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家先祖是淩煙閣功臣,大齊新貴,大齊建國後舊門閥看不上新貴,二者矛盾其實也是朝廷和世家的矛盾。


    而藍家功高蓋主,手握兵權又得民心,民間傳言大齊的天下是藍家人打下的,大齊百姓全仗藍家守護,百姓主動建祠堂拜祭藍家先祖。


    聖人不容藍家,世家亦不能容忍藍家做大。


    於是便有了當年的必死之局。


    當時藍國公便知道這是一場必死之局,但又不能不守住嘉峪關,因為他的後方是大齊數萬百姓,他不能退。


    所以,早已經做了以身殉國的打算。


    藍國公一心為國,卻也想家國兩全,便趁亂打暈了小兒子藍淩秋,讓心腹護衛帶著他離開。


    藍淩秋醒來藍國公已經帶著眾將士以身殉國,其中還有藍淩秋的兄長。


    父親遺言,藍家無愧國,唯愧家,希望他隱姓埋名好好活下去。


    後來他才知嘉峪關那場慘烈之戰另有陰謀。


    他便暗中調查,便查到了聖人和謝家。


    當年那一戰正值寒冬,軍中糧草不足,朝廷的援兵已經到了嘉峪關卻是袖手旁觀,藍家軍隻能死戰。


    扣押糧草的是以謝家為首的世家,而阻止增援的是聖人。


    “師父放心,我這次迴京定然會為藍家軍討迴公道。”淩舟道。


    聖人和謝家都愧對藍家,而他身體裏流淌著這兩家的血脈。


    藍淩秋搖頭:“父兄為國捐軀並不後悔,隻是藍家將士何辜,這個公道總要為他們討迴來,而且,”


    藍淩秋語氣一頓,表情更有些愧疚:“當年,我秘密潛迴京城請你母後幫忙,你母後查到真相後對聖人和謝家徹底絕望,這才英年早逝。”


    謝皇後雖生產時虧了身子,但若不是知道真相,萬念俱灰,她本是可以再多陪淩舟兩年的。


    “是我愧對她。”


    淩舟搖頭,時至今日他才明白母後去世前為什麽摸著他的臉流淚說,若有一日他不想做這個太子不做也罷。


    “師父,母後生性純善,她本就不願做皇後,或許死對她來說反倒是解脫。”


    母後去世時他年紀尚小,但他的記憶中,幾乎沒有父皇和母後相處的畫麵,除了私下對著他時,大多數時候母後都不愛笑。


    一本水經注被她翻過無數遍,還會講宮外的事給他聽。


    長大後他想,皇宮對母後而言就是座巨大的牢籠。


    “若可以,誰不希望快活地活著,終究是我害了她。”


    藍淩秋沒有告訴淩舟,其實,他從少年時便喜歡謝闌宜。


    他本是想等她再長大些便向謝家提親的,誰曾想,聖人繼位,而謝家與聖人年齡相當的隻有她。


    他尚未來得及表達自己的心意她便進了宮,從此便隻能將感情藏於心中。


    而後,昭兒出生,眉眼像極了她,他教他騎馬射箭。


    沒想到那次出征,便連最後一絲寄托便撕碎了。


    他這些年一直隱姓埋名,聽說他來了淮西平叛,他擔心有危險便暗中保護。


    而且,有些真相該讓他知道。


    “師父莫要內疚,我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母後去世與你無關,藍家軍的事我定會給眾將士一個交代,真相不該被掩埋,朝廷該為他們立碑撰記,讓後人敬仰。”


    嘉峪關一戰極其慘烈,藍家軍戰至最後給了敵人最致命的打擊,此後多年不敢來犯。


    但就因為太過慘烈,朝廷中一部分人認為藍國公雖然死得悲壯,但是他孤勇冒進指揮失誤,最終功過相抵。


    “這件事需要徐徐圖之,倒是你,那位連金吾衛高手都派來了,看來是不希望你活著迴京。”


    淩舟唇角勾起一抹諷笑:“派聶遠來的未必是他,但若說一點不知情怕是也不能。”


    “你想怎麽做?”


    他選擇現身,自是要幫他的。


    “殺迴去。”淩舟語氣平靜。


    拿迴屬於他的一切。


    他遲遲沒有歸京舅舅不會不知道,謝家的人沒來隻有一種可能,派來的人被攔下了。


    楊皇後的人手有限,顧著京城又要刺殺他,沒有餘力攔著謝家,隻怕是世家內訌了。


    ……


    太子的人這幾日在朝堂上已經被打壓得沒有什麽存在感,魏王和懷王矛盾日益加劇。兩派人互揭老底,互潑髒水,把一些陳年舊案都給翻出來了。


    今日早朝便有禦史檢舉,魏王的心腹強搶民女,那女子撞牆死了,老母親一紙訴狀告到了京兆尹。


    這事說大不大,說小可也不小,倒是巧了,京兆尹有懷王的人,傳到了禦史耳中,可不就鬧到朝堂了。


    魏王被懷王打了個措手不及,倒是落了下風。


    二人眼神對視時懷王絲毫不懼,魏王為了太子之位,這些年黑心事沒少做,他手中有不少料呢。


    甚至包括派城防營馬將軍的人刺殺已故太子。


    懷王對自己很有信心,對太子之位誌在必得。


    魏王袖袍下的手握緊,懷王步步緊逼就不要怪他不顧同胞之誼了。


    阮棠剛接到最新鮮的消息,兩家王妃在給楊皇後請安時打起來了。


    原因便是魏王世子不小心傷了懷王世子,懷王世子的奶媽媽忠心護主,直接推了魏王世子。


    魏王妃不依要給兒子討迴來,兩家王妃便在鳳儀殿外麵鬧起來了,直接在宮裏扯頭花,世家貴婦打起架也就那兩下,比村婦強不了多少。


    “奴婢聽說懷王妃臉上被劃了一道,出血了呢,楊皇後發了好大的火呢。”青溪將自己聽來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訴了阮棠。


    “魏王在朝堂上吃了癟,倒是被魏王妃討迴來了,隻是還不夠,還得再加把火。”阮棠眸光一寒。


    給她的時間不多,溫水煮青蛙不合適,得下點猛料。


    不止要見血,還要致命。


    “他們會上當嗎?”青溪道。


    他們不上當小姐可就危險了。


    “不患寡而患不均,楊皇後想左右手端平,一個兒子給權,一個兒子許利,結果就是兩邊都不滿意。”阮棠輕笑。


    人的欲望最是欲壑難填,楊皇後這次失算了。


    眼下,隻求淩舟早些迴京,不然,若真的兵變,不知又要死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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