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將軍雖未有言語,但從他的神態上不難看出他也並不讚成齊越揚當主帥。


    平陽侯卻很是讚同,“本侯和太子殿下一般大的年紀時就已經上過幾次戰場了。”


    皇後坐在齊越揚身後,一臉擔憂。


    “朝中如今有左右丞相坐鎮,母後與恭王叔輔佐,孤親自掛帥出征,也為常理。”齊越揚一臉自信,向眾人保證。


    嚴將軍見平陽侯都讚成了,他自然沒有反對的理由。


    兵部尚書卻仍有顧慮:“可朝中暗地裏支持泰王的官員可不少啊。”


    齊越揚看向嚴律,“這就需要嚴律你的足智多謀了。”


    嚴律:???


    合著讓他守京都,就是為了留後手啊。


    “可嚴小將軍尚且年少……”兵部尚書猶猶豫豫開口。


    “怎麽,你不相信嚴小將軍?”齊越揚挑眉問道。


    兵部尚書連忙搖頭否認,“沒有的事,沒有的事。”


    “既然如此,就聽孤的命令去做吧。”齊越揚拍板,定下此次的商討。


    葳蕤殿。


    “主子,”桃夭從外間得了消息,幾步走進內室,“泰王謀反,永州失守,咱們在永州的商鋪也都……”


    “啪——”


    季淑離扯斷手中的金線,將為杜嬋娟肚子裏孩子繡的虎頭帽放下。


    “泰王謀反?”季淑離蹙眉問道:“永州百姓呢,手底下幹活的掌櫃可有事?”


    “掌櫃偷偷遞了消息出來,商鋪裏沒人出事,但泰王手下的兵卒殺了不少反抗的百姓,現如今都全被俘虜了,掌管永州的順王也下落不明。”桃夭急忙迴答。


    “看來泰王這次謀反,蓄謀已久。”季淑離臉上浮現幾抹擔憂。


    “主子,太子殿下來了。”蓮香走進來稟報。


    季淑離和桃夭噤了聲,季淑離從椅子上坐了起來。


    齊越揚此時正好踏進內室。


    “殿下。”季淑離屈膝行禮。


    齊越揚扶起季淑離,兩人相攜坐下。


    “這是在繡什麽呢?”齊越揚看向小方桌上的紅色布帛。


    “給杜良娣肚子裏的孩子繡了個虎頭帽,等孩子出來用的上。”季淑離笑著迴答。


    菊青往火爐裏添了幾塊銀炭,讓屋子裏更暖和一些。


    “阿離有心了。”齊越揚朝季淑離一笑,將手中把玩的玉核桃放在桌上。


    季淑離察覺到齊越揚的情緒,朝左右吩咐,“你們都下去吧,本宮服侍殿下就好。”


    “是。”室內伺候的眾人紛紛退了出去,菊青將簾子蓋好,將門掩上。


    “阿離,”齊越揚握住季淑離的手,“大哥謀反,永州失守,順王叔下落不明,可父皇仍未清醒,孤沒有虎符,無法從軍營裏調兵。”


    “孤向平陽侯要了八萬人馬,嚴將軍給了十三萬嚴家軍,趙將軍手中一萬精兵,加上孤豢養的兩萬人馬,一共二十四萬人馬,可與大哥二十萬人馬一博。”


    “可京都也並不太平,江德妃虎視眈眈,朝中支持大哥的官員們也尚在觀望,孤這次決定親自領兵出征。”


    齊越揚直視季淑離的眼睛,眼神堅定不移。


    季淑離迴握住齊越揚的雙手,“殿下,妾身會一直支持您的。”


    齊越揚露出笑容,“阿離,屆時嚴律也留在京都配合你,孤相信,你們會守住京都,等著孤凱旋的。”


    “對外孤會宣稱帶了二十五萬人馬,淮陰侯府的一萬私兵全都留在京都內,皇宮的禦林軍也都聽從你和母後的命令,阿離,你們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齊越揚此刻十分認真,眼睛裏閃著細碎的光芒,仿佛是夜空中閃爍的繁星,璀璨而耀眼。


    季淑離重重點頭,朝齊越揚露出一個寬慰的笑來,“殿下放心,妾身會保護母後還有東宮裏的姐妹們的。”


    齊越揚像擁抱著稀世珍寶一樣,緊緊地摟住季淑離的肩膀,兩人緊緊相擁,視對方為依靠。


    很快,所有人馬盡數召集。


    齊越揚作為主帥帶兵出征,幾乎全城的百姓都到城門口相送。


    “殿下,定要保重自身。”季淑離緊緊拉住齊越揚的手腕,眼中含淚。


    “阿離,等孤迴來。”齊越揚短暫擁過季淑離,大步流星離開,翻身上馬。


    平陽侯身旁的副官吹響號角,整個隊伍即刻出發。


    季淑離站在人群之中,看著齊越揚的身影一點點消失在前方。


    嚴律站在不遠處,看著兩人分別,他倏地一笑。


    似是釋懷,卻又透露著幾分不甘。


    一陣寒風吹過,嚴律裹緊大氅,匆匆離去。


    京都一瞬間平靜了下來,仿佛時間凝固一般。


    原本鬱鬱蔥蔥的樹葉此刻全部掉落,隻留下滿地的枯枝敗葉,宛如一片荒蕪之地。


    天氣逐漸變得寒冷,一天比一天更甚,仿佛要將整個世界凍結。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肅殺的氣息,讓人感到壓抑和沉重。


    這種氣息越來越凝重,仿佛預示著一場巨大的風暴即將來臨。


    眾人不禁感到不安和恐懼,不知道即將發生什麽。


    在這片寂靜而寒冷的城市中,隻有寒風唿嘯而過,帶來一絲淒涼和孤獨的感覺。


    前線的狀況並不樂觀,齊睿源攻下永州的第三日便向亳州進攻。


    亳州已經向臨近的城市調取兵馬抵禦,可齊睿源竟然讓永州百姓走在隊伍最前方。


    “王爺,泰王奸詐,竟叫永州百姓走在前麵,咱們如何是好啊?”統領一臉焦灼,他原本叫弓箭手在城牆上對齊睿源兵馬進行射殺,卻沒料到齊睿源竟然出此計謀。


    弓箭手一時之間騎虎難下,射也不是不射也不是。


    “這個齊睿源,為了皇位竟然連百姓也全然不顧了,這樣的人,怎能當上皇帝。”康王眉毛皺得像要夾死一隻蒼蠅,對齊睿源的這種策略也十分不齒。


    “報!”一名弓箭手跑了過來,“敵軍已經壓到三裏地了。”


    康王萬分糾結,他要抵禦齊睿源的兵馬,卻不能不顧永州城的百姓。


    “王爺,要不我們直接射殺了吧?”統領也很糾結,可現在情況危急,根本由不得眾人猶豫。


    “王爺,統領!太好了!”又一名哨兵跑來,手持著望遠鏡,“永州百姓們逃了!”


    康王麵色巨變,猛地站起身來,從哨兵手中奪過望遠鏡。


    隻見下方一片混亂,不少百姓趁機疾步跑向兩側的樹林之中,但敵軍反應迅速,立刻開始鎮壓,一時間鮮血四濺,許多無辜的百姓慘死當場。


    “該死的泰王!”康王將望遠鏡遞給統領,朝一旁吩咐,“不必等了,叫弓箭手們即刻放箭射殺敵軍。”


    “是!”弓箭手應下,幾步跑向城牆前方,指揮著弓箭手們放箭。


    “嗖——”


    箭矢猶如閃電般劃破長空,射穿一名正在砍殺百姓的士兵。


    齊睿源手底下的兵卒們這才反應過來,紛紛拉住身旁的百姓為自己擋箭。


    “來人,放箭!”李成騎在馬上,朝後方一個揮手。


    隻見天空瞬間被密密麻麻的箭矢覆蓋,如烏雲般壓來,遮天蔽日。


    這些箭矢仿佛有生命一般,帶著淩厲的氣勢和尖銳的破空聲,直直地朝著亳州城的方向飛去。


    眨眼間,便抵達了亳州城的上空。


    城牆上的士兵們驚慌失措,紛紛尋找掩體躲避。


    但箭矢數量眾多,速度極快,不少士兵來不及反應就被射中,慘叫著倒在了地上。


    “快,投石、放箭!”統領大喝一聲,指揮著手底下的士兵。


    很快,投石車開始運作起來,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仿佛是一頭沉睡已久的巨獸被喚醒。


    巨大的長臂緩緩抬起,將一塊塊沉重的巨石高高舉起,隨著長臂的揮動,巨石唿嘯而出,帶著淩厲的風聲砸向下方的敵軍。


    巨石在空中劃過一道道弧線,如同一顆顆流星墜落,以驚人的速度和力量撞擊地麵,掀起一片塵土飛揚。


    投石車的攻擊讓下方的敵軍陷入混亂之中,他們驚恐地躲避著從天而降的巨石,有的人被巨石砸得粉身碎骨,有的人則被壓在巨石下無法動彈。


    “躲避!”李成大喝一聲,騎著駿馬躲開石頭的砸擊。


    康王看著城下受創的敵軍,心中憤懣,“不必留情,全力抵禦!”


    亳州有了永州的前車之鑒在,已經吸取了教訓,提前想周圍城市調來的人馬,連防禦的兵器都一一準備上了。


    雖然僅僅隻有八千人馬,但也夠齊睿源的大軍在亳州好好喝上一壺了。


    李成見如今形勢不對,急忙跑到齊睿源所在的營帳。


    “王爺,”李成走進來雙手抱拳行禮,“亳州此次做足了準備,永州的百姓不聽話逃了一些,剩下的都已經死了,咱們的軍隊現下一點也前進不了。”


    齊睿源撫摸著大拇指上的血玉扳手,腦中思索一番。


    “強攻不下,那就智取,亳州的水源從城外而來,沒有水,隻怕他們也活不了多久啊。”齊睿源靈光一閃,想起城外那條河流。


    李成一點就通,立刻拍馬屁道:“還是王爺您天資聰慧,隻有您才是做皇帝的不二人選啊。”


    齊睿源被哄得十分高興,站起身來,穿上盔甲,“那就讓本王去會會康王叔吧。”


    很快,李成偷偷帶著一批識水性的人馬繞後離開了。


    齊睿源身披一襲閃耀的銀色盔甲,他高坐在一匹雄壯的戰馬上,身姿挺拔而威嚴。


    他的眼神充滿了輕蔑和不屑,仿佛整個亳州城門都不值得他正眼相待,正以一種高高在上的姿態睥睨著眼前的一切,似乎對自己的實力有著絕對的自信。


    “來人,取本王的弓來!”齊睿源朝後招手,便有人遞上長弓。


    齊睿源手中的長弓足有一米三長,拉滿弓後射程極遠,十分考驗技術和力量。


    “嗖——”


    箭矢飛了出去,箭身纏著用酒精浸泡過布帛,在巨大的摩擦下瞬間起火,直直射向投石車。


    一架投石車被火星波及,燃燒起來。


    “快,滅火。”統領見勢不妙,趕緊吩咐人抬水。


    眾人一陣慌亂,終於滅掉投石車的火,但這架投石車已經不足以支撐住石頭的重量了。


    齊睿源雙手緊握著望遠鏡,他的眼神專注而銳利,目光緊緊鎖定在對麵城門之上。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帶著一絲輕蔑和嘲笑。


    “傳令下去,就在此次休整一番,不必再前進。”齊睿源朝身旁的副官命令道。


    副官點頭,揮舞著旗幟將軍令一層層傳了下去。


    “王爺,你看到什麽了?”統領見康王一直舉著望遠鏡朝遠方看,好奇問道。


    “叫人停下,先不必投石了。”康王放下望遠鏡,神色並不自然。


    統領不明所以,“為何啊王爺?”


    “他們竟然停下了。”康王覺得匪夷所思,搞不清楚齊睿源到底想幹什麽。


    “許是想等我們殫精竭力?”統領也莫名其妙,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康王怎麽想都覺得不對勁,可一時之間又想不出個對策來,“時刻注意著敵軍的動作,若有異常,速來稟報。”


    亳州河道,李成正指揮著士兵挖溝渠。


    如今天氣寒冷,河水尚未結冰又正是旱期,水量的減少,不會一下就引起亳州城內的注意。


    士兵們揮舞著鋤頭,挖開另一道溝渠,將河水分流,減少流向城中的水量。


    李成偷偷摸摸前去打探了水位,城門下是一道鐵柵門,隻能通過水流,人想要鑽進去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天色逐漸暗沉,像是被人潑了一盆墨汁,迅速地蔓延開來。


    太陽漸漸西沉,躲到了地平線以下,隻留下一抹餘暉,雲彩也逐漸變得黯淡無光,仿佛失去了生命力。


    黑夜悄無聲息地到來,吞噬了一切光明,獨留月光灑下一絲餘暉,反而使得整個夜晚更加神秘和寂靜。


    齊睿源坐在草地上啃著手中的大餅,靜靜觀望著遠方的城門,等待李成的消息。


    整個軍隊全部休整,三三兩兩聚在一處吃著領來的幹糧和水源。


    “王爺,”副官在齊睿源身旁蹲下,遞過來一壺水,“咱們得在這裏守到什麽時候?”


    齊睿源接過水壺,豪邁地喝了幾大口水,“等李司馬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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