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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戰亂之時,誰也說不準下一刻會發生什麽,所以提前做好準備是正確的做法。不過,伊恩給希德的交代,顯然給早了。誰也沒想到,帝國在橡盾城的防禦力量,竟然堅守了整整一個月,而且是最炎熱的太陽月。


    這倒也不能責怪希德估算失誤,畢竟誰也猜不到,橡盾城城牆下麵的地堡裏,居然能囤積如此龐大規模的駐軍和資源。最後與其說是聯邦攻城得手,倒不如說是帝國軍部最後選擇放棄了橡盾城。坊間有流言說,是因為帝國首都黑鷹城內亂不斷,加上荒野中魔獸密集,導致帝國中樞騰不出手來支援橡盾城,所以幹脆棄城,戰略退守到北側的要塞金棘城。


    金棘城易守難攻,是一座軍事重鎮。聯邦軍隊經過一個月日夜顛倒的攻城戰,現在也知難而退,暫時不再進軍。不止是士兵們感到疲憊,橡盾城裏的居民也同樣身心俱疲。由於投石機的無差別攻擊,靠近西城門一側有許多民居遭到損毀,死傷無數。到了夜裏聯邦軍隊開始攻城時,又是徹夜的喊殺聲和攻城器撞擊城門的聲響,沒有人能在這時候安睡。


    大概除了一個人——哈維,金尾商會安全屋的管理人。戰爭爆發後,他反倒是天天住在了安全屋裏。照他的話說,是這裏比他家要安全得多。他家現在也隻剩下了一座空房子,值錢的東西和他的老婆孩子都轉移到了城東的老宅裏,用不著他操心。


    “非常時期,”他舒舒服服地躺在牆角的單人床上,挪動了一下肥胖的身子,“非常應對。”緊跟著打了個長長的酒嗝。


    戰爭爆發的前幾天,伊恩眼睜睜看著哈維鼾聲如雷,睡得和嬰兒一樣香甜,絲毫不受影響。而伊恩隻能聽著外麵時不時傳來的唿嘯聲,和緊隨其後巨石砸中道路或是某棟不幸樓房時的碎裂聲。城牆那個方向,隱隱傳來喊殺聲、哭喊聲和轟隆不止的悶響。眼睛一刻也閉不上。


    好在人的適應能力終究很強大,之後慢慢也就開始習慣了。隻不過他們依然極少出門,幾乎從早到晚都呆在安全屋裏。


    一個月後,橡盾城之戰終於暫時宣告結束,聯邦軍隊接管了地堡和政要機關。軍隊入城時,伊恩他們也去看了。即便是擅長夜戰的亞人族,也是個個麵露倦容。騎兵們盡可能坐正身姿,要在橡盾城寥寥無幾的好事者眼中留下堅定的印象。


    這場戰役的慘烈,伊恩並不難想象。他獨自出城後沒多久,就見到許多士兵在城市東側的荒野裏挖了一個巨大的坑,用於填埋雙方戰死的士兵。巨大的圓坑如同一座下沉的鬥獸場,戰死士兵的屍體從圓坑的中心開始向外碼放,整整齊齊地鋪了開來。


    伊恩看了片刻,才起身繼續趕路。他要到沼龍城與阿爾芬匯合,如果阿爾芬還活著的話。之所以選擇沼龍城,還是因為他的身份。帝國境內,唯獨那座充斥著混亂和罪惡的城市,能讓他不必擔心帝國軍部的搜捕。


    由於橡盾城封鎖了近一個月,所以當城門打開時,有無數人要離開,也有許多人要進來,城門附近擁擠異常。走出去一段,經過一些岔路,路上的人才漸漸變少。伊恩打算先去一趟五星裏外的一座馬場碰碰運氣。


    橡盾城所有的車馬行在聯邦軍隊剛入駐時,就被征用了。車馬行老板在門口掛出告示:無馬可租。


    伊恩隻好調頭迴到安全屋,找哈維想辦法——畢竟沼龍城距離這邊境有近千星裏,他不可能靠兩條腿走著去。隻不過這“非常時期”,哈維提供的辦法也十分有限,唯一比較靠譜的提議就是去五星裏外的布萊德馬場看看。


    “有人嗎?”伊恩站在馬場的籬笆護欄外喊了一聲,無人迴應。


    他推了推軟木欄杆編織成的“木門”,上麵沒有掛鏈鎖。輕輕一推,木門就開了,伊恩抬步走了進去。


    “有人在嗎?”他來到馬廄前又喊道,這次提高了一些音量。


    但迴應他的隻有一聲馬匹的響鼻。伊恩循著聲音,走進了大門敞開的馬廄。


    幾匹健碩的林地馬正在各自的欄位裏吃著草料,其中距離大門最近的棕紅色公馬甩了甩腦袋,又打了個響鼻。


    “你是馬場主人咯?”伊恩走近它低聲打趣道,“那你可以租給我一匹馬麽?就你怎麽樣?”


    “不行!”一個聲音突然在他背後響起,嚇了伊恩一跳,“離我的馬遠點兒,你這偷馬賊!”


    伊恩轉身的同時,看見一個相貌平實但身形精壯的男人正手拿草料叉,瞪視著他。


    “布萊德先生?”伊恩想起了馬場的名字。


    “別套近乎,”馬場主依然很警惕,“我的馬場門口寫著我的名字,是個人都知道我叫什麽!”


    “別誤會,先生,”伊恩將手從劍柄上拿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我從橡盾城來,是來租馬的,我得跑一趟遠途,不能走著去。”


    布萊德打量了他一會兒,似乎放下了戒備,提著草料叉走向那幾匹關在欄位裏的馬。


    “這會兒不行,年輕的先生。”他似乎不再關注伊恩,比起眼前的陌生人,給馬匹添加草料才是正事,“這幾匹馬都已經被預定了,雇主今天就到,可能一會兒就到,說不定已經到了。”他說著便朝門外的圍欄入口看了一眼,沒人。


    “一匹都沒有嗎?”伊恩失望地追問道。如果在這裏都無法找到馬匹,他隻能徒步前往下一個村鎮再碰碰運氣。


    “你是傭兵?”布萊德注意到了伊恩脖子上掛著的黑石徽記,“那也許還有一匹。”


    伊恩臉上的愁容剛散去,布萊德就說道:“別高興得太早。你的馬今天早上被偷了——該死的盜馬賊,呸!我詛咒他!你是傭兵吧?那馬才被偷沒多久,要是你能把馬找迴來,租金減半,怎麽樣?”


    “沒問題。”伊恩趕忙答應下來,現在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很好!我追出去過一段路,盜賊就是從籬笆門那邊出去的——該死的混蛋,大搖大擺!蹄印應該還在,我早上查看時它應該是順著路往北邊逃跑了。”布萊德抱怨道,“它應該還沒有跑遠,給我把它找迴來,順便狠狠教訓一下那個偷馬的混蛋!”


    “那馬長什麽樣?”伊恩問。


    “喔該死,我都快被氣瘋了。”布萊德抓了抓自己亂糟糟的頭發,“那馬叫白星,是因為它的前額上有一個十字星模樣的白色胎記,很容易識別。好了,你問的夠多的了,快去幹活吧!”


    布萊德唐突地將伊恩趕了出去,年輕的傭兵隻好按照布萊德提供的線索,從籬笆門那開始查看蹄印的去向。


    就像馬場主說的那樣,蹄印朝向西邊,然後在岔路口轉向了北邊。往北是一條穿越森林的小路,在那之外就是一馬平川的平原,靠伊恩的兩條腿肯定追不上。如果讓它跑上平原,那就絕不可能找迴來了。


    希望這個時候林子裏的落葉不會多到遮蔽蹄印,伊恩暗自祈禱著,循著時有時無的蹄印,開始走向深入森林的小路。


    他一路上大多數時間都低著頭,生怕漏過蹄印的轉向,而沒有注意到,前麵有一位衣履破舊的老人正在等著他。枯枝似一動不動的老人坐在一塊鋸斷的樹樁上,仿佛和森林融為一體。距離伊恩十多步時,忽然動了一下,慢慢站了起來。伊恩這才發現他,一個激靈,差點拔出腰間的長劍。


    他現在沒有屍鯉鬥篷,獨自在荒野行走時也不敢始終維持紮克的形態。而腰間的長劍,也不是被達恩斯收繳的那柄用屍鯉骨材加工過的武器,隻是一把普通的製式長劍。老人見他手按到腰間的劍柄上,趕忙說道:“先生,我沒有惡意。”


    伊恩見是一個老人,警惕地問道:“你在這裏做什麽?”


    “我在等你,伊恩。”老人慈祥地笑道。


    “錚”的一聲,長劍出鞘,劍鋒已經架在老人的脖頸邊。


    “會在這裏等我的,隻有我的敵人,”伊恩冷笑,“你是誰呢?”


    伊恩雖然嘴上這麽問,但並不指望對方會迴答。他心裏其實隻是想知道,這人是暗黑傭兵,還是獵鷹。


    老人竟沒有一絲慌亂,也不動,隻是淡淡地說道:“放心吧,我既不是獵鷹,也不是暗黑傭兵。”


    伊恩一愣,難道這老頭會讀心術嗎?


    見他不說話,老人繼續說道:“伊恩,我是受雇於那份匿名委托主的人,算是他的代理人。我這次來找你,是有話要傳達。”


    這話聽起來很是耳熟,伊恩心想,上次在去調查的路上,不也有那麽一位自稱是委托主送來的信使嗎?結果呢,還不是達恩斯的圈套。


    “你們就不能想點新的花招麽?”伊恩笑道,“這個伎倆用過了啊。”說完,將手中長劍壓到了老人的脖頸上,劍鋒幾乎貼上了頸動脈外的皮膚。


    “不不不,我說的是真的。”老人似乎從伊恩的話裏聽出了什麽,趕忙解釋,“我的確是他的代理人。他一直通過我來發布委托,測試你的實力……”


    伊恩注意到了他話裏的玄機,打斷他問道:“一直?我的委托難道都是他發出的?我可不認為他有本事讓傭兵公會瞞著傭兵發布指名委托。”


    “不,不是那個意思。”老人繼續解釋道,“我們隻是說服了幾個公會發布委托的接待員,讓他在希德接取委托時進行一點簡單的‘推薦’……公會管理嚴格,但他們並沒有幹涉傭兵與委托主的關係,推薦也很隱蔽,所以他們要承擔的風險幾乎為零。其實做這麽多,也隻是為了推薦你們一些合適的委托,測試你的實力,而不是要傷害你們。我的雇主很早就注意到你了,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確保和你見麵。”


    見伊恩臉色猶疑不定,他趕忙擔保:“如果你還是不信,我可以把你接過的委托,以及我是如何讓你們接下這些委托的,都告訴你!”


    “你說。”伊恩的劍還是沒有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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