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苗望著他手上那塊銀白色的嶄新手表,再看看手中這塊已經掉漆的二手表。


    再想到他各方麵都透著對金錢的不在意,確實不大像能用舊東西的人,於是果斷收入囊中。


    下一瞬,直接從自己淘出來的那堆裏翻出本子和筆,遞到他麵前,


    “留個地址,以後有好東西我肯定寄給你!”


    既然明知對方不在意錢,她自然不會說折算錢寄給他之類的話。


    林衍怎麽會看不出她的小心思,開懷一笑,痛快的留下地址和電話號碼。


    ***


    收獲滿滿的舒苗剛迴到家,就被大媽叫住。


    李巧拉她到角落裏,從兜裏掏出二十五塊錢,直接塞她手中,


    “上次那五十塊錢是怎麽迴事,我已經跟你秦姨了解過了,該是誰的就是誰的,你也不用跟我爭。”


    說完也不等她迴話,轉身就走。


    舒苗看了一眼手中的整錢,想著被大隊長收購走的豬,大概明白這錢是怎麽來的。


    歎息一聲,轉手塞兜裏。


    錢都到手了,幹什麽不要呢?


    時間轉眼來到年夜。


    翻過年就是72年,可家裏卻少了一個人。


    至於舒自強為什麽不迴家過年,舒苗表示她不在意,也無所謂。


    反正那人迴來了,也沒個笑臉,管他呢!


    正月十五一過,舒苗就是四年級學生了。


    不同於升二年級時,有高興義的女兒搗亂,試圖拉人孤立她。


    此番升四年級,有依依不舍的陳老師親自把她交給四年級老師手上,一切都平穩度過。


    於是,接下來的日子對她來說,就隻是換了個教室繼續學習而已。


    農曆三月過後,自立就天天在舒苗耳邊念叨,大青山那幾個疑似長天麻的地點。


    央著舒苗同他一起去看看,不然他怎麽也不能甘心。


    舒苗好說歹說勸了他好幾次,才整明白,她年前好像忘了同自立說,天麻開花後會母體會空心腐爛的事。


    誰知自立卻隻聽進了“開花後”“藥用價值大減”幾個詞,還是不依不饒要去。


    “你都說了隻是品質差點,又不是完全沒用,隻要有用就能賣錢,為什麽要放過這麽好的無本買賣?”


    “再說了,就算是弄不到天麻,弄些種子迴來也好啊!”


    “萬一種出來了呢?你說是不是?”


    舒苗被他這麽一提醒,懊惱的一拍腦門。


    對啊!


    她怎麽把這茬給忘了呢?


    既然不知道空間種的天麻什麽時候開花,那直接去上山找些種子來實驗不就成了?


    難不成空間種的天麻真要第四年才能開花,她就傻乎乎等四年嗎?


    就算是上山也沒收獲,不還有王大夫嗎?


    還真像是林知青說的,過個冬把自己給凍傻了!


    一安撫住自立,舒苗立馬就找王大夫去。


    王大夫聽她打聽起天麻開花的日期,下意識以為去年給她的天麻種和種子都沒成活,一時也有些氣餒,沒忍住說了喪氣話,


    “我勸你還是別折騰了,麻種的成活率都低的嚇人,更別說種子……”


    舒苗見他還要說下去,壓根不往重點上靠,忽地出聲,


    “麻種活了,還長大了些,我去年就刨開看了,活了一半!”就算沒活一半,她也能從空間挖些出來補種上。


    王大夫聞言一愣,也來不及計較她打斷自己說話,急忙追問,“你親眼看見的?”


    “真的!不信我們去挖挖看!”舒苗確實不怕王大夫要跟自己去驗證。


    先不說她選定的那個位置海拔比較高,以王大夫的身體指定是爬不上去的。


    就說她去年埋了些麻種進去,就算刨開發現又死的差不多了,她也有諸多借口。


    王大夫激動到一把抓住女孩的胳膊,一個勁直搖頭,“不不不,別去別去,可千萬不能再挖開了,驚擾它們生長就壞了!”


    “這樣,我再尋一批麻種來,你幫我種在那片邊上,年底再查看下情況怎麽樣?”


    舒苗沒想到還有這種好事,果斷點頭答應,不忘再次詢問起天麻開花的具體時間。


    王大夫沒想到話題都繞一大圈了,這丫頭還沒放棄初始目的,無奈長歎一聲,


    “罷了罷了,年輕人嘛,不親自見識一迴什麽叫艱難,自是不會輕易放棄,我懂!”


    “不過今年開春晚,氣溫迴升慢,你們還得再等上一個來月。”


    想了想又補上一句,“氣溫持續在二十度以上天麻才會抽薹,大概二十天左右才開花,這會兒才轉暖,山上溫度隻會更低。”


    “一個月後,嗯……就差不多了。”


    得到自己想知道的消息,舒苗也沒再多留,道謝後拔腿就溜了。


    王大夫滿臉喜意的準備去大隊部打電話,可剛走沒幾步,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壞了壞了,忘記提醒那丫頭記錄數據了!”


    他懊惱的一揪才長些的胡子,皺紋橫生的老臉瞬間皺成一團,


    “誒呦呦,嘶~”


    “看來年紀上來了,不止是腦子不好使,手也不聽使喚了!”


    ————


    一月時間轉瞬即逝。


    自立特意卡著時間,一大早把自家豬送到好朋家,交由對方代為照看。


    轉頭拉上舒苗,就風風火火朝沿河大隊趕去。


    倆人沒敢太靠近沿河大隊所在的範圍,畢竟倆人現在可不是沿河大隊的社員了,再迴到原大隊無外乎就那幾個原因。


    哪怕他倆隻是半大孩子,可被人逮到了,也少不了一通口頭教訓。


    為此,他倆寧願繞遠些避開人。


    走在熟悉的林子裏,自立撒了歡的到處鑽。


    時不時就找出一叢樹莓,茅莓,或是晚熟的刺泡。


    老實說要不是空間種上了這三種果子,她到現在都還分不清這三種果子誰是誰。


    畢竟乍一眼看去,除了花期時區別比較明顯,那果子近乎都是一個樣,真的讓人很難分清誰是誰。


    可高興沒多久,就遇到了一個巨大的挑戰。


    因為倆人花了一上午的時間,尋遍了所有疑似長天麻的地點,卻一株都沒尋到!


    急的自立上躥下跳的到處扒拉草叢,最後還一不小心栽積水坑裏了。


    雖然天氣暖和了不少,但還需要穿著長袖,更別說山上的溫度會更低些。


    哪怕舒苗及時把人拉上來,自立全身也濕了大半。


    沒辦法,倆人隻能選擇打道迴府。


    行至半路,自立就已經凍的牙齒打顫。


    路過前葦溝大隊時,舒苗厚著臉皮去找黃滿穗借了一套衣服。


    臨走時就察覺自立的臉色不太好,立馬就背上他要迴月兒灣。


    剛巧碰到迴娘家的月兒灣社員,小夫妻倆發現倆孩子的情況,立馬放棄迴娘家的打算,背上自立就朝月兒灣趕。


    等一行人趕到衛生室時,舒自立的意識都有些模糊了。


    王大夫見狀瞪了舒苗一眼,也顧不得診脈那一套了,連忙給人掛上吊水退燒。


    李巧聽到消息急忙趕來,見自立的情況穩住了,趕忙謝過小夫妻倆,後才找舒苗了解情況。


    聽見倆孩子是尋天麻去了,氣的差點沒把自立拖起來揍一頓。


    氣急之下吼了倆孩子一通,讓倆人保證以後再不去尋什麽天麻,才作罷。


    …………


    同年剛入冬,舒苗從空間挖了兩塊足有十公分(厘米的舊稱)的天麻。


    借著上半年踩點的借口,說是特意標記下來等冬天挖的。


    好在大多數人家采挖天麻都是靠這個方法,王大夫也沒懷疑。


    樂嗬嗬的開出高價,收了這兩塊品相極佳的“野生天麻”。


    舒苗趁機問起這天麻怎麽分辨年限,直到對方指著所謂的“肚臍眼”和“鸚哥嘴”判定這天麻明年就該開花事。


    舒苗就徹底懵了,怎麽種兩年就能開花了?


    還是說因為空間一直是恆溫恆濕,所以加快了天麻的生長速度?


    可為什麽其他作物的生長周期,跟外界的植物幾乎沒什麽差別?


    滿心的疑問舒苗當場問出口,得到對方也不確實的迴答,瞬間默了……


    之後便是上山查看天麻菌窩的情況,出乎意料的是,去年種下的麻種真一語成讖的成活了一大半!


    以防自己挖坑菌窩幹擾了天麻的生長,舒苗又補種了一批麻種,就決定不到時間,絕不會再開挖這塊地。


    73年初春。


    空間種的第一批天麻在王大夫的預判下,真的抽薹開花了!


    呈柱狀體的纖長花柱,筆直且傲然,通身透著一抹溫潤而淡雅的淺黃。


    花柱上排列整齊的嫩綠芽苞,似春日初萌的新柳,帶著清新與生機。


    屬實驚豔了舒苗好久。


    二十日後,芽孢慢慢長成一個個指甲蓋大小的果子。


    因為舒苗事先諮詢過王大夫,怎麽判斷天麻種子的是否成熟,於是果斷摘下花柱最下方的果子。


    輕輕一捏,果子裏粉末狀的種子洋洋灑灑飄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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