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


    清氣飄浮演化天,濁霧沉澱凝鑄地。


    陰陽縫隙育萬物,伏羲八卦日月星。


    三皇五帝禮儀全,堯舜讓禹尊卑分。


    夏傑無道民歸商,殷紂殘暴西周興。


    姬室衰弱戰國時,吞五定七鍾無豔。


    衛鞅變法強秦出,劉邦斬蛇滅二世。


    漢王無能起三國,孔明化虛晉後主。


    南北格局隋一表,煬廣惑亂盛唐室。


    古代青史,先輩傳書,不言曲直,難辨忠奸。


    世間之事,曆來善惡兩立,黑白分明。


    有德者自有所嚐,有怨者必有所報。


    人之七情六欲,生來皆有,本無可論,隻是一腔熱血,滿腹經綸,不吐不快。


    仰慕者天下英雄,懷恨者自利小人。


    美色男女所好,富貴人人所享,卻不知一輪明月,照何庭院,且在天意。


    日思夜想夢幻一場,走街串崗徒勞無功。


    命裏有她自來相聚,緣分深淺早有定數。


    從來追隨,花前彌留,月下相會;哪裏曉得,英雄磨難,百煉成金。


    三分耕耘七分收獲,勵精圖治得嚐所願。


    江山如畫,虛度留憾,清風劍在手,天下蒼生為已任,方顯英雄本色。


    正是:


    日月韶光照寰宇,錦繡山河美人出。


    千古英雄留名傳,鬆柏清風醉書生。


    唐朝,建都長安,自高祖李淵創國基,次子李世民繼天子位。李世民乃一代明主,得紅門眾將,勤政施德,掃平四夷,奠基李氏二十四代家業。


    唐室三傳高宗李治,溫室秀才,昏庸自傲,無視忠良諫阻,敗壞綱常倫理,納武氏為後。武氏,名則天,乃太宗之閑妃也。高宗娶母封後,種下李氏惑亂之禍根,斷送三代江山。


    武則天奪帝位,改國號為大周,屠殺李氏僅剩二子。中宗李顯、睿宗李旦,依次繼之。傳之李隆基,搶兒媳楊玉環為妃,可謂前車之鑒未平,後車之覆有顯,然視而不見,屢屢躍入酒色之淵,世人之愚昧也。


    楊玉環私通安祿山,安祿山惑亂宮闈,舉兵造反,挖掘太廟,盡毀李氏宗廟,至此唐室氣運衰弱矣。複傳三代,至唐德宗李適繼帝位,已有十六年也。


    中原之地翻雲覆雨,各路藩王,反複無常,唐室內憂外患,秦、程、羅等紅門之後,隱山林,江海。唐室江山水中飄搖,風中樓閣。


    有道是:


    月有盈缺,人有禍富,國有盛衰,草木枯榮。若無奸邪之恨,必無英雄之氣。未嚐辛酸苦辣,便不知,那榮華富貴,來之不易。


    話說一日唐王上早朝,金殿議論國事。


    五更天,金陽樓,響金鑼。


    唐王起之昭陽宮,三宮六院皆搖動。


    宮女太監左右奔走,閑妃嬪妃前後伺候。


    頭戴平天冠,身披金龍袍。


    腰圍昆玉帶,腳登重赤舄。隨和之寶甩左右,明月之珠落前後。


    眾生之主皆子民,富貴之極己所有。


    飾畢,太監扶上金頂轎,奏九戲,起聖駕,過溫德殿,度韶華殿,湯賽香殿,躍金龍橋,走玄武門,入金馬門,榮登含元殿。


    文武百官,路遙者騎快馬,便利者乘軟轎,近路者徒步行。皇帝親王侯貴族,皇後戚閣老國舅。宰相,賽相,八大朝臣,十二天官,二十四法官,三十六尚書,六十四路節度使,七十二大人,兵部,戶部,翰林院,眾有一千二百七十二臣。


    含元殿,金碧輝煌翡翠牆,攀龍附鳳玉石柱,威嚴雄偉數丈高,鸞鳳丹墀聖禦案。


    金殿內三公六卿,左右四行,分尊卑而立。


    蟒袍長靴,頂帶花綾,佩帶整齊,象牙護板,遮其麵目,以尊龍顏。


    唐王入坐九龍墩,百官朝賀,三拜九扣,高唿萬歲,頂帶悠然,花綾飄浮,羅袖搖甩,蟒袍拂動,可謂人間富貴皆在此。


    正是:


    普天之下莫非王臣,所到之處莫非王土。


    麵南背北號稱孤王,九五至尊言之皇帝。


    百官賀畢,唐王抬眼視眾臣,鬢須落霜,彎腰駝背,老者居多。


    唐王龍顏不悅,下旨曰:“自朕即位以來,早晚勤勉,費心勞神,大小國事,無不三思而令,七慮而行,以為從樹唐室,以複先皇之業。


    今十年有六,吾誌未成,諸卿已是秋風暮色,盛世容顏深遠也。


    朕雖有齊桓公,秦孝公之誌而不得管仲,衛鞅之才,頻出求賢令,無將相入目,藩鎮多叛,諸侯持強,此皆眾卿之誤朕也。


    望諸卿盡心國事,為朕分憂,從振大唐之威也。”


    眾臣曰:“臣有罪。”


    唐王怪群臣無能,卻不知自性多疑,用人不明,雖有魏征、房玄齡,豈可識得其才,張良、陳平有又何用。


    唐王複下旨曰:“有事啟奏,無事散朝。”言畢,隻見黃門官進殿扣拜,報曰:“稟皇上,東遼遣信使來,武門外候旨。”


    唐王疑之,曰:“宣!”黃門官帶遼使而入,使臣直至,玉階行禮。


    手入懷取書上舉,曰:“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小人奉遼王之命,送書皇上禦案,細情盡含書中矣。”


    侍官上前取書,舒展唐王龍案,唐王觀之。


    書曰:


    大遼國,國王姬堯親筆,寄於唐主李適之麵,爾李氏乃酒色之徒也,娶母納媳,惑亂宮闈,敗壞綱常,殘害忠良,天下人所棄之。


    汝無德無義,親近小人,有何顏麵,穩坐九龍墩,號令天下,天下乃非一人之天下,強者居之。


    吾大遼上將千名,精兵百萬,萬民樂業,四境順服,爾等君臣,若明事理,速下龍案,帶九龍墩,傳國玉璽,來碎葉城請罪,本王免其死罪,賞汝畝田養老。


    若貪婪皇位,執迷不悟,吾遼兵西入雁門關,踏平長安城。


    那時雞犬不留,玉石俱焚,悔之完矣。留汝半年之期,慎之,謹之。


    唐王讀畢,怒叫曰:“遼使,即刻歸之。告反賊姬堯,不過三日,朕遣大軍征討,活捉姬堯,


    五馬分屍,以視天下諸侯也,速去!”遼使無言,退出大殿去之。唐王複曰:“東遼王姬堯


    造反,眾卿有何高見?”唐王連下兩道旨,眾文武無人敢言之。


    詩曰:


    南海無風三尺浪,漁夫夜聞雷雨至。


    含元殿內煙塵起,雁門關外傳鼓聲。


    龍爭虎鬥忠義顯,幹戈四起將星出。


    馬皮裹屍遊孤魂,鐵騎踐踏百姓身。


    唐王主意未定,又有黃門官進殿行禮,曰:“稟皇上,門外有突闕使臣求見。”


    唐王曰:“宣!”突厥使臣入殿,左右觀眾臣,走至金殿中央,視唐王行禮,手舉文書,曰:“西突厥小臣狐公,祝天皇威服四海,日月同存,坐享無疆之福。”眾臣觀之,此人身著異服,豺狼之行,野狐鬢腮,口啄如雞,齒瓣細小,非良人也。正是:


    腹伏爬行嗜私欲,眼露兇光性貪婪。


    狐腮長鬢野未蛻,鳥啄犬齒吸骨血。


    唐王曰:“突厥居北邊垂,多年絕來往,今遣使來見,何故?”


    狐公曰:“小臣奉突厥王之命,使吾朝公主,嫁天朝太子,以締結兩國之盟也。”


    侍官取書展禦案,唐王觀其書。書之大意,唐朝、突厥兩國連姻,使唐王遣太子入突厥,載玉帛,土地為彩禮,迎娶突厥公主。


    唐王麵色陰晴不定,揮手示意狐公退之。


    狐公曰:“吾大王有旨,速成好事,不可久矣。望皇上速備彩禮,便小人歸半月城,報喜也。”


    唐王怒喝曰:“退下!”狐公不敢複言,躬身而退,走出大殿。


    唐王謂眾臣曰:“突厥胡兒,欲我朝聯姻,索取安西六郡,彩帛玉器五十車,諸卿之意何如?”


    右首一人出班行禮,眾臣觀之,乃唐王三子,梁王李平是也,此人熊虎之狀,有豺狼之聲,小人追隨,忠臣惡之。


    常窺視東宮之位,有謀太子之心,以金銀之色,迷惑朝臣,為之己用。因唐王疑東宮勢大,故兵權有李平所掌。


    李平曰:“以兒臣之見,兩國聯姻自古有之,結秦晉之好,可保一方安寧,皇上許之。”方言畢自右排中。


    尚書令陸質出班,自袖下使白眼,窺視李平一眼,上前躬身行禮。


    曰:“不可,愚臣之見,此乃欺我中原懦弱,名為聯姻,實為索取土地寶物也,戎狄異族,貪利寡信,不可信之。”


    又右排上位,丞相裴延齡出班曰:“突厥強盛,善於偷襲,遁去神速。其地窮山惡水,偏僻險阻,若不應許,恐我邊境,永無寧日矣。”


    陸質曰:“天朝大國,何懼外翻,此乃秦之蠶食六國,王之地有寸,而突厥之心,無邊矣。”


    唐王沉思良久,思恐突厥再反,又疑東宮得突厥而勢大,下旨曰:“李承業聽旨。”


    右班中,李承業上前行禮,曰:“臣在。”


    唐王曰:“封汝為親王,娶突厥公主為妻,帶所求之物,地方文書,隨使臣同往,突厥迎親。”


    李承業曰:“臣遵旨。”李承業領旨,以為得良人,含笑而退。


    李承業唐王之孫也,其父乃三齊王李密,唐王次子,李平兄長,同母兄弟,唐王稱帝,冊封為王,坐守潼關。


    二日,李承業攜寶器,土地文書,出長安北門,隨狐公入突厥。


    唐王不納忠臣之諫,果應陸質之言,李承業入突厥,突厥王取其厚禮,囚之天牢而不歸。明年複遣使索十郡,唐王逐其使,此後絕來往。


    正是:


    和顏悅色以保身,販賣土地求平安。


    豺狼無厭還複來,珍玩寶器覆東流。


    且說唐王複議東遼之反,下旨曰:“眾卿何人掛帥,為朕活捉姬堯來。”


    眾臣彼此觀望,護板遮麵,袖手低頭,無人請纓。


    唐王怒曰:“大唐一千二百七十三臣,無人可帥乎?”殿中亦無一人領旨。此非無一二忠臣,隻因東遼國力強盛,龍虎聚集,武將如雲,文臣如雨,奇人異士,不計其數,雖早有反跡,無人敢東征。


    遂伐遼之役,有去無迴,有死無生,眾臣皆知,何人敢輕言交戰也。


    李平心生一計,諫曰:“兒臣深思,唯一人能克東遼,他人不可取也。”


    唐王緩色曰:“何人?”李平對曰:“南平王薜南,將門之後,自幼護宣王,掃北平南,無一不克,皇上遣薛將軍,東征可無憂也。”


    陸質複上前曰:“稟皇上,南平王雖所戰無不勝,奈何年過五旬、鬢須化白,深秋黃草,不益東征矣。


    老臣之見,招告天下,另選年壯力盛,文武雙全之人,率兵東征,方可周全也。”


    李平曰:“廉頗雖老尚可一戰,昔日齊國,誤信小人之言,無用廉頗,而秦所滅之。


    陸尚書竭力阻皇上,重用薛將軍,其心可疑,莫非另有所圖乎?”陸質曰:“王爺知其表,不明時勢,秦一統諸侯,乃天下所趨,秦強而趙弱,非人力可為也。


    今時雖在我,然藩王強而中原弱,豈可一並論之。”


    唐王曰:“薛南何在。”薛南出左班行禮,曰:“老臣在。”


    唐王曰:“薛卿平身,朕命卿領兵,掃清東夷,以解邊關百姓之苦,卿意如何?”


    薛南對曰:“迴皇上,老臣以風中殘燭,臂力衰退,心智愚鈍,恐失兵利,損天朝之威,不益擔此重任矣。望皇上另選名將為上。”


    右班首位,宣王李誦上前行禮,曰:“稟皇上,兒臣愚見,東遼兵多將廣,羽翼已豐,傳聞其大元帥武藝高強,天下莫敵。薛南已年高氣衰,老矣。此乃以弱擊強,恐有失也,請皇上三思。”


    宣王乃唐王嫡子,東宮之主,忠孝廣德,仁義君子,有平亂救駕之功。素知唐王多疑,忌憚甚己,遂事具禮讓,行使謙和,少諫言語,以保其身。當時唐王新即位,各路藩王反者十二,有又南越反四十二州,後宣王平十二藩王,後征南越,皆有薛南掛帥,保宣王平天下,與薛南情深義厚,故阻之。


    唐王曰:“李誦依你之意,何人東征方勝?”


    李誦曰:“梁王李平文武雙全,英勇善謀,甚過薛南也,年方四十,正當壯年,足可立大將。”


    唐王深知,李平雖掌三軍,卻善馭小人之術而無定國安邦之才,何敢傾國托之。


    曰:“領兵作戰不如薛卿也,諸卿另有強將乎?”


    眾臣無人複諫,唐王複下旨曰:“薛卿聽旨!三日後領二十萬大軍伐遼,活捉姬堯來,以報羞辱朕之罪。亦不枉卿祖,薛人貴之英名,莫負朕之所托矣。”


    薛南行禮受之,曰:“臣遵旨。”


    唐王複曰:“李平明日為薛卿分兵,不得有誤,退朝!”


    李平曰:“兒臣遵旨。”眾臣散朝各自迴府。


    卻說薛南迴王府,麵露憂色,獨坐正廳,默然飲茶。


    夫人劉氏,抱三歲幼女入廳來,見薛南麵目不悅,上前來,曰:“王爺今日上朝,何事憂慮傷神也?”


    薛南自劉氏之手,抱幼女薛紅葉。薛氏門丁凋零,薛南無別子,老來唯得此一女,此女右臉有紅色胎記形如樹葉,故取名紅葉,其是不然,此圖案乃紅蓮花瓣也。


    夫妻二人老來得女,百般嗬護,萬般寵愛。


    薛紅葉雙手環抱,薛南頸處,歡笑口叫曰:“父王、父王。”薛南終有鐵石心腸,亦不能忍,虎目落淚,肝腸寸斷。


    正是:


    生命傳承得延續,血脈濃烈氣相連。


    掌中把握滾明珠,腑內心頭骨肉情。


    薛南止淚,一聲長歎,謂劉氏曰:“有一事不知,如何言與夫人,於此徘徊耳。”


    劉氏曰:“王爺,我二人結發夫妻,四十餘年,命雖二,身一體也,有何事不當語之,這般為難?”


    薛南曰:“早朝,遼王遣使造反,皇上依梁王李平之薦,下旨命我,帶兵討伐,此去三年五載皆難料,唯憂心者,母女安危也。”


    劉氏聽之,呆立頃刻,淚如雨下,泣曰:“薛氏數代,忠於唐室,熱血塗馬鞍,屍骨棄沙場,立無數功勞也。今薛家單剩王爺一脈,王爺已年老古稀,不適征戰殺場,本該休官養身,過天倫之樂,何故又遇此劫矣。”


    薛南寬其心,曰:“朝堂雖有奸臣掌權,薛南亦不能辱,薛氏將門英名也。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遵旨便了,戰事吾自有應變之策,夫人不必憂之。”


    劉氏落淚拜倒,薛南腳下,曰:“都怪賤妻無能,未給王爺生男兒,累王爺,無人牽馬提鞭,斷了薛氏香火,劉氏愧對於王爺,有罪薛氏先祖矣。”


    薛南扶起劉氏,紅葉伸手抹掉劉氏眼淚。


    薛南曰:“夫人何罪之有,萬物盛衰,自有定數,焉可強求,薛南得一女,以別無所求,莫在自責,夫人知薛南之心,何苦傷己也。”


    劉氏曰:“雖如此…”薛南搖頭複曰:“夫人莫過傷懷,好生看顧紅兒,少出府院,若遇難事,請宣王妃議之。”


    劉氏曰:“賤妾勞記於心,王爺征戰沙場,萬事小心。”


    薛南曰:“無害矣。”君命難違,夫婦二人萬分傷苦。


    正是:


    生男養老乘父誌,生女紅妝效母節。


    人倫大道本無非,是禍是福兩相論。


    梁王李平入演武廳,留選二十萬老弱殘兵,留薛南使用,複傳心腹之將,李承嗣至身前,微聲言曰:薛南年老矣,脆弱之眾,不比東遼,剽輕之師,拒則作氣不足,攻則為勢有餘,射雀論功,蕩舟稱力。此去必無還生。薛南為三軍之帥,賢至為謀帥之將,大軍先鋒,促成吾意,免之!”李承嗣,李承業之弟也。


    李承嗣行禮受命,曰:“至兒,知之。”


    李平力諫薛南東征,非國實為私,腹藏蛇蠍之心,欲謀宣王日久,隻因懼宣王素來謹慎,又懼其左右忠臣,不敢造次。


    今合反遼之機,欲借遼刃,除去薛南,自此京城之內,無人可懼也。


    次日薛南痛別妻女,入演武廳,登台觀之,隻見,台下二十萬白發老翁,歪歪曲曲執戟而立,薛南知李平所為,又心無平遼之心,遂不以為意。


    李承嗣至台下行禮,曰:“先鋒官李承嗣來見元帥。”


    薛南知其人,傳令曰:“汝既為先鋒,謹慎行使,起兵!”遂三聲炮響,李承嗣率兵出演武廳。


    詩曰:


    壯士邊陲望秋水,桃李滿園燕子歸。


    怨君遠征伊人碎,妻兒相見待何時?


    聖旨鑿鑿不可違,老翁皮甲弱三分。


    血染羅裳北風寒,以卵擊石功無成。


    不知後事如何?且聽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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