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然抬起頭望向巡司們:“結果出來了嗎?”


    男巡司臉色不太好,勉強扯出笑容應付她:“對比結果表明您確實對這件事不知情。


    但巡司局還是希望您可以同鬼市一起,配合我們的調查。”


    舒然點點頭,男巡司為她解開鐐銬。


    她魂不守舍地走出巡司。


    觀看直播的民眾們久久迴不過神,她們在思考,也在懷疑。


    既然她們都可以,為什麽自己不行。


    雄人們則開始聯係相關部門,要求將這本“狗屁不通,影響團結”的書毀掉。


    當夜停電前,新聞媒體大肆宣揚它三觀不正,歪風邪氣。


    並警告民眾,不可私下傳播。


    抓到就直接送進監獄。


    舒空長籲一口氣,現在限製傳播已經來不及了。


    所有女人都聽到了。


    至少身處新大陸底層的女人都知道了這個故事。


    她們每日忙於生計,唯一的娛樂就是在棱鏡中看直播打遊戲。


    《童話故事集》逃不過成為禁書的命運。


    紫色的手寫小冊子,永遠被封存在檔案室,成為民眾口中的“高級危險物”。


    女人們依舊像往常那樣生活,在雄人們圈定的範圍內,爭搶那一點可憐的生存資源。


    隻有她們自己知道,體內所有的器官都被那本書打碎,再重組。


    她們晚上竟可以抵禦鎮定劑的效用,成夜躺在床上輾轉難眠。


    尤其是年輕的姑娘們,和年紀較小的女孩們,她們隨時隨地都想破口大罵。


    開始唾棄從前的自己,怎麽會在這樣的世界安於現狀。


    事情過去兩天,舒然撥通了呂娥姁的棱鏡。


    這是她第一次聯係所謂的“後媽”,就跟白雪的“後媽”希爾德一樣好的人。


    兩人之所以不聯係,僅僅是兩人都覺得沒必要。


    作為掌握權力的兩方,每日有更多事要做,不會被所謂“家庭”綁架。


    呂娥姁顯然不意外這次通話,她坐在寬大的辦公椅上,盯著桌上浮現的全息影像。


    “阿......阿......”舒然艱難開口。


    “叫我名字或職稱都可以,不用勉強自己。”


    “呂總長,請問第一輪測試,我和舒毅都進去了,為什麽後來我卻沒有任何記憶?”


    “你想起來了。”


    舒然老實地點頭。


    呂娥姁放下交疊的腿,坐正身子:“是你父親要求的,在你出來後為你注射強效針劑,抹去所有記憶。”


    “為什麽?”


    “因為你是舒家現在的代——宗主,進入第一輪測試,是為陪你弟弟。人腦資源有限,你父親也是為你好。”


    呂娥姁將“代”字咬得很重,似乎比舒然本人更生氣。


    舒然眼眸暗下去:“好的,我明白了。”


    掛斷通訊,她隨即揚起笑臉,知道是誰做的,就不難猜原因。


    大概是她在測試中沒有按照牠們安排的路來走,本意是為輔助舒毅,結果覺醒自我意識。


    說不定她還殺了幾個雄人呢。


    想到這兒,她有點高興,腦中呂娥姁的身影跟那位大名鼎鼎的“惡蠹繼母”希爾德重合了。


    “我就喜歡‘惡蠹’的女人,哈哈。”


    她心情非常好。


    無所謂在微宇宙的結局如何,舒然隻在意自己是不是站在女人那邊。


    剛走出會議室,就看到大樓內來去匆匆。


    “怎麽迴事?”她拉住一個舒家徒子。


    徒子像看到救星忙抱住她的胳膊:“阿然,不好了,上次直播的事沒過去。


    聽說男總長們下達命令,要對所有女性進行強效注射,現下司隊已經到山腳了!”


    舒然麵色沉靜:“你讓舒妄保護好鬼市女人,你們躲進負二層避險。”


    “好,你們要小心。”


    舒然腳尖點地,飛向鬼市電梯處,舒空已經等在那裏了。


    “空,有頭緒了麽?”


    “牠們大概二十分鍾就能到鬼市門口,據「暗交所」的人說,這次是大規模肅清,如果反抗,剛好就能用來填充監獄的空缺。”


    “你是說我媽那個?”


    舒空用力點下頭:“藍星國際血虜監獄,估計最近許多人死在裏麵,人數不夠。”


    “怪我怪我,該死。舒空,能信得過瑟塞嗎?”


    “能。”


    舒然人老實坦誠,但大腦活泛:“你想辦法,讓瑟塞出麵引開司隊的注意力,我去海邊,把水母投放進去。”


    ......


    天上的無人機像密密麻麻的馬蜂朝鬼市的方向襲來,如蝗蟲過境,高挺的鬆樹都向一邊倒去。


    五輛裝甲車並行,一共一百二十排,牢牢堵住唯一能下山的好路。


    案子是在「量子峰」審理的,一定會拿火頭峰和鬼市的女人先開刀。


    這是雄人們在爭權,大概是孟程朱的意圖被察覺,其他幾個雄人借題發揮。


    “瑟塞,你要注意安全。”舒空小聲囑咐她。


    瑟塞伸長兩根觸手抓起一根粗壯的樹幹,使勁擺動身子,借力蕩到馬路上,過程不超過兩秒。


    轟轟轟——


    突然停下的裝甲車發出怒吼,引擎轟鳴,車內眾人伸出頭來,想看清楚是個什麽東西。


    瑟塞站起身,深深吸一口氣,鼓起碩大的腹囊。


    她體內藍紫色的神經不斷有電子一樣的東西遊走,沒等眾人反應過來,兩隻觸須裹起最前麵的五輛車。


    嘟嘟嘟嘟——


    裝甲車開始畸變,駕駛室的人壓在喇叭上,發出慌亂的車鳴。


    舒空遠遠看著,內心翻騰。


    槍林彈雨中,布滿吸盤的其它觸手不斷掃蕩周圍區域。


    “發射激光炮!”雄人下令,無數白色高溫激光瞬間淹沒瑟塞。


    舒空隱匿氣息,努力壓下擔憂和驚懼。


    她不禁開始懷疑:她們是不是太天真,玩得太大,妄圖以一己之力撬動新大陸的製度隻是奢望。


    但她不能出去。


    瑟塞沒與她相處多久,她也隻把瑟塞當動物。


    “活下來,大王烏賊。”她甚至不知道瑟塞的名字。


    煙霧散去,平整的地麵出現五米深的坑洞。


    整條路麵幾乎斷裂。


    司隊隊長朝前彎折食指,天空大大小小的無人機降到低空。


    牠們的棱鏡內同步了無人機掃描的結果。


    “在石塊下,有活物。”


    男隊長發號施令,所有司隊員跳車抱槍跑過去。


    故作沉重的整齊腳步聽起來像在威脅誰。


    同時故意將武器保險栓拉得哢哢直響。


    舒空望著那邊,心中也有一絲歉意——對姬豪爾,她不知道要怎樣對同伴交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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