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灼灼堅持要迴去,諸長矜身上的傷好了些之後,被這小丫頭一頓撒嬌,便又被哄得暈頭轉向,恨不得立馬帶她離開。


    隻是如今林灼灼眼睛看不見,兩人在山崖下的密林中浪費了許久,才終於走了出去。


    出了林子之後,眼睛看不見,林灼灼耳力倒是變強了許多,她突然頓住腳步,在諸長矜疑惑的目光中,驚喜地指著一處方向道:“阿贏,我好像在那裏聽到了水聲!”


    諸長矜凝神聽了一陣,語氣溫柔地誇她:“我家阿灼真聰明,冬日裏這水流都未被凍住,此處應該是一譚天然溫水,若是能順著水流走出去,那再好不過了。”


    林灼灼驕傲地揚了揚下巴,謙虛地接收了他的讚美。


    諸長矜低頭看了林灼灼一眼,勾了勾唇,幹脆走到她正前方半蹲下來,“上來,我背你。”


    林灼灼也沒拒絕,摸索著趴到他背上,“走吧。”


    等諸長矜站起來,林灼灼輕輕笑了聲,似乎不經意地用.嘴唇擦過他的耳垂,感覺到這廝有那麽一瞬間的僵硬,才無辜地出聲道:“阿贏,你這麽久都沒有洗澡,可是……”


    她湊得更近了,像是在分享什麽秘密似的小聲道:“你身上還是好香呢。”


    諸長矜腳下一跘,差點摔了。


    他重重地咳嗽一聲,耳尖突然變得通紅,可惜林灼灼看不見。


    “這個,我早就知道了。”他別過臉輕聲道:“不許鬧了,不然把你丟下來,自己走。”


    林灼灼聽他這語氣,心中得意地翹.起小尾巴,忽而伸手,不輕不重地捏了捏諸長矜的耳尖,細細摩挲著,“唔……”


    “耳朵還挺熱的哈?”林灼灼笑出聲來:“你是不是,害羞了?”語調勾人。


    諸長矜: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他腳下的步子越來越大,像是走的快就能把窘迫甩掉似的,沒多久,兩人便到了她所說的那個水流旁。


    見他停了下來,林灼灼嘚瑟地在諸長矜耳邊輕哼一下,故意想要讓他聽見似的道了一句:“真不經撩~”


    “……別鬧。”諸長矜欲拒還迎。


    “好了好了,把我放下來吧。”林灼灼拍拍他的肩膀,斂神問:“這裏的水怎麽樣?是你說的那種溫的嗎?如果是的話,裏麵有魚嗎?”


    諸長矜挑眉問:“想吃?”


    “嗯嗯,想吃。”林灼灼擦了擦嘴邊並不存在的口水,一臉的饞相。


    諸長矜對於貪吃的小姑娘真是一點都沒辦法,他歎口氣,將她放了下來,安置到一處叮囑道:“好好待著,我去給你抓。”


    林灼灼前所未有的乖:“好!”


    諸長矜看著,心中隻想把她狠狠地揉在懷裏強吻一通,可惜這想法還沒來得及實現,便被那貪吃的丫頭催促著往水邊走。


    無法,他隻好滿臉無奈地瞥她一眼,動身去了。


    這河水確實是溫的,且目測來看應該是活水,常年流動。


    諸長矜稍稍觀察了一番,便拿起一根樹枝,眼疾手快地向河中刺去。


    林灼灼等他等得無聊,托著腮不知在想些什麽。


    等她發現不對勁兒的時候,便感覺到腳邊有些異常,冷冰冰滑溜溜的,不知是什麽緩緩爬過。


    諸長矜將那條肥大的魚捉了上來,一扭臉,竟看見令他目眥欲裂的一幕——


    阿灼腳邊,盤旋著一條模樣駭人的響尾蛇,正嘶嘶地吐出血紅的芯子,伺機而動。


    諸長矜不敢打草驚蛇,心中一根線崩的死死的,既怕那蛇咬了阿灼,又怕阿灼知道後害怕。


    他緊緊地捏住那魚,不敢分一絲一毫的心,隻能一邊注意那蛇的行為,一邊祈禱林灼灼不要動。


    諸長矜幾乎是吊起了整顆心,誰知他悄悄閃到林灼灼身邊時,還是被那蛇給察覺到,響尾蛇毒素不小,林灼灼本在神遊物外,冷不丁小腿上被咬了這麽一口,頓時揪著臉驚叫一聲。


    緊接著便落入了一個寬熱的懷抱。


    諸長矜左手捏住那蛇的七寸,眼底一紅,兇蠻地將它活活掐死,隨手一拋,慌張道:“阿灼,頭暈不暈?我看看傷口。”


    不待林灼灼迴答,他便將林灼灼放在石頭上,快速褪去她的鞋襪,把裏麵的褲腿卷了上去。


    白嫩嫩的小腿上,那猙獰的兩個口子周邊已經泛了青紫,諸長矜沉下眼神,“毒素蔓延的不慢,需要立即處理。”


    林灼灼已經開始頭暈眼花了,她無力地靠在諸長矜肩膀上,心中尚還有一絲淡淡的嘲弄。


    她可真是服了。


    五體投地的服!


    跟在諸長矜這個男主的身邊,準不會發生什麽好事。


    這個念頭剛劃過她心頭,林灼灼便感覺到已經麻木的腿上似乎貼上一片柔.軟。


    林灼灼一僵,“你,你在搞什麽?”


    諸長矜沒有出聲,紋絲不動地將嘴唇貼在林灼灼傷口處,一點一點的,將她小腿上肉眼可見的毒素都給吸了出來。


    “嘶——”


    林灼灼疼得掐住他肩膀,下意識想要把腿給拽迴來。


    諸長矜沙啞著嗓子,低聲斥責了她一句:“別動。”


    “……哦。”不讓動她就不動好了,林灼灼心中劃過一絲別樣的情緒,狗男人平時不怎麽樣,生死關頭的時候倒是還頂的上大用。


    隻是這樣一來,她便又欠他一條命了。


    她林灼灼,最討厭的就是欠別人東西,這會讓她感覺很別扭,容易受人桎梏。


    或許,她該想個什麽辦法,將這兩份恩情一並還了,也省得自己每天還要為此禿頭。


    林灼灼被蛇咬了一口,聯想之前自己指桑罵槐說諸長矜是冷血蛇的事情,頓感一陣心虛,也痛徹心扉決定以後絕對不會再說這些有的沒的,不然這次說蛇來蛇,萬一哪天說了什麽更嚇人的東西,那還得了?


    諸長矜將她腿上的毒都吸得大致幹淨了,才放下心來。


    這時看見小姑娘一臉的悔不當初,不由有些好笑,“怎麽了?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是不想讓我救你?”


    說起這個,諸長矜話音一陣,沉吟了片刻又說:“也是,你在落雪山莊的時候便被我抱了摸了,如今連腿都被我給親了,你看……是不是得尋個黃道吉日,將你我的婚事提上日程?”


    林灼灼:“……”


    本來不提成親,她已經快要感動哭了,誰知這貨就會煞風景,好端端的咋又說起婚事來了?


    怎麽的,他裝楚贏還裝上癮了是吧?用楚贏的身份迎娶她做妻子,那以後呢?真虧他想的出來。


    林灼灼突然沒好氣地說:“要想成婚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覺得我們這樣發展實在是太快了些。”


    諸長矜將魚放在火上烤著,聽了這話,不由轉過身來,十分感(陰)興(惻)趣(惻)地問:“哦?那你是想怎樣?”


    林灼灼聽他這樣問,連忙迴道:“在我們家鄉那裏呢,其實是有一個這樣的習俗。”


    “年輕男女在成婚之前,一般都要先單獨相處一段時間,這段時間除了不是夫妻,其他夫妻之間可以做的事,統統都可以做。”


    “扯。”諸長矜原還想著她嘴裏能吐出什麽高深的話來,誰知等了半天,就等來了這?


    他目無表情地說:“繼續扯。”我看你能扯到什麽地步。


    還“不是夫妻關係,卻能做所有夫妻能做的事”?


    這不就是擺明了隻想玩玩他,不想負責任嗎?天底下哪有這樣好的事。


    諸長矜越想越氣,“我不同意。”


    林灼灼卻不氣餒地再次出聲,誘哄他道:“阿贏,我這真的是為你考慮的,我都是為了你好。”


    “你想啊,”她開始了她的表演,“萬一你以後對著我.日漸衰老的容顏不再感興趣,你我之間不再有激情,可是我已經做了你的妻子,我也不再愛你,那我就不能再擁有自由了嗎?”


    諸長矜停了一下,然後斬釘截鐵地說:“不可能,我會永遠愛你。”


    林灼灼理直氣壯地反問:“那你以前喜歡夙貴妃的時候,就沒有想過會一直愛她嗎?”


    “……”諸長矜突然沉默下來。


    說實話,他也不知道當初為什麽會答應與夙臨仙定下婚期。


    那些年裏,他常常對著夙臨仙那張臉,絲毫產生不了一絲的波動,但是既然是自己親口答應的,就算是為了責任,他也會承擔下去。


    理智告訴他,他需要愛護那個女人,但是情感上,卻似乎空落落的,他的心一直在告訴他:事情不該是這樣的,他其實不愛夙臨仙。


    可是若真不愛,他當初為什麽要答應娶她呢?


    諸長矜始終想不起來。


    “阿灼……其實我,我不喜歡她。”他嚐試著解釋。


    但是這語氣,聽上去就令人產生不了一絲信任,就連他自己,站在林灼灼的角度將他的迴答品一品,都覺得十分不可信。


    林灼灼微微笑著,隻用一句話就堵住了他:“不喜歡,那你為什麽要與她訂婚?那麽我呢?你與我訂婚,難道就一定是喜歡我嗎?”


    諸長矜張了張嘴,發現自己根本就解釋不了,也明白空口的承諾根本不能讓阿灼百分百信任。


    於是他最終敗下陣來,神色不明地退了一步:“好吧,我……”


    諸長矜停頓下來,用一種令人心酸的眼神,受傷而又堅定地注視著她,低聲道了句:“我答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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