個透明的東西,很像你們新聞上放的皮蛻。


    會不會有危險?你們司隊是做什麽吃的,兩天了,難道還沒找到‘不明生物’?!”


    中氣十足的聲音吸引了周圍絕大部分目光。


    男隊長忽然抽風,緊緊拉住舒空的胳膊:“什麽皮蛻?哪裏看到的?!”


    舒空指著大海:“就那兒啊——來的時——”


    沒等她說完,男隊長立即跑向裝甲車。


    他用槍筒頂開周圍擋路的記者和各部門人員。


    咚——


    他猛地拉開車後門,水箱裏飄蕩著一隻猶如新生的大王烏賊。


    她渾身布滿密密麻麻的細小斑點,眼睛大而圓,八條觸手正有力地伸縮。


    她甚至吃掉一同泡在水裏的,自己落下的殘肢。


    恢複體力的瑟塞,同樣恢複了扁體。


    她的腦袋尖尖的,不再是透明的顏色。


    “該死!抓錯了!快快快,來人跟我一起,去海灘!”


    他迴頭隨便指了一人,“把它給我抱著,讓海洋局的人看看究竟是怎麽出現的!”


    一雄人戰戰兢兢抱起瑟塞的箱籠跟在隊長身後奔跑。


    牠們擠過重重疊疊的人群,好不容易到電梯旁,發現前麵擠滿了各色製服的司隊。


    各個膚色的雄人們迴頭與牠們對視,電光火石間,男隊長立刻意識到不妙。


    牠們離開電梯附近,跑了大約兩百米,在人少的地方,用手中的激光槍在玻璃牆上畫出圓洞。


    啪——


    牆體掉下,應聲而碎。


    其它區的雄人們意識到牠們想做什麽,忙跟了上來。


    烏泱泱的雄人們接二連三跳下高高的橋麵,落到沙灘上。


    水母是在「星際港」泄露的,幾位西區總長自然希望能把事情壓下。


    牠們特意派出自己的司隊,想借口來東區拜訪,實際是想讓自己人找到水母。


    誰知路上遇到海洋局的人,竟把牠們攔住求救。


    海洋局的人說,昨天檢測還是正常數值,今天就已經超標2000msv以上。


    這屬於工作上的重大失誤,但凡今日有人不小心接觸海水,輕則疲勞嘔吐,重則直接身亡。


    西區雄人們一聽,覺得事有蹊蹺,才在橋上停下。


    為完成工作,西區司隊故意堵住大橋,製造混亂,不讓任何人員流通。


    果然東區雄人要過橋,並與舒空“大聲密謀”。


    西區自然不想放過這個機會。


    兩方勢力在海灘上奮力奔跑,各種飛行器和無人機開始在海麵聚集。


    不知是誰,搶走了東區人手上的瑟塞。


    兩方竟開始在沙灘上對壘。


    混亂中,瑟塞的箱籠掉落在地,雄人們顧不得她,隻一味爭搶海底無人機的探測權。


    箱籠內的水晃蕩不止,周圍的人腿在箱籠上踩踏。


    混亂中,瑟塞用觸手打開箱蓋,偷偷滾進大海。


    混跡人群的舒然看到這一幕,默默離場,剩下的事就不是她們該管的了。


    “舒然,舒然!”一條巷子後,舒空追上她。


    “慢點兒。”舒然扶住她的肩膀。


    “你將水母放生大海了?”


    “對,順便拜托呂總長幫了個小忙。”


    “海水輻射超標,是她做的?”


    舒然點頭:“我把專供水庫的事通過郵件暗示她了,沒想到她動作那麽快。”


    此時呂娥姁正故作鎮定地站在水廠大門前,實際上她剛剛出來。


    現在要以“檢查”的名義再次進去。


    水廠的人嚇得直哆嗦,牠們不會知道為何大海會有輻射——


    當然是呂娥姁將特供水庫的水偷排進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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