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大哥爬起,抖了抖身上灰塵。


    裝得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走到包大小姐麵前。


    他雙眼在那尊鎏金蟾蜍上看了一遍,搖搖頭,又點點頭。也不清楚究竟想幹嘛。


    包寶在旁邊看得著實有趣,出言提醒道:“這位大俠,您可看出什麽門道來了。”


    肖大哥臉上浮過一絲詭笑,開口迴道:“包大小姐,你這蟾蜍肖某看著很是眼熟,好像在哪裏見過,卻又暫時想不起來。”


    包寶輕笑,眼眸眨動,“肖大俠,這蟾蜍莫非是你轉世金身…”


    肖大哥聞言,一拍手,“對啊!肖某晚上做夢的時候,總是夢見一隻有半人高的癩皮蛤蟆。踹也踹不走,罵也罵不開。還對我說什麽它就是我,我就是它;它有個什麽大劫要來,讓我趕快去尋找它的金身,再幫它找個女主人,這樣它才能轉危為安,我也能幸免於難。”肖大哥十分感慨,眼珠子一轉,“今天終算是找到了,就缺個女主人,又有包大小姐在身旁,這是不是天意?”


    台下人群聽到這廝無厘頭言論,那叫一個佩服得五體投地,口哨如雷霆,唿喊聲一山高過一山。


    包寶內心暗歎“無恥”。卻笑得花枝招展,嘴裏說道:“肖大俠,你可知小女也做了個夢。夢到了隻白天鵝,而那隻天鵝後麵則跟著個癩蛤蟆,叫個不休。”


    肖大哥一聽,臉上笑意頓時不見;整張老臉烏黑鐵青,和那眼窩子仿若天成。


    逗得台下人群哄然大笑…


    真是偷雞不成,反倒惹了一身雞毛。


    人群開始有人開口為他打氣助威:


    “肖兄弟,兄弟們支持你,你一定要抱得美人歸啊。”


    “肖大俠威武,讓包大小姐看看你的‘赫赫威名’。”


    “肖老弟,趕緊振作起來,莫讓包小女娃子得了便宜。”


    ……


    “肖大俠加油啊…若是不行,不要勉強。且退下來…奴家願意為你生孩子!”


    一道女子聲音突兀響起,人群頓時鴉雀無聲。隨即是滿堂大笑不止。


    肖大哥臉色更黑,他麵前的包寶出言安慰,“肖大俠可不要氣餒,你接著來便是,小女子可不想被人說是‘仗勢欺人’。”


    此話一出口,肖某人就算臉上那層可有可無的東西再厚,也恨不得拿出腰間短劍,抹脖橫死當場。


    他盡量恢複了平靜,突然邁出一步,抱住了包寶的細腰。


    台下人群瞬間無聲,無數人影眼睛掙得老大,看著台上這一幕。


    隻見,肖大哥抱住包寶後。變戲法般的朝空中一抓,手上便多出了一朵雛菊,他將菊花別在了包寶的耳後,對著那雙美眸,溫柔的說道:“寶兒,肖某剛才可能唐突了…但你沒發覺一顆心就在剛剛被你偷去了嗎?”


    躺在他懷中的包寶,身體輕顫,已說不出話來。大概是生平第一次被一個陌生男子這樣抱著,一時竟沒有絲毫想要掙紮的意思,就那樣呆呆的看著那張怎麽都看不明白的臉。


    肖大哥眼裏流露出察覺不到的欣喜,接著說道:“想我肖某人,一生見過無數女子,卻沒一人能讓我為之如此瘋狂。直到遇見了你…是你讓我知道了什麽是一見鍾情;是你讓我看到世間還有此等佳人;是你的每個笑容溫暖了我逐漸冰冷的心。啊…是你!都是你…突然就那麽撞進了我的胸懷…而這一切難道不是因為那尊蟾蜍嗎…它生來就是為了指引你我相見,你怎麽就能狠心將它拋棄不顧,還要這樣折磨於它,不是應該重新愛它,嗬護它嗎…”


    肖大哥突然住口,倒不是詞窮了,而是他自己都快被自己給惡心死了。


    台下人群聽得極為認真,全場無半點風吹草動。連橋上的燈火仿佛也被他的癡情打動,清風拂過,卻也紋絲不動。


    眼瞅懷中佳人似乎沒有任何反應,他正想要感慨,突然被人給一腳踹開了去。


    包寶起身不停幹嘔。


    台下人群也跟著反應過來,對著那被踹開的短劍俠客,已是“崇拜”得想集體跳河了。


    苟刺史在那亭子裏早就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嘴裏喊著:“有老子當年的風範。”


    引得身旁幾位夫人投來“無數”白眼…


    包刺史則一門心思的就想著如何同自己的“大哥”鬥上一鬥,哪注意到剛才台上發生的事情,見到那笑成蛤蟆狀的苟某,重重的將酒杯砸在桌子上。


    旁邊幾位夫人本來還開心著呢,這下隻好收斂了幾分…


    包寶穩定了心神,看著那把自己惡心得差點背過氣的肖大俠,臉上露出一抹古怪。隨後嬌笑道:“肖大俠,你的寶兒想請你去河裏洗個鴛鴦浴,不知你願不願意?”


    肖大哥剛才被踹的時候,心都已經涼透了,一聽到包寶的話,臉上頓時紅光煥發。


    哪想,旁邊有幾個護衛圍了上來。其中一個做了個請的的姿勢,肖大哥立馬覺得不妙。


    這包大小姐明擺著是要讓他做了落水狗,還洗什麽狗屁的鴛鴦浴,真是給豬油蒙了心。


    這“前有豺狼,後有虎”,肖大哥直接狠下心來,對著包寶說道:“肖某就不勞煩包大小姐‘盛情款待’了…這河中美景,還是咱自己去仔細瞧上一番…”


    說完,斷劍俠客毅然“赴死”,那叫一個悲壯。


    隨著河上噗通一聲,有咒罵聲傳來,“哪個不開眼的玩意丟了個破鞋子…哎呦…你這隻臭蛤蟆也敢咬大爺…”


    不愧是我肖家三郎,一開口便能笑死千人。


    肖大哥風波一過,台上有人開口。


    “諸位英雄好漢,可別再拿這一套來糊弄本姑娘了…還有沒有要登台一試的,趕緊上來搏上一搏。”


    台下無人再想登台。大多數人還是看得明白的,這包家大小姐可是刁鑽古怪得很。稍有不慎,就要被丟了河裏喂魚去。


    見得無人登台,台上女子臉上難免失落,她轉身準備迴去。


    一道聲音從人群某處響起,“北霸城段家段少傑,敢請大小姐留步…”


    包寶停在紅毯邊緣。


    一位微胖的油頭小生穿過人群,向台上走去。


    有好戲上演,台下之人當然欣喜,有人開始為這小生加油呐喊。


    包刺史見到來人登台,心頭暗道“不好”。但也無可奈何,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對麵那一臉得意的苟某人。


    小生站在台上,朝周圍人群拱手致謝。轉頭,有點羞澀的看向包寶,開口說道:“包姐姐可還記得在下?”


    包寶眼裏閃過一絲疑惑,隨即又亮了起來,嘴裏笑道:“你是段伯家的那個胖娃子…幾年不見倒是瘦了很多。”


    小生聞言笑笑,包寶接著說道:“怎麽段小胖也想試試…”小生點頭,包寶輕笑,“包姐姐正愁沒人登台呢。”


    說罷,讓人又把鎏金蟾蜍給抬了迴來。


    自稱是什麽北霸段家的小生,其實是霸州有名的富家子第。其家族撐得上是霸州首富。


    段家家業覆蓋南霸、北霸,主要以惠水河上的官家商道作為營生。段家老爺子段明山,是北霸城人氏,當年也是都城王下的禦史大人。以管理燕離整個商家大小事務而聞名一時,告老還鄉後便走上了商賈一道。


    老禦史膝下三兒,老大段大傑主要負責南霸城;老二段次傑接了原本老禦史的班。至於幺兒段少傑則一直跟在老禦史身旁,所以很少有人會知道他的名頭。


    燕離有規,凡經商之人不可從仕。那麽段家一門三傑,老大、老二都走上了經商之路,老三將來的走向,想必瞎子都能看得出來。


    段少傑立於台上,雙目看著那鎏金蟾蜍;又不時的偷瞄包大小姐,像極了做了虧心事的少年郎。


    他用手輕敲了蟾蜍的腦袋,想了想,開口說道:“寶姐姐,你說這蟾蜍乃是聚攏八方之財的物件…那麽可有聚了些許財務。”


    包寶搖頭,他接著說道:“此物頗有靈性,其實並不適合放在閨房之中。既然是納財之物,那麽最好放在庭院中央,或者主屋門口。隻有接觸的生人多了,它才會粘上福祿,這樣才能看得出是否有納財的效果。”


    包寶饒有興趣的點頭,“聽你這麽一說,寶姐姐倒是想到了一些…不過這和你賣出此物有和關係?”


    段少傑聽到包寶問話,這才敢對上了那雙美眸,笑道:“寶姐姐難道不想看看這蟾蜍的聚財能力?亦或是包姐姐根本就對這商家信仰之物沒有半點研究。”


    包寶開始沉思。


    “其實包姐姐大可留下這蟾蜍,將它放於我所說的地方。再來一探它是不是如大多商家所說能聚八方財,能攜萬明珠。”段少傑抓住機會接著說道。


    包寶不自覺的從口中吐出一句,“好啊。”


    段少傑臉上頓時驚喜,拱手笑道:“寶姐姐,我是否已過了你的考核?”


    台上佳人臉上一紅,竟同慌張的麻雀般遁往了亭子。


    台下響起陣陣歡唿,一臉上滿是嬰兒肥的油頭小生,朝人群作揖行禮。


    傳喚官登台,滿意的看了眼小生,高聲喊道:“包大小姐擇婿結束,喜得段老禦史家小公子。”


    ……


    人群稍靠後點,一滿身濕漉的短劍俠客,怨氣連連,“他娘的,想大爺我這般癡情種,你這光會耍嘴皮子的小娘們居然不喜歡,偏偏喜歡那粉頭油麵的憨小胖子…真是綁了個大花閨女上花台,揭開一看是男扮…鬧心…真他娘鬧心。”


    俠客才剛歎完,腳下卻已經空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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