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震蕩,沒事兒吧?”


    “沒事,隻是很輕微的腦損傷,而且傷者已經醒來過了,但這兩天裏估計還是會有頭痛頭暈、惡心嘔吐的症狀,所以我們給他服用了一點鎮靜藥物,讓他好好休息一會兒。”


    “謝謝大夫,那我就在這邊等他醒吧。”


    醫生看了看我,“這個,同誌,是這樣的,因為傷者是警察報的急救,我們也在第一時間進行施救,沒有耽誤任何時間,現在傷者傷情穩定,我們也頗感欣慰。就是…那個…”


    蘇珥開口道:“是不是費用的問題。”


    “啊,對,傷者走的是急診號,你看你們是不是先替他把前邊的費用給結一下。當然我不是不相信你們,院方有這樣的規定,要不然我也不能離開病房。”


    “理解理解,那麻煩醫生帶我去存一下費用,依著院方的規章製度來。”


    “好的,太感謝了,理解萬歲。”


    “應該是我謝謝您。”


    幫老楊補了費用,醫生還得值班,隻說是老楊醒了的話就去值班室喊他。送走大夫我和蘇珥坐在另一張床上看著還在輸液的老楊,實在有些想不通他怎麽就能想不開跑去懟公交車了?


    “你這同學精神上真沒問題吧?”


    “沒問題,他很看得開的,不認死理。之前上班上得不開心,直接就辭了,一點都不糾結。”


    “他以前是什麽工作啊?”


    “我記得他是學法律的,跟無憂姐倒是同行。”


    我倆說著話,老楊醒了,他先是痛苦地呻吟了兩下,我忙靠上去,“醒了?別動別動,醫生說讓你平躺著。”


    “咳…咳咳…你怎麽來了?”


    “大夫通知我的,你現在覺得怎麽樣?我喊大夫過來給你瞧瞧?”


    我這邊說著,蘇珥已經去喊了方才那位醫生進來。他稍微檢查了下老楊的眼睛,又問了幾個問題。“嗯,情況良好,如果累呢就多休息,注意姿勢,最好是平躺,以免肋骨錯位傷到髒器。”


    謝過醫生我坐在床邊,“你這到底是咋弄的啊?人家可說了,是你先動的手,警察叔叔還以為是你精神有問題,要輕生呢。”


    老楊想了想,“我是怎麽受的傷?”


    我看了眼蘇珥,趕緊湊過去問:“不是吧,你居然不知道自己怎麽受的傷?那你還記得什麽?”


    “我就記得今天去工作,後麵就沒什麽印象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就看到很多穿白大褂的在我麵前晃悠,再醒來,就看見你倆了。”


    蘇珥小聲道:“可能是腦震蕩後遺症,會有短時間的記憶缺失。”


    “反正你肯定不能是想不開就對了。”


    “開什麽玩笑,我像那種人嗎?”


    “我也覺得你不像那種人,可架不住你幹的是那種事兒啊。你怎麽受的傷?你自己衝上馬路撞了公交車受的傷,得虧你撞的是這個,你要撞的是別的車,人家指不定還以為你想碰瓷呢。”


    老楊皺了皺眉頭,“橫穿馬路?”


    “嗯,還是在密集交通的情況下橫穿馬路,典型的找死行為,嚴重的話得算是危害公共安全。”


    “不應該啊,我連紅燈都沒闖過。”


    蘇珥問他:“會不會是你當時在追什麽人?或者說是在躲什麽人?”


    “還是沒印象,追人我也不會橫穿馬路,我又不是警察。躲人?好像也不至於吧,我可沒欠高利貸。”


    我倒了杯水給他:“不是,你今兒到底什麽工作啊?怎麽折騰到這麽晚。”


    老楊突然有些猶豫,“呃,就是普通的工作。”


    “不能說?”


    “你知道我現在是幹什麽的嗎?”


    “喲,這我還真不了解。”


    “麵上是律師,其實算私家偵探。”


    “啊?這玩意兒不合法吧!”


    “談不上,私家偵探這個名頭肯定是見不得光,我辭職後和朋友合夥開了一家律師事務所,但因為人太年輕,加上也沒有什麽亮眼的履曆,所以剛開的時候委托很少。後來我朋友想了個法子,專門幫人打離婚官司,主要針對的就是出軌養小三那種。”


    “私家偵探主要是行使普通公民的合法知情權,可以從事一般的民事調查活動。加上我們律師的身份,享有調查取證權,能夠獲取到的線索和信息就很多了。當然,這裏還是有一些踩線的地方,比如跟蹤、偷拍、買賣公民信息等。但我朋友說,咱們一來隻針對離婚官司,二來調查的恰是法律所無法嚴懲的第三者問題,怎麽說也算是為受害者主持正義,所以就幹下來了。”


    “結果就憑著這個突破口,我們事務所在業內總算小有名氣,前來委托的人也不少,當然明麵上我們還是以律師事務所來運作的。所以你現在知道,為什麽我的工作內容不能跟你說了吧。”


    我點點頭,“了解,涉及客戶的隱私。不過我多嘴一句啊,你這營生其實也挺招人恨的吧?該不會是讓人報複了才…”


    “是,當律師都難免會遭人記恨的,不過離婚案還好,說到底就是錢怎麽分的問題。而且我們針對的都是有不端行為的那一方,這對他們來說吧,終歸不是什麽光彩的事兒,他們自己是不會去把事情鬧大的。”


    我看了看時間,“行吧,反正你自己也注意點,得虧這迴沒出什麽大事兒。那你看我現在是找家裏人來陪著你還是怎麽樣?”


    “我覺得身體還行,就不驚動他們了,我打給公司合夥人,看他有沒有空,你這自己還有傷,先迴去吧,謝了啊。蘇珥,麻煩你們了。”


    我看他神誌明白條理清晰,也就不多矯情,跟蘇珥一起下樓出了醫院。開上車蘇珥對我說:“今天的事老楊可能真是忘了一部分,但他應該還是有所隱瞞。”


    “是啊,他自己不也說了嘛,估計是調查什麽出軌案,不好同我明說吧。”


    蘇珥搖了搖頭,“道理上對,情緒上不太對,按說你也不是圈內人,你們關係看著還行,順嘴跟你提兩句也沒什麽,更何況這還事關他今天如何受的傷。可他有明顯的猶豫,說明他是刻意隱瞞的,這就比較奇怪了。”


    “職業操守吧,得,他沒事就成,我還真怕今晚得在醫院裏守著他。”


    周一上午我讓韓大叔給煲了骨頭湯,和蘇珥又買了點水果去看他,病房裏還是隻有他一個人。我把東西放下,“咦,你不是說喊了同事來嗎?怎麽還是自己呆著。”


    “他昨晚來了,早上剛走,我倆也不能都不在公司。他給我訂了飯,晚上再過來。”


    我點點頭打開保溫桶,“那就先喝點湯,今天舒服點沒有?”


    “嗯,腦袋清楚多了,就是胸口還隱隱作痛。”


    “那可不,斷了兩條排骨呢,得好好補補。”


    他接過湯碗喝了會兒,突然道:“老李,我昨天晚上想了一宿,硬是想不起我怎麽就會去撞公交車的。”


    “想不起來就別想了,你就當自己喝酒斷片了唄,這時候也不適合這麽耗神用腦的。”


    “但我覺得應該和我最近的工作有關,其實我這幾天隻有一個工作。”


    我忙抬起手,“內啥,要是不方便,就還是別說,畢竟是涉及到個人隱私,還是家庭方麵的。”


    他幹笑兩聲,把碗放在一旁,“之前不說,倒也不是因為職業操守什麽的,而是因為那個委托人你也認識。”


    這下輪到我詫異了,“我也認識?”


    “嗯,你前兩天還見過的,吳國豪。”


    “吳班長?他找你…對了,你說過他可能要離婚。”


    “嗯,他之前通知我參加同學會的時候,閑聊知道我現在的工作,後來找我吃飯,說他覺得自己的老婆不太對勁,懷疑她有外遇,想委托我查一查。”


    “那你…哦,隱私,隱私。”


    “沒事,咱們現在就不當工作,當一個八卦聊聊,我並沒有查到他老婆有出軌或者外遇的行為。昨天我也是在調查她,但後來怎麽出的事,我卻實在是毫無概念,但心裏老是隱約覺得,跟我查的事情有些關聯。”


    我撓了撓腮幫子,“按說啊,你要是查出點什麽來,那可能是讓對方比如說是奸夫給暗算了。可你自己也說啥都沒查到,那就完全沒有理由啊。”


    蘇珥卻道:“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老楊昨天的調查有了突破性進展,但同時給他招來了禍事。不過因為他頭部受傷,有些失憶,想不起來罷了。”


    老楊道:“蘇珥和我想的一樣,我仔細迴憶了下,想起了一些細節。昨天我帶了一個檔案袋,但現在已經不知道去哪兒了。手機雖然在,可手機裏並沒有什麽特別的記錄和線索。”


    “昨兒大夫是拿你手機給我打電話的,怎麽你幹這工作手機都不上密碼鎖的嗎?”


    “當然有。”


    “咦?那他們怎麽打開的?”


    “難道老楊出事的時候手機是解鎖狀態,然後一直就沒鎖上?”


    “不能吧,一不小心就自動鎖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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