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武大會之後是遊燈晚會。


    佟安被律九燼抱著七拐八繞,來到一處僻靜的河邊。他不知從哪順來的麵具,戴在她臉上。


    而他摘掉紗笠,當著她麵完成驚人的變裝。墨黑的長發編成一條條,臉上抹了紅棕色染料,一副西域人的野蠻打扮。


    兩人換了身更為華麗的衣裳,佟安好奇地看著他的尾戒,那似乎是個空間戒指,很為稀罕。


    “要戴嗎?”他取下尾戒,試著戴入她食指,剛剛好。


    “我怎麽取東西呢?”


    他笑了下:“把你的血灑在上麵。”


    他站起身,係緊皮革的腰帶,一身的深棕長衣配上馬靴。他的氣質完全改變,仿佛真是西域來的傭兵。


    佟安摸了摸臉上的麵具,應該是某種動物麵具。


    “我現在像什麽?”她歪著頭問。


    “小狐狸。”


    律九燼彎起唇角,伸出手將她拉起來。她穿著短馬甲和長布裙,兩根麻花辮一晃一晃的。


    佟安知道他的用意,她沒想到那麽樸實的打扮還是被人盯上了,還得怪律九燼氣質太顯眼了(反正與她無關)。


    “遊燈晚會快開始了吧。”她看向天邊的日暮,河麵流淌著紅黃的波光,天就要黑了。


    “嗯,順著河往上就能看到遊燈。”


    律九燼走在前麵,長長的鞭子在他背後晃蕩著,銀色鈴鐺隨著步伐發出清脆的聲音。


    她跟在後麵,忍不住撥弄著銀鈴鐺。


    這男人的頭發,比女人還烏黑柔順。她正想入非非,忽然前麵的人腳步一頓,她便撞到他結實的後背。


    “唔。”她捂住鼻尖,看向前麵,“怎麽了?”


    隻見昏暗的天色中,河麵飄來一盞盞瑩亮的河燈。


    “人們會在這一天祈願,聽說在河燈上寫下願望就會實現。”律九燼蹲下身,指尖掠過微涼的河水。


    河燈溫馨的光映照在他漆黑的眼眸中,顯得他硬朗的五官柔和了些許。


    佟安在他身邊坐下,一隻河燈從麵前飄過,上麵寫著“但願人長久”......


    願望嗎?


    她捧著臉,從小到大,她過生日都沒許過願。或許她從來不相信神明。


    但偏偏神明選中了她。


    她偏過頭,倚在他的肩上。這一天似乎經曆了很多事,她感覺自己躺下就能睡著。


    感受到肩頭一沉,律九燼身子微微一僵,有些局促地望向別處。


    就這麽靜靜地坐著,似乎也很享受。


    皎潔的月光懸在頭頂,黑黢黢的林子在晚風中簌簌作響。


    “小九,”她忽然出聲,“我想聽故事。”


    故事?


    律九燼思忖了下,她從小便不在魔族長大,應該是好奇魔族的事吧。


    隻是...他對魔族也沒什麽感情。前魔王,也就是她的父親,是他的恩人,力排眾議將位置給了他。


    “想聽你父親的故事嗎?”


    “不,我要聽你的。”


    佟安迷迷糊糊地說,她都快睡著了。


    律九燼沉默了許久,他的故事很無趣。他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心,年幼時被鐵鏈捆綁,被當成囚犯,出來後便一直在殺人,無論是人類還是魔族,他的雙手浸染著鮮血。


    “我...”他正要開口,卻聽到她平穩的唿吸聲,他偏過頭看向她安靜的臉龐,隻一會她便沉沉睡了過去。


    他輕輕扶住她的腦袋,讓她躺倒在草地上,睡得舒服些。


    隨後他也躺下,側過身凝視她的麵龐。


    熟睡的時候,她的易容術會自動解除。月色浮動在她清麗的小臉上,她的睫羽長而濃密,嘴唇仿佛櫻桃。


    他不由伸出手撫摸她的臉頰,相處了許些日子,他早已習慣她在身邊。像隻小尾巴,時而乖巧,時而調皮。


    多希望...她永遠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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