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諸長矜沐浴一番躺到了床上,不知什麽緣故,隨著睡意的加深,恍惚間他竟難得入了夢。


    一片白茫茫的霧色之後,記憶再現,仿佛迴到了那晚。


    朦朧的水氣散在周身,他通體如冰,卻感覺到僵硬的嘴唇上傳來一陣柔.軟的觸感,似是有軟.玉溫香在懷。


    睜開眼,麵前一張絕色容顏。


    是林灼灼。


    諸長矜一愣,這個畫麵,隱隱約約間,有些熟悉,好像下一步,林灼灼的手就要砍下來。


    但,預想的疼感沒有出現。


    諸長矜看到林灼灼柔弱無骨的玉手撫上自己的腰腹,所過之處,掀起層層驚瀾,刺激著他心神一繃,不受控製般將林灼灼壓.在身.下。


    ……他可能有些不太正常,居然產生了一種想要抱抱她的念頭。


    意外的是,林灼灼沒有拒絕,甚至契合地貼了上來,暖洋洋的小臉乖巧地蹭了蹭他胸膛。


    她眉眼彎彎,用之前在行宮對諸續元講話時的語氣,可憐又可愛地討好道:“長矜哥哥,貴妃娘娘好兇呀,我害怕。”


    諸長矜想說,別怕,他在行宮見到夙貴妃的那兩次,始終都沒有與她交談對視。


    還有……昨日推她做擋箭牌,也隻是下意識地利用身邊的人,去達到引蛇出洞的目的。


    他,他其實是能保護好她的。


    他沒想過真得要她的命。


    可是這些話還沒說出口,就聽林灼灼忽又捂住胳膊,委屈地抽泣:“我好疼,你抱抱我好不好?你抱抱我,我就不疼了。”


    他腦海中某根線突然一繃,剛伸出手,畫麵一轉,便看見昨天刺殺的時候,為他奮不顧身擋住刺客的林灼灼。


    一切都那麽的仔細,他甚至可以看到刺客的劍穿過了林灼灼的衣袖,擦開了一連串的血珠。


    他還看見林灼灼臉上痛苦的神色,雖是如此,她的眼神卻是堅定的,沒有絲毫的悔意和退卻。


    一眼,便在諸長矜的心裏掀起一陣駭浪。


    所有的畫麵如海水退潮一般漸漸消散,天色微亮,青灰一般。


    ……


    諸長矜從夢裏醒來,手不自覺的揉了揉太陽穴,昨晚他睡得不是很安穩。


    正當諸長矜準備起床洗漱的時候,他一下子就愣在了原處。


    下.身一片冰涼的觸感令他臉色驟變。


    隱約間好像能迴憶起昨晚夢裏,林灼灼在他懷中嬌泣的畫麵。


    林灼灼親了他的下巴,就那一下,便刺激到了他。


    可是這種程度,對於清醒的他來說,無異於噩夢,諸長矜臉色變得更加暗沉。


    “給本王拿一件新寢衣來。”諸長矜冷聲吩咐著,又讓下人把髒了的寢衣洗了,重新洗漱完畢,理好衣冠,上朝。


    朝堂之上,左相羽下的兵部侍郎出列,執板上奏。


    “陛下,臣有本啟奏。”


    左相斜睨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皇帝知道他是左相的人,遂著他宣奏。


    那人一幅憤懣正直的樣子,道:“皇上,靈州動.亂,多日未息,靈州百姓正陷於水深火.熱之中,臣懇請皇上派人平定靈州禍亂,讓靈州百姓可安居樂業!”


    諸長矜聽此,隱約覺察到了些什麽。


    龍位之上,皇帝諸續元看著諸長矜,目光裏是赤.裸裸的不懷好意,旋即迴道:“哦?那愛卿可有合適的人選平定靈州之亂呢?”


    那人作禮,說道:“臣以為,戰王殿下神勇無敵,定能勝任,況且戰王殿下,應該也是心係靈州百姓,絕不會眼睜睜看著靈州百姓陷於水火的!”


    如此,便是諸長矜不可推開的意思了。


    他若是去了,是往他們的圈套裏鑽,他若是不去,豈不是就成了不義之人?


    諸長矜看著皇帝挑釁的表情,心中不快,袖中的拳頭漸漸握緊。


    朝堂上,擁護諸長矜一.黨的官員立馬出來反駁,一時間,堂堂光輝殿內就這樣爭論起來。


    皇帝派的大臣這次是鐵了心的要把諸長矜送去靈州,這倒是勾起了諸長矜的好奇心。


    最終,諸長矜應下了這個任務,他倒要看看,他空長年齡不長腦子的皇兄打的是什麽鬼主意。


    王府。


    因著受傷,上朝之前,諸長矜突然大.發善心地免了林灼灼侍奉。


    她早起後,閑來無事,也樂得清閑,便在府裏閑逛,不知不覺間,就來到了後院。


    後院有一片不小桃林,林邊有一池子,那池子應是活水,蜿蜒著可以流出王府,池水還是挺清澈明亮,隱約可以看見水底的石頭和水草,以及遊來遊去的魚。


    林灼灼放眼望去,林邊的小岸上,坐著一個漁翁,仔細一看,那個身影怎麽有些許的眼熟?


    那不是晏神醫嗎!


    也是有趣,為了釣魚,這廝竟還帶了漁夫的蓑衣鬥笠。


    模樣倒是做全了,也不知道釣到魚沒有。


    “晏神醫!”


    林灼灼給晏封打了個招唿,晏封正在聚精會神的盯著水麵,忽然被身後的響聲嚇了一跳,正準備訓責,迴頭一看竟是林灼灼,瞬間沒了火氣。


    晏封勾了勾手,讓她過來,忽然又想到自己在釣魚,所以將食指放在唇邊,示意林灼灼小聲一些。


    然後又從自己身邊緊挨著的小箱子裏拿出一個小布馬紮,讓林灼灼坐下。


    “晏神醫,擱這兒釣了多少尾魚了?”林灼灼說著看了看他腳邊的魚桶。


    好家夥!


    一條沒有。


    晏封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發現頭上還有鬥笠,就把鬥笠給摘了,像是在掩飾尷尬一般,岔開了話題,笑道:“林側妃不用叫我神醫,叫我晏封也可以。”


    林灼灼沒有繼續打趣他,坐下來,看著他釣魚。


    “那你也別喊我林側妃、林側妃的了,既然你都說了咱們一見如故,那就當咱們交個朋友,你就叫我灼灼吧!”


    主要是林側妃這個稱唿,讓林灼灼感覺自己是諸長矜的附屬品,每每聽到這個稱唿,就一陣一陣的不舒服。


    晏封笑了笑,他果然沒有看錯人,林灼灼可比那些貴胄家裏養出來規一距二的千金有趣多了。


    “你這個名字倒是跟這裏很配。”晏封看了看周圍的桃林,淺笑著說道。


    林灼灼一滯,不太懂他的意思。


    晏封看她疑惑的眼神,複而解釋道:“灼灼其華,桃之夭夭。可不就是相配嗎?”林灼灼這才反應過來,笑了笑沒說話,她可沒想到這一茬。


    廢話,她可一點也不想和這裏相配,她巴不得可以早些離開。


    正想著,林灼灼視線忽然就被池麵吸引住了,一頭魚浮出了水麵上,魚嘴還一張一翕的動著,似乎是在嘲諷晏封的技術。


    這魚成精了不成?晏封可還在旁邊放著魚竿,下著魚餌呢!


    晏封顯然也看到了那個“成精的魚”,頓覺被羞辱,瞬間臉紅到了耳朵根。


    於是,神醫大人為了給自己個台階下,不得不開口“勸”魚。


    “哎哎哎,魚哥,不是我說,您不上鉤就不上鉤,好歹也給個麵子,給個麵子?”


    那魚仿佛聽懂了一般,一頭紮下水裏,又遊上來,噗呲噗呲的往岸上吐著水。


    突然被噴了一身的林灼灼:“魚哥?!您幹嘛噴我!”


    隻是稍微受了點波及的晏封默了默,與林灼灼對望一眼,一本正經地說道:“或許是因為你長得好看?”


    此情此景之下,林灼灼也不是真得生氣,反而爆笑出聲,笑得直不起腰,她拍了拍晏封的肩膀,強撐著笑意勸慰。


    “好吧晏兄,咱不受這魚的侮辱,咱不釣魚了……哈哈哈嗝兒~”


    晏封看著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林灼灼,一板臉,嚴肅道:“小灼子,你這樣笑,小心一會兒笑岔氣,腸子會攪在一起的。”


    這突如其來的忠告以及太監般的稱唿讓林灼灼不知所措。


    然後又覺得晏封這個人可太有意思了,在這王府裏麵,他算第一個把自己逗笑的人。


    晏封說了這話之後便收了魚竿,專心和林灼灼對坐池邊。


    “你等著,我去挖兩壇好酒來。”


    晏封在林灼灼驚訝的目光下,顛顛地躥到不遠處桃林籬笆門口,沒幾下就刨出個小坑,抱著兩壇子藏酒迴來。


    他把其中一壇放到林灼灼懷裏,“喏,你喝這個,不是我吹,這可是我藥穀絕傳美容酒,外人千金難求呢,而且後勁不大,適合女孩子喝。”


    “多謝我們晏神醫慷慨饋贈!”


    林灼灼長這麽大,好不容易遇到了傳說中的神醫,逮到這次機會,一定要把自己的問題問清楚。


    “晏封,你說怎麽樣才可以讓肌膚永遠煥發光彩呢?”


    想起穿書前看的醫妃小說裏,神醫女主一般可都是美容高手,什麽祖傳秘方啊,就可以讓人永葆青春。


    晏封思索了一會兒,說道:“這種情況,一般我建議你,多做做夢就好了。”


    “夢裏什麽都有。”


    看著滿臉正經胡說八道的晏封,林灼灼哭笑不得。


    “好好說話,這麽美的地方,別逼我動手啊!”林灼灼指了指身邊的小池塘。


    晏封瞬間正襟危坐,拿出了神醫的本事。


    “一般來說,我建議你內服外敷,雙管齊下,體內調理好,肌膚上的問題就不會太多,之後再搭配一些美容藥膏的,跟你講,那效果,堪稱完美!”


    “那怎樣才能……”


    林灼灼興致盎然,一句話還沒說完,弄玉便找了過來。


    “側妃,王爺上朝迴來了,下令讓您前去書房,說是有要事相商,還讓您快點過去。”


    林灼灼煩悶地翻了個白眼,她還沒有把自己的問題問完呢!


    敢問諸長矜、諸大爺能不能讓她消停消停,一天天的,沒讓人舒坦過。


    林灼灼咬牙切齒地迴道:“行了知道了!”


    晏封看她氣哄哄的樣子,忙安慰道:“沒事,我同你一起去,有什麽問題等見完王爺你隨便問。”


    聽此,林灼灼的眼裏冒起了小星星,忙不迭地點頭。


    臨走前,林灼灼餘光又瞥見不遠處那片桃林,忍不住視線停在那裏落了一刻。


    話說,像這樣的景致也不知道王府還有沒有了,明天要再來一次王府探險記。


    晏封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以為她想去桃林裏麵看看,立即開口解釋。


    “這片桃林可是王爺的禁忌,從開辟至今,除了王爺自己,誰也不能進去,你要是喜歡這裏,在外麵看看就好了,切記不要進去。”


    林灼灼聽此,心裏不禁驚訝。


    禁忌?!


    原書裏好像並沒有說男主諸長矜有什麽禁忌的秘密基地啊?


    難道自己看漏了?


    貌似也不太可能,像禁忌之地這樣的設定,通常會是小說裏的重頭戲。


    所以說書的作者絕不可能一筆兩筆代過!


    難不成,是由於自己的到來,從而觸發了新的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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