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薛南,率弱旅出長安東門三裏,有宣王李誦、陳諫、陸質、呂溫等,眾臣候東門外相送。


    李誦觀其軍,歎曰:“觀元帥兵將,均年過半百,亦不見三旗主將,豈能克遼矣。”


    薛南對曰:“殿下所言是矣,然視其才,盡其力,不失為智,自保有餘也。吾所憂者,乃長安也,自今日起,王爺多增守兵,少出王府,閉門絕客,保身為重也。”


    李誦曰:“小王牢記元帥忠告,靜候元帥早日歸國。”


    薛南曰:“殿下保重。”


    薛南入中軍,一聲炮響,大軍北行,老兵行走,隨風搖擺,遇草而拌。


    李誦,陸質眾臣,皆有憂色,觀大軍陽光下漸漸隱去。


    正是:


    秋草落霜稍白頭,寒風鼓吹飄何方?


    順勢搖晃不有主,流離荒野沒黃沙。


    卻說東遼國,其地七關一穀,國王姬氏,名曰:堯。其為人缺少主見,喜聽誑語。


    姬氏居王位已有五代,文臣之首,丞相胡如意,口吐珠璣,善言蜜語,胸懷伎倆。


    武將之首,掌握兵權者,為大元帥劉過龍,傳言武藝高強,於南唐王燕南夢,突厥元帥蓋天齊,三人為當世英雄,皆言天下第一,誰為真無敵,未有考證。


    另一海島鬼怪之人,薑偃為國師。


    自姬堯即位,出招賢榜,隻視其能力,不倫善惡,皆重賞封職。


    麾下有奇人異士,虎豹之將,豺狼鼠輩,兇惡之徒,雲集無數。


    遂遼王姬堯,日益驕狂,垂涎帝位,視銀殿無色,嫌遼圖狹小,心有反意,聽群臣之意。群臣皆言,推倒唐室,九龍墩,和氏璽,搬來碎葉城,與遼王享用。


    遼王大喜,寫反書,遣使反唐。


    日暮蕭瑟,遼使出長安城,日夜兼程,一日至遼都碎葉城,入銀殿拜遼王。


    遼王入坐九蛇墩,五顏六色,文武眾臣,兩側排列。


    遼王問曰:“去事何如?”


    遼使對曰:“小人奉大王之命,舉書唐王,唐王使小人,傳口諭,言三日後,遣大軍討伐,生擒大王,車裂之。”


    遼王哈哈大笑,謂眾臣曰:“眾卿欲移江山,奉孤麵南背北,即帝位,乃孤之幸也。今唐童婦孺之輩,不知天高地厚,遣兵來伐。諸將何人掛帥,清掃來犯之敵也。”言畢。


    左丞相施伯,出班請奏。施伯二世之老臣也,鬢發皆白,銀須過胸,隨年過七旬,麵無皺跡,雙眼有光,有超脫之氣也。


    遼王曰:“老愛卿何諫之?”


    施伯曰:“大王前日遣使反唐,今又出兵西進,老臣為之,不可。”


    遼王問曰:“有何不可?”


    施伯曰:“臣聞兵甲之事,伐人者,有道而伐無道,無不勝;無道者伐有道,無不敗。唐未有三失,大王無得三助,豈可窺視帝王之位也?”


    遼王曰:“何為三失,何為三助?”


    施伯曰:“李氏即大統,傳世九代,紅門舊將雖隱退,其誌未變,一也。


    唐王雖多疑,然無夏傑之暴、紂王之惡,綱常未絕,二也。


    百姓安居樂業,天下民心未棄三也,此三者無失矣。大王賢不如堯舜,德弱於武王,德薄恩微,民不助一也。無鳳鳴岐山,雙龍戲珠之祥瑞,未得天時,天不助二也。


    無鳳凰拜將,管仲、樂毅之才,賢臣不助,此三者不得,何能思尊位。”言畢。


    右班首位一人含怒而出,曰:“老丞相視吾君臣為草芥乎?爾文臣,不暗武旅,善弄是非,大事何日城也。大王無慮,滅李唐江山,如探囊取物耳。臣領一路大軍,西入雁門關,生擒唐德宗,取龍案玉璽,來奉大王。”


    遼王觀之乃大元帥劉過龍是也,喜曰:“有元帥率兵,孤何憂也。”


    施伯複上前,跪拜曰:“大王萬不可,以下反上,枉動刀槍,此乃滅族之禍。老臣不願見,血染遼土,宗廟盡毀,社稷改姓也,望大王三思。”


    劉過龍大怒,叫曰:“老賊口出,不祥之言,羞辱大王也,大王速殺之,祭旗西征也。”


    遼王怒曰:“正是,速拿施伯,退出斬首,祭帥旗!”左右侍官上前,擒施伯欲拖出銀殿,自右班二元帥焦文龍上前,止侍官曰:“大王息怒,大軍未行,先斬諫臣,臣未見其祥也,大王思昔日之功,可恕其死罪也。”


    遼王曰:“元帥之言有禮,免去施伯之職,無傳旨,不得入朝!”貶施伯為閑人。


    施伯謝不殺之恩,嗨一聲輕歎,甩袖而出。


    正是:


    知者觀勢謀畫功,愚者見表肆妄為。


    忠臣死諫效臣節,佞臣奉承營私利。


    左首國師薑偃出班曰:“微臣之見大元帥不可大軍西征也。”


    遼王曰:“何故?”薑偃曰:“突厥王默海,反複無常,難料也,聞大元帥大軍西出,恐遣兵偷襲,碎葉城也。臣有一計,願往塞北,遊說蒙古部落,入侵中原,分唐兵之力,大王選一能將,遣一路小股人馬,滅來犯之敵,順勢西入,直取長安,大業速成矣。”


    遼王喜曰:“國師妙計甚善,諸將何人帶兵前往,成孤之願也。”


    三元帥葉飛虎出班曰:“唐童小輩,何勞大元帥,受奔波之苦,小將足矣。臣願領一路人馬,殺唐兵,入長安,生擒唐朝皇帝,載龍案,抱玉璽歸之。”遼王大喜,手張拍膝,搖頭晃肩,以為天下盡握掌中矣。


    傳旨曰:“勞國師,葉元帥行之,孤無慮也,靜候二卿佳音。”


    薑偃、葉飛虎行禮,曰:“遵旨”。正是名利乃天下人所好也。


    詩曰:


    追名逐利欲無邊,才疏德薄不思進。


    七尺肉身無永恆,天命未歸何強求?


    黃水洶湧流沙石,金戈鐵馬紅塵中。


    虎狼爭惡妖煙起,忠良落難走天涯。


    遼王散朝迴宮,葉飛虎入演武廳,分兵點將,出兵碎葉城不提。


    單言薑偃,此人非遼人,乃南海幽冥島修士,讀邪術七簡書,煉奇門遁甲,道術小成,以為下紅塵翻雲覆雨,方顯真本領。


    故聞,遼王擺擂台掛招賢榜,離島投身遼王,遼王大喜,以客卿委之,尊稱國師也。


    薑偃迴府,打點裝束,身著陰陽八卦炮,手持桃木杖,念咒抓土,迴身不見蹤跡,土遁而行。


    一盞茶時,至塞北之地,蒙古室韋部落,一裏之處,現身步行。


    蒙古族居望建河流域,後名額爾古納河,熱情待客,驍勇善戰,好出勇士良馬。


    此時蒙古族四十二部落約盟。以阿日善,為人仁義,武藝高強,眾部落所擁戴,故尊為眾約長。


    碧草為安,依水而居,悠閑生活。薑偃手持木杖,緩步行至轅門外。


    守兵見薑偃服飾奇異,上前問曰:“老人家何人,從何處來,來此何事?”


    薑偃曰:“勞駕官爺,入內報大約長,方外散人,薑偃求見,不必多問。”


    門兵入錦帳來報,帳內阿日善居上位,兩側眾部落,族長入坐。


    門兵曰:“報大約長,門外來一,道者求見?”


    阿日善曰:“請來!”


    薑偃入帳,觀阿日善,刀眉虎眼,閃爍銳光,身壯雄偉,不怒而威,正氣淩然也。


    正是:


    野獸聞風避遠遁,鬼怪窺見心膽驚。


    眉宇藏慧知端倪,英氣外泄三尺光。


    薑偃窺視阿日善之貌,心驚不已,複環視眾人,見右首總管桑傑,鷹嘴鷂目,白多黑少,躬身而立。


    薑偃喜,心思可以共謀者此人也。


    複合掌行禮,曰:“貧道見過大約長。”


    阿日善起身迴禮,觀薑偃頭戴鬥笠,麵遮黑紗,一雙妖眼,閃邪魅之光,曰:“道長何人,見阿日善,有何金玉良言教之。”


    薑偃曰:“吾乃南海清風道人,薑偃是也,晨食露水,日念黃庭,居於南海幽冥島,黃石洞修行。貧道此來,略盡微薄之力,助大約長,成就大業,一統天下。”


    阿日善聞言,麵色數變,複如初,曰:“哦!一統天下,道長有何高論。”


    薑偃曰:“貧道少窺天意,唐帝暗晦,傭人不善,中原懦弱,藩王強盛,李氏社稷,隻有數年光景。頻道觀之,得天下者大約長也。中原婦孺,如同綿羊,一般無二,蒙古騎兵之勇,無別國可敵,大約長親率大軍南入,鐵蹄踩居庸關,直取長安,中原則定,後徒它國,天下諸侯,必應聲臣服。那時大業已成,大約長名垂青史矣。”


    阿日善曰:“常言笑者疑之,獻媚者無信。吾觀爾非善者,何國妖人,何人所使?揭去麵紗,速言之!若無實言,必不輕饒矣。”


    薑偃複曰:“大約長之言差矣,貧道閑遊四海,順時而為,何人指使?大約長深思,貧道所言,揮兵南入,成就千秋帝業,為上也。”


    阿日善曰:“無恥妖孽,動三寸不爛之舌,蠱惑天下是非之心,欲陷吾族於,戰亂之苦,實屬惡極,本該取汝狗命,然,來我族者為客,恕其不死,留下一耳,為汝毒心之果!”


    阿日善大怒,右手微動,自右手掌,閃一道金光,飛出金匕首,削去薑偃左耳,金刀旋轉,複迴阿日善,衣袖隱去。薑偃一聲尖叫,萎縮在地,麵紗揭去,耳落血流,露出妖臉,小耳羖鬢,口鼻前凸,鼻孔內昆蟲拂動,一雙黃眼深陷,醜惡之極矣,帳內諸人一陣驚惡。


    薑偃未料,阿日善袖藏乾坤,無戒備之心,以致削去左耳。不然青衣土遁而走,阿日善不能傷之。


    總官桑傑笑曰:“野獸所化,來吾錦帳,扮仙稱道,其能逃脫獵人之眼。”左右諸人,哈哈哈哈大笑。


    阿日善複令薑偃曰:“不可再現草原,否則殺無赦,速去!”


    薑偃左手握耳,衣袖遮麵,持桃木杖,俯首出帳,眼露寒光,往北而行,侍官送至深遠而歸。


    錦帳,待薑偃出,阿日善謂眾人言日:“此人心術不正,必是禍根,今後諸兄弟,若遇此人,不可多言,除之。”


    眾族之長,曰:“諾。”


    右首白鶴族長曰:“此妖道必與中原有隙,欲用吾之力滅唐也。唐朝之勢大約長,有何見解。”


    阿日善曰:“中原多變,我族不益踏足矣。保宗族無患,安寧昌盛,謹守草原。使望建河不染血色,便是萬民之褔也。”無別事,阿日善散了眾人,來後帳。


    夫人吳姬,手捏繡花針,紡織羅袍,錦上添花。


    一側其幼子玩耍,見阿日善入,跌撞奔來,抱起右腿扯之,阿日善提置於肩。


    此阿日善獨子,名為正陽,今方五歲也。吳姬謂曰:“老爺今日何事,久議不決。”


    阿日善曰:“大帳議事,來一中原道師,遊說我族,兵侵中原,吾逐去。走了此人,不知是好,是壞矣?”


    吳姬曰:“既已走,多思無益也。”阿日善雖心有不安,也隻得如此。


    正是:


    胸懷仁慈釀成患,走了萬惡留禍根。


    奸邪合流行巫術,搖蕩四國起兵戈。


    且說薑偃含恨而出,行走荒野,欲償羞辱之仇,得一計策,轉身不見,土遁入桑傑帳內。


    桑傑自大帳歸之,見薑偃藏身自帳內,便取腰掛彎刀在手,上前來斬薑偃,曰:“妖道敢來吾帳,自尋死路也。”欲斬之。


    薑偃曰:“慢來,貧道去而複返,有助於桑傑大人耳。”


    桑傑曰:“妖道,禍心不足,欲誆我乎?”


    薑偃曰:“大人不思大約長之位乎?阿日善若死,大位自會,落入爾之手。”


    桑傑疑視薑偃,提彎刀駕至薑偃頸上,冷笑曰:“大族長武藝高強,百毒不侵,如何殺得!”


    薑偃嘿嘿尖笑,曰:“貧道自有法術,無需強弓勁弩,二十一日,自然命絕矣。”


    桑傑麵顯驚奇之色,收迴彎刀,插入刀銷。曰:“大師有何奇功仙法。”


    薑偃近身,貼耳密語曰:“大人許如此,如此,取來所需之物,吾行密術,大事成矣。”


    桑傑點首而出,不久便備,祭祀器具來,羅帳內築三尺三寸土台,擺設香案,供一草人,胸前使朱砂寫阿日善三字,草人頂上點三盞燈,足下七盞燈。


    薑偃戒齋淨身,光腳披發,手舞桃木劍,祭拜草人,念咒行法,桑傑帳外守之。


    二人合謀行汙,坑害英雄。


    詩曰:


    秋雨淒淒易水寒,大漠飄雪人煙稀。


    一時失算走禍根,狐狼半舞咒英雄。


    歡笑嘻嘻意難測,無聲密言三尺劍。


    明月陰風枕下起,朗日惡意膽邊生。


    卻說阿日善,日升三杆,臥榻酣睡,不起矣。


    夫人吳姬至其身側,搖動手臂,言曰:“阿日善,日與中天,何故貪睡不起。”


    聞叫聲,阿日善睜眼,起身坐立,環視帳內後起立,帳中來往行走數次,迴榻複睡。


    吳姬觀此情境,驚奇怪之,欲言又止。


    門外有侍女瓊兒,報曰:“主母,桑傑大人求見?”


    吳姬曰:“請來。”瓊兒引桑傑入帳,桑傑上前行禮,曰:“參見夫人。”


    吳姬曰:“桑大人不必多禮,此來何事?”


    桑傑曰:“老爺幾日未來,大帳議事,不知何事纏身,小人為此,來視之。”


    吳姬對曰:“大王近幾日,不知為何,貪睡不起,甚是古怪,恐得了,詭異疾病也。”


    桑傑前來,阿日善榻側視之,叫曰:“老爺、老爺。”阿日善酣睡不聞。


    桑傑曰:“夫人不必憂慮,老爺為我族之事勞神費神,必心身疲憊矣,多睡幾日無大礙,睡足之後,自會醒來。”


    吳姬曰:“莫是我過於擔心之故,大帳事務,勞桑傑大人,多費心智。”


    桑傑曰:“此乃小人應盡之責,小人定,謹慎行使,夫人莫慮,若無驅使,小人告辭也。”


    吳姬曰:“請。”桑傑辭吳姬而去。


    吳姬曰:“瓊兒速請醫官。”瓊兒領命而去。


    畢竟阿日善性命如何?且聽下迴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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