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將士聽令,一鼓作氣,殲滅敵軍,片甲不留!”副將軍率五千精兵和剩餘幾萬士兵衝入穀底,外麵烈日高照,下麵卻是陰濕寒冷。


    斜坡之上,太子周圍還剩幾百護衛,他偏頭又看了眼國師,他仍一語不發。


    秦觀也未下去,他守在上方,防止有漏網之魚跑出。


    佟安輕輕掀起披風一角,看了眼幹燥的地麵,隻是遠處似有滾滾烏雲。


    就要下雨了。


    她心一緊,他們並不知道幽境這片土壤已被汙染,隻要落雨,毒氣便會溢出。


    察覺到她的緊張,律九燼將披風往下拉,遮住她的視線。


    “在我身邊,你足夠安全。”


    佟安深吸口氣,握緊韁繩緩解心慌。她似乎能感覺烏雲在席卷而來,帶著陰冷潮濕的氣息。


    “國師,恐怕要下雨了。”秦觀走近,他敏銳地察覺到天氣的異常。


    “下雨是好事,複雜的洞穴被淹,他們自然無藏身之處。”律九燼不緊不慢地說。


    他要的不隻是全軍覆沒,還要魔族異黨變殘。


    這場雨來得剛剛好。


    起初是微涼的小雨,佟安盯著地麵,幹裂的土地被一點點浸潤。


    雨勢很快變大,嘩啦啦從天上砸落,掀起朦朧的雨霧,周遭一切變得模糊。


    幽紫的霧氣從地下升起,隻剛吸入,便感到燒心的疼。


    秦觀立馬覺察到毒氣,但為時已晚,陷入穀底的將士正在廝殺,根本沒有力氣再爬出來。


    他迴身看向國師,他氣定神閑地坐在馬上,從容地摘下麵具。


    “你!”秦觀忽然意識到什麽,用靈氣護體的同時,飛落到太子身邊,將一顆解毒丹塞入他嘴裏。


    太子靈氣薄弱,已是意識模糊。周圍的護衛則痛苦地跪倒地上,皮膚開始潰爛,哀嚎聲在周身迴蕩。


    “待在這,別動。”律九燼飛身下馬,長發在一瞬變紅,仿佛燃燒的鮮血,雨水從他薄冷的麵龐滑落,帶著殘忍的美感。


    秦觀拔出長劍,注入靈力後燃燒起藍色的火,帶著凜冽的殺意:“你真是...處心積慮。”


    十萬的將士,在穀底慘叫連連,令他的手不禁顫抖。


    他看了眼坐在馬上的女孩,她被披風遮蓋,小小的身子被雨水吞沒。


    “你真該死!”秦觀彎身揮出劍氣,鋒利如刃,直撲律九燼門麵。


    律九燼踏雨飛起,輕鬆躲過劍氣,血紅的長鞭從袖口飛出,如蜿蜒的毒蛇朝他咬去。


    哐當!


    秦觀拿劍身抵擋,可他要運出一部分靈力抵擋毒氣,不由力不從心。


    更該死的,雨天...他的舊傷複發了。


    胸口的疼,不及他聽到絕望哀嚎時的心痛。隨著雨水落下,時刻在死人。


    忽然,律九燼收了長鞭。


    他瞳孔微縮,看到崖邊的少女。他的披風落在她腳邊,她低著頭,在看穀底。


    血流成河。


    佟安捂著胸口,雨水都遮掩不了血腥味,被毒氣侵蝕的人會遭受淩遲般的痛苦,直至化成白骨和血水。


    她步伐踉蹌了下,腳下土地被雨水泡得鬆軟。


    雨好大,好冷。


    “閉上眼。”律九燼驀地落到她身邊,攥住她的胳膊,迫使她轉過身。


    她渾身都濕透了,墨黑的瞳孔蒙上了一層灰。她看向雨中的師兄,他不能再待在毒氣中了。


    快走。


    她做了個唇形,轉身猛地撲倒律九燼。


    身後就是懸崖,她抱緊他的腰,凜冽的風從耳邊刮過,她閉上眼。


    一切都猝不及防。


    律九燼施展魔氣成翅,在即將落地的一瞬飛起,他收斂了翅膀,將她放到地上。


    雙腳平穩落地,佟安才驚顫地睜開眼。


    腳下是流動的血水,她不禁往後一退,一隻血跡斑斑的手忽地扯住她的裙擺。


    “救...救我...”穿著盔甲的男人還未說完話,就斷氣了。


    “既然如此,就先殺叛黨。”律九燼見她如驚弓之鳥,如此血腥的場麵,她自然會害怕。


    他將她拉入洞中,裏麵通道錯綜複雜,躺著無數屍體,死狀淒慘。


    沿途有幾個魔族,見到他都單膝跪地行禮,應該是他蟄伏的部下。外憂內患,堂兄注定要潰敗。


    穿過最後一段通道,眼前豁然開朗。


    石洞大廳裏,高堂之上,鐵製龍椅上坐著一人,脖子上橫著一把黑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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