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蕭小心翼翼的揭開繃帶,碧籮忍不住扭過頭去。那是一張怎樣血肉模糊的臉啊!


    碧籮端著銅盆的手微微發顫。一想到離久久受的苦遭的罪,她恨不能把碧水的屍首挖出來暴打一頓。


    “孩子,疼的話就說,別忍著。”齊蕭眼中隻有心疼。


    “比起前幾天的剜肉之痛,這已經好太多了。”離久久佯裝漫不經心的說。


    事實上,這幾天的換藥依然很疼。可是時間段,她咬咬牙也就撐過來了。不會跟那天一樣,生生的將床單抓出兩個窟窿來。


    “這傷口愈合之後,還是會留下輕微的疤痕。要繼續敷藥,明年這個時候,就一絲痕跡也看不出了。”齊蕭從劉婆子手中接過調配好的藥,小心翼翼抹在離久久臉上。


    “藥方我已經交給劉蘭”,說著,齊蕭抬起頭看了劉婆子一眼,“劉蘭,你一定要照顧好我這唯一的血脈。”


    劉婆子趕緊行了個禮,說:“門主放心,我一定會照顧好王妃。”


    齊蕭又抬起頭看著碧籮,說:“碧籮,你和久久一同長大,相依為命。你要記住,往後的路可能更兇險,一定要小心謹慎。”


    碧籮趕緊說道:“老爺子請放心,碧籮舍棄性命也會保護好小姐!”


    齊蕭卻搖了搖頭,說:“很多時候,就算舍棄性命也不夠。劉蘭和蘇凜武功都很好,無事的時候讓他們教教你,說不定能用的上。”


    聽到齊蕭說的這些話,離久久心中有些難過,便問:“外公這是要走嗎?”


    齊蕭輕輕歎了口氣,點了一下頭,說:“我這幾日就走。我在這裏待的時間越久,你就越危險。而且,霄門那裏我不能離開太久。”


    劉婆子趕緊說:“娘娘莫要難過。等將來王爺登基,娘娘便可與門主團聚,不再分離。”


    離久久伸出手。


    齊蕭趕緊握住她的手,萬分心疼:“孩子,我這一生處境艱難,”所以顧慮太多。不過你放心,咱們爺孫定有團聚之日!


    “外公的話,我信。外公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的活下去。”離久久說完,鼻子一酸,眼淚在眼眶裏打轉。


    劉婆子趕緊拿出手帕給離久久擦拭眼睛,生怕眼淚流進傷口裏。


    重新將繃帶纏好,齊蕭又叮囑了幾句,便讓離久久早點歇息了。


    看到離久久閉上眼睛,齊蕭思緒萬千。腦海中不停閃過的,是離久久的母親齊敏。


    齊敏從小到大的模樣接連二三的出現齊蕭腦海中。她母親去世早,齊蕭視她為掌上明珠,疼愛有加。


    隻是人算不如天算,一次出行,齊敏偶然遇見離久久的父親離胤。


    齊敏死後,齊蕭腸子都悔青了。若早知如此,當時怎麽也不會帶女兒出門,而是讓她一直待在霄門。


    過了好一會兒,齊蕭聽見離久久均勻的唿吸聲,確定她已經睡著了,這才起身離開。


    走出門,看見雲楚晗站在院子裏。


    齊蕭走到雲楚晗身邊,低聲說:“王爺,這麽晚了,久久已經睡下了。”


    齊蕭頓了頓,接著說:“看來你不是來看久久的。說吧,王爺找老夫有何事?”


    “老爺子不日便離京返迴霄門。本王有些事,思前想後還是想來問一問。”雲楚晗很恭敬的說。


    齊蕭用右手捋了捋胡須,露出一個沒有溫度的笑容:“王爺想問的,無非兩件事。一,我到底有多大把握助王爺入住東宮,並且日後順利登基。王爺,老夫說的對嗎?”


    雲楚晗微微一笑:“老爺子,本王確實好奇。”


    “霄門內部雖然已不似從前那般,但是,隻要老夫還在,就不會讓它亂了。老夫能做的,就是盡全力幫助王爺。但是有些事情,還需王爺自己努力。”


    “老爺子是指前朝和後宮?”雲楚晗問。


    “王爺不必擔心後宮。德妃娘娘可不似王爺看見的那般柔弱。老夫相信她會替你掃除後宮的障礙。王爺要想辦法得到皇上的青睞。多做事,少說話,皇上他看得到。至於前朝,王爺千萬不要刻意拉攏大臣。結黨可是觸犯皇上逆鱗。”齊蕭抬頭看著天上的星辰。


    雲楚晗點了點頭,說:“還有一事。”


    齊蕭“哼”了一聲:“王爺不必擔心。事成之後,老夫隻求能王爺能在宮裏給老夫一間小屋子,讓老夫能離久久近一些。”


    雲楚晗笑了笑,說:“老爺子本就是天潢貴胄,隻可惜生不逢時。若將來本王登基,老爺子可以……”


    齊蕭打斷了雲楚晗的話:“老夫已是半截入土的人了。對那件事早就死心了。王爺,對老夫而言,久久比一切都重要。望王爺善待久久!老夫累了,要去歇息了。王爺請自便。”


    說完,齊蕭作揖之後便快步離開了。


    三日之後。


    劉婆子小心翼翼的給離久久擦藥。擦完藥,需要晾一會兒方可將繃帶纏上。


    “外公這時候離京城已經很遠了吧。”離久久突然說道。


    齊蕭已於昨日一早離開京城。


    劉婆子點了點頭,說:“娘娘不要難過,重逢和別離本就是人世間的常態。”


    “別離是為了下一次重逢。”離久久喃喃說道。


    說完,離久久不再說話。


    過了一會兒,劉婆子把繃帶纏上,一邊纏一邊說:“娘娘,如今已七八日了,等到一個月的時候這繃帶就可以拿下來了。到時候娘娘會舒服許多。”


    離久久沒有說話,隻是微微點了一下頭。她心中難過,但是她什麽也不想說。


    離久久明白,難過改變不了什麽。可心裏還是空蕩蕩的。


    雲楚晗來了。


    離久久聽到外麵院子裏傳來的腳步聲便趕緊閉上了眼睛。


    劉婆子和碧籮都明白離久久的意思。


    碧籮趕緊走到門口,打開門,雲楚晗就在麵前,正要伸手推門。


    碧籮恭恭敬敬行了個禮:“奴婢給王爺請安。王爺,小姐她睡著了。”


    雲楚晗往裏張望了一下,還是走了進去。


    離久久雙目緊閉,頭被纏著繃帶,看起來有些駭人。


    劉婆子趕緊站起來,剛要行禮,雲楚晗趕緊擺了擺手,示意她下去。


    雲楚晗在床邊坐下,靜靜地看著離久久,長長的歎了口氣。


    過了一會兒,雲楚晗起身離開。


    待雲楚晗離開,離久久睜開了眼睛。


    劉婆子和碧籮走了進來。


    “小姐這是何苦。王爺他都認錯了。等小姐臉上的傷好了,同王爺恩恩愛愛白頭到老,這不是一直以來小姐所期盼的嗎?”碧籮言語中滿是惋惜,而她心中有些擔心,擔心離久久沒有忘記司徒靖。


    離久久坐了起來,說:“那是從前,不是現在。以前那個滿心滿眼都是雲楚晗的離久久早就死了,死在了除夕夜的雪中。以後的我,隻想好好的為自己而活,為了真正關心我的人活下去。”


    劉婆子拿著靠枕放在離久久背後,淡淡一笑,說:“娘娘這是對王爺心有怨懟啊!”


    “怎麽能不怨?若當初,他能分一些,哪怕隻有一點點的溫情給我,我也不至於走到盡頭這步。就算容顏能恢複如初,心裏的傷疤也永遠愈合不了。”離久久的話帶著一絲冷意。


    “娘娘還是安心養傷吧。以後日子還長著,指不定會有什麽變數。隻是奴婢多嘴,娘娘若總是心有怨懟,怕是以後的日子也不會好過。娘娘,愛和恨都會蒙蔽雙眼。”劉婆子語重心長的說。


    離久久抬起頭,感激的看了一眼劉婆子。除了齊蕭和碧籮,怕是沒有人再會對她說這樣的話。


    “以後劉阿婆就是這冬雪院的管事,不能再阿婆阿婆的叫了,得稱唿嬤嬤了。嬤嬤,你說的我都明白。若日日都活在怨恨裏,怕是過不了多久就氣死了。”離久久說。


    原來對雲楚晗生出一絲好感。可是因為牽扯奪嫡,讓這一絲好感消失的無影無蹤。剜肉之痛讓離久久對雲楚晗心中的怨恨又多了一分。那種刻骨銘心的痛,她這輩子不想體驗第二次。


    原來在剜肉之痛麵前,心痛這麽不值一提。離久久徹底想通了。


    這個時代本就如此,隻要有本事,殺人都不需要償命。碧水的死,又不是自己的錯。而且她對自己下手的時候都沒有一絲憐憫,自己又何必去同情她。


    至於雲楚晗,真心不真心無所謂了。反正自己也不比他。從今往後,不過是利益牽扯。他想要的是皇位,而她想要的是不再任人宰割。


    至於司徒靖,離久久心中已無半分掛念。說到底,他就是始作俑者。如果他不出現或者沒有算計自己,自己也就沒有之後那番遭遇,還險些丟了性命。或許,當時不過是愛上了他那副皮囊而已。


    再好的皮囊,靈魂卻醜陋無比。離久久發誓,若有機會,絕對不放過司徒靖。


    劉婆子看了看窗戶外麵,說“娘娘,奴婢想迴去一趟。這個時辰,蘇凜應該換完班迴去了。”


    “去吧,這裏碧籮伺候就行了。”離久久說。


    “謝娘娘。”劉婆子行了個禮,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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