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他與小太監之事已然傳遍天下。


    他不出麵迎接,此次帶隊前來的風王一家必定會認為他為了替岑雙出氣,在給他們下馬威。


    那風王世子又是個極易受人挑撥之人,隻要經人一挑撥,他定會為此事大動肝火,急於找迴場子。


    今日,他帶著岑雙去湖上泛舟。


    正巧風王世子在岸邊酒樓用餐,隻要那時他看見他們的身影,定會認為他們是在挑釁,指不定做出什麽更過分的事情來。


    更甚至迴去後越想越氣,以那蠢貨衝動魯莽又自視甚高的性子,說不定還能聽聞什麽有趣之事消遣無聊白日。


    說起岑夫人來,岑雙就惱怒不已。


    原先聽季求柘說風王一行人已經將娘親給帶了過來,他激動得幾日都未合眼入眠。


    結果,沒兩天,就接到月清飛鴿傳書發來的消息,岑夫人在被風王世子接上馬車後消失在熹國境內。


    攝政王府訓練出來的暗衛實力如何,季求柘心裏有數。


    背後之人能在月清和月舞的眼皮子底下將人藏起來,還真是有些本事。


    不過他們搞這一出,到底是在防誰,就很難說清楚了。


    以風王世子的腦子,自然是不可能想出如此天衣無縫的計策來。


    如果是他做的,那他身後必定還藏著位高人。


    如若不是,那那人還真是深藏不露。


    使團如今已經到達三日,季求柘派出去的人依舊沒能找到岑夫人的蹤跡。


    那岑夫人就像人間蒸發般,無一人立即察覺她的消失,也無一人知曉她的藏身之處。


    003倒是有心想幫宿主找一找人,但古代不比現代,沒有網絡信息,係統找起人來亦是猶如大海撈針,並不容易。


    季求柘沒在003身上抱有太大希望。


    不知為何,他隱隱有預感,岑夫人此次的失蹤並不簡單。


    他細細排查了所有能與其失蹤產生直接關聯的人,卻無一人能有充足的理由和本事叫人消失。


    那還有一種可能。


    會不會,是人自己消失的?


    岑夫人其人,背景信息中心所著筆墨不多。


    季求柘隻知道他是岑雙的母親,一個被養在外麵多年,連兒子都生了,也沒本事讓丈夫接自己迴家的可憐女子。


    可如今再一想來,除此之外,他對岑夫人的其他信息一無所知。


    譬如她原先的出身,又或者,一個有本事攀上風王並為其生下孩子的人,到底因何失寵?


    這一切的答案,都隻能等找到人再說。


    以上這些均為猜想,並不算絕對,當務之急,是要先應付過去今日的泛舟遊湖。


    反正人是在熹國境內失蹤的,怎麽著也不可能跑出國,以攝政王府的實力,找到人隻是時間問題。


    “王爺。”


    岑雙今日穿了一身煙青色繡滿墨竹的緞麵長袍,外罩一件半透明白紗,一頭墨色秀發用一根碧綠簪子挽了個簡單的發髻。


    明明是一身素雅打扮,卻因心中有事無端多了分清冷孤傲之意。


    季求柘握住他的手,給予他無聲的安慰。


    *


    “呸!還是熹國都最負盛名的酒樓呢!竟難吃成這樣!”


    蘭庭閣內。


    一倚窗而坐的粗壯男子嫌棄地將手中的筷子一扔,眉宇之間滿是鬱色。


    他聲音粗獷,嗓門極大,一番話說出口,引得樓上樓下之人紛紛側目。


    “噓——大哥。”


    他身旁,一身著綠色錦袍男子麵上全是澀然,他拉拉粗壯男子的衣袖。


    “小聲些……”這並不是什麽光彩之事。更何況,“這裏乃熹國國都,父親教導我等萬不可在這裏肆意行事,大哥你就收斂些吧!”


    誰知,這句勸解反倒像是觸犯到了男子的逆鱗。


    “你以為你是誰?一個不得寵的庶子而已,你出了事自是無人可依,哪像本世子,從小到大,本世子何曾聽過話?你可見本世子出過什麽事?”


    男子說完高傲地抬起了肥胖的下巴,一雙被肥肉擠得快要瞧不見的小眼裏滿是不屑。


    他可是嫡子,又是父王長子,在王府內身份地位可謂相當尊貴,除了小時候被那賤人打過一次,他還從未受過其他的委屈。


    旁人怕在異國他鄉惹事,他可不怕。


    世子一把甩開綠色男子的手,“娘麽唧唧的膽小鬼!我連家怎麽會生出你這麽個沒用的東西?”


    “大哥別氣,七哥他隻是關心則亂,並不是有意頂撞大哥你的,大哥你就大人有大量,放過了他吧!”說話的是一身穿白色錦袍的笑麵男子。


    “哼!”


    世子顯然對這個提議並不滿意,他不屑撇嘴。


    “本世子憑什麽要原諒他?


    “一個仗著自己讀過幾天聖賢書,被夫子誇讚過幾句就飄飄然忘記自己低賤身份的卑賤庶子而已,與本世子做兄弟都是對本世子的侮辱!”


    此話一出,他沒注意,白衣男子坦然自若的神情一僵。


    父王的十二個兒子中,唯有連碩占嫡又占長,他如此說法,便是將所有庶出兄弟一同罵了進去。


    偏生連碩並無半點說錯話的自覺,還在喋喋不休挑釁。


    “這熹朝人個個細胳膊細腿的,就是不比我東域男兒有血性,那是上得了馬背,下得了海。”


    “別……”綠衣男子還待再勸,已有聽不下去之人站了出來。


    “這位兄台,方才我聽你言語之間對我熹國頗為不滿,具體是何原因,說出來我等也好解除誤會,免得到時候傳揚出去,叫不知情的天下人嘲笑我熹朝人無能。”


    說話的是一位身著寶藍色華服,生得頗有些瘦弱的男子。


    他話音一落,另有看不過眼之人紛紛附和。


    “是啊,我大熹國乃禮儀大國,自然不似粗俗莽夫,凡事都講究一個清楚明白。”


    “今日你等公然侮辱我熹國人,可是有看輕我國之意?”說話的是一個身著灰色常服,卻難掩俊朗五官的男子。


    “你瞎說!本世子絕無此意。”


    連碩即便腦袋缺根筋也知道一旦事件上升為國家大事,性質就不同了。


    若隻是他一人小打小鬧,父親身為王爺,保全他輕而易舉。


    可若是因此引得遠在東域國的皇帝不滿,就算他連碩有三個腦袋,怕是也要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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