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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重殺機的黑風林,隨著突然亮起來的火把變得躁動不安。所有人都好奇一個問題,到底是什麽人打破了黑暗。


    等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光明處,那裏站著的,是黑衣黑帽,臉部半蒙的一群騎士。黑梟來了,這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秋章翼態度曖昧,甚至有些護著方小刀。此刻黑梟到來,到底是為了什麽,十分耐人尋味。


    丁漸良環視四周道:“王庭大祭祀,各位首領濟濟一堂。怎麽到了今夜,還聚集在黑風林呢?”


    胡千章道:“丁漸良,我們沒有必要揣著明白裝糊塗。你既然來了,還能不清楚我們在此間做什麽嗎?”


    丁漸良道:“各位為我刀馬川除惡徒那是職責所在。但是如果有人別有居心的話,還請各位迴去,我黑梟人馬足夠。”


    胡千章道:“我兒被殺,這件事你丁首領大概不想理會,甚至滿心歡喜。但是我胡千章能忍受你欺淩我兒,卻不能不報方小刀殺他的大仇。”


    原來,當年的丁漸良,打傷的世家子弟就是胡凱。胡凱被打傷了筋骨,留下了傷病。所以胡千章認為,自己的兒子之所以一無是處,全賴丁漸良等人胡作非為。事實上,胡凱不學無術,並不是因為一些陳年累月的舊傷。一個人要出色,還有其他的很多路可以走。何況胡家這樣的家族,他要學什麽都能得到非常好的支持。


    有時候,造成一個悲劇有很多因素,但是每一種因素都是要為其負責人的。胡凱身為一個胡家長子,未來叱吒刀馬川的首領,最後被方小刀像一條狗一樣釘死在椅背上;並非隻有他自己的原因。早年傷病,胡千章失了慈愛,轉而寵愛胡旋。於是他從此意誌消沉,更加懶得勤練武藝。後來招贅秋家,更是心中怨氣衝天。再加上秋紫葵從來都看不起他,於是他徹底變成了一個性情乖張,不學無術而又赫赫有名的廢物。所以,胡凱的悲劇之中,丁漸良,胡千章,秋紫葵都有著難以推卸的責任。


    丁漸良道:“是非曲直都得講一個證據,胡族長,在王庭地麵,輕易動兵馬似乎不太好吧!”


    胡千章道:“不能動那也已經動了,今夜來的人也不止我一家。”胡千章的意思很明顯,大家一起玩陰的,玩著玩著就變成了明的。


    安俊昌比較老練,立刻嗅到了一絲異樣,向丁漸良笑道:“我安家總得講個親疏遠近,今兒個,那是一定要和妹夫共同進退了。”


    丁漸良自然知道安俊昌是來幹嘛的,但是事已至此,他也是無可奈何的。本來方小刀是個要保護的人,那安家也絕不會被動。但是方小刀偏偏和胡使扯上了關係,安家再救方小刀就不對了。其實安家能幫助方小刀,這是秋章翼授意的事情,也是丁漸良和他關係密切的緣故。方小刀一直住在丁家,他如果惹了禍,隻怕丁漸良也難以脫離幹係。一旦殺害胡使的事情坐實,丁漸良能不能出征都是個問題。


    丁漸良還未來得及做出迴應,樹林裏又閃出兩個人來,一個是折聲誌,另外一個是號稱折家第一高手的折中陽。


    折中陽這個人,曾經號稱“千狼殺”,因為他武功極高,下手極黑。年輕的時候曾經在關在流浪,偶然碰見狼群。他一人一刀,竟然與狼群殊死搏鬥,殺得狼群畏懼不前。名氣大振之後的折中陽也沒有和貪戀權貴,折家堡沒有任何一塊地是屬於他的,因為他不要。他要的,是武學的極致,做一個單純的武夫。而折聲誌,卻是如今折家炙手可熱的當權人物。


    這一次大祭祀,折思玫的父親,折家如今的大首領折魁沒有來。他是在風起雲湧之中唯一一個好像漠不關心的首領,隻讓折聲誌代表自己。但是,折中陽的到來卻讓眾人如夢初醒,折家並沒有袖手旁觀。


    折聲誌朗聲道:“真是沒想到,小小一個黑風林,今夜居然聚集了這麽多英雄好漢。我看,那些還藏著的人,也不必再遮遮掩掩了吧!”


    眾人一愣,莫非此刻在林外還有人埋伏麽,如果有,又會是什麽人?


    可是等再有人走進來的時候,大家都覺得理所當然,並沒有什麽奇怪的,他們本就不會不聞不問。來的人,包括幾乎所有的部野和家族。但是除了胡千章帶來的家族勇士和丁漸良帶來的黑梟,以及安家的人之外。大家都隻是三三兩兩的來,並沒有大動幹戈的意思。這潭水,從消息被走漏開始就已經渾濁了。可是消息如何走漏,這就難說了。


    就在大家滿以為所有人都已經到了明處的時候,折中陽突然發出一聲驚人的悶喝道:“還不快滾出來。”


    就在此時,外麵緩緩走進來兩個人,一男一女,走得極慢。


    丁漸良目光一凜,來人竟然是秋紫葵和一個王府侍衛,隻是這侍衛看起來不太好的樣子。他並不知道方小刀遇到刺殺的事情,但是他很清楚今天秋紫葵在做什麽。她今天,一直在王府訴苦。不僅找了折思玫,還找了秋章翼。她並沒有說方小刀殺了胡凱,而是說自己遇人不淑,如今又要守寡半生。看起來是一個柔弱的婦人在訴說生活的不幸,但是如果這個婦人今夜來了黑風林,這就很不像那麽迴事了。


    秋紫葵朝眾人拜畢,用一種極其柔弱的聲音道:“小婦人新進喪夫,悲痛至極。心中報仇之意萌生,但不知仇人是誰,所以到這裏來看看,有沒有哪位英雄能夠為小婦人主持公道。”


    胡千章道:“你盡可放心,我絕不會放過我兒子的仇人便是了。”


    丁漸良看了看秋紫葵身後的侍衛道:“黃燁,誰讓你來的?”


    丁漸良是黑梟的首領,其他的首領和族長可以鄙視他,因為他沒有世襲罔替的尊貴。但是對於王庭的刀馬來說,他就算不是他們的頂頭上司,黑梟首領這四個字足以讓他們敬畏了。何況黃燁是王宮裏的人,更加明白丁漸良和秋章翼,折思玫之間不凡的關係。


    黃燁有點慌張得看了看秋紫葵道:“迴丁爺話,我是很秋小姐來的。我想秋小姐還能用得起我這樣一個宮中侍衛吧!”


    丁漸良冷冷道:“秋小姐想用多少都可以,但是插手這件事,可得到世子的同意了麽?”


    胡千章道:“丁漸良,你管的也太寬了吧!你黑梟的指責是守衛刀馬川,守衛王庭,王宮裏麵的侍衛,你還管不著吧!”


    丁漸良看了看胡千章道:“胡族長,我黑梟的職責我們一直銘記於心。但是黑梟的戰績,我想您祖上也該見識過,歲月無情,如今胡家看來已經忘記了。”


    胡家先祖在秋野風入川的時候是敵對的,結果黑梟一支奇兵直接殺入胡家,生擒了當時的胡家一家老小。這對於胡家本該是奇恥大辱,但是他們卻對秋野風這樣的人物不敢再生出反抗了。丁漸良再次提及三百年前的事情,胡千章心裏自然惱怒,指著丁漸良道:“你別以為你很威風,惹急了老子,新賬舊賬我們一起算。”


    折聲誌道:“胡族長,我看你還是稍安勿躁。今天所有來的人,都請想一想,鬧出這麽大的動靜,還有那個傻子會貿然闖進來。”折聲誌好似非常不屑。


    丁漸良心裏倒是希望方小刀不會來。不管事情真相如何,他都不願意去和方小刀對峙。因為他今天隻要出現,就意味著陷入重重的包圍之中。


    方小刀以前覺得自己在心術這一塊是不可能有什麽建樹了,但是現在他突然發現,隻是自己心不夠狠而已。隻有狠下心來,他也能算計算計別人。所以,他決定黑風林走一趟。哪怕什麽用都沒有,也能給他們點麻煩,給自己點方便。


    於是,方小刀在眾人目瞪口呆之中走了進來然後用劍鞘指著黃燁道:“我好像忘了告訴你,要是讓我再看見你,我一定會殺了你。”


    此刻殺機畢露,任何人都不會想到方小刀會以這種方式出現,而且一來就帶著殺氣質問別人。不衝他的武藝,就衝他的勇氣,英雄這兩個字他當之無愧。


    黃燁盯著方小刀,好像他有些害怕。對於一個殺手來說,害怕似乎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但是他的表情真的是在害怕。


    胡千章向自己家的人使眼色,立刻要把方小刀圍起來。但是,丁漸良的反應似乎也不慢。於是,兩夥人將方小刀圍在了中間,倒好像對峙而不是擒拿方小刀。


    方小刀笑道:“在下一人而已,眾位實在是抬舉了。”


    胡千章道:“方小刀,如果你殺了我兒,你就像個英雄好漢一樣說出來。”


    方小刀似乎跟胡千章非常熟悉似的道:“老兄,你也知道,這個世上所有的供認不諱都沒什麽好下場的。”


    胡千章道:“那你是承認了?”


    方小刀道:“你為什麽不問問秋小姐,她應該最知道自己的丈夫為何而死。”


    秋紫葵道:“我想大家可能誤會了,這位少俠雖然和我那可憐的夫君有一些矛盾,但是絕不是兇手。”


    秋紫葵的轉變令所有人不解其義,要是她能夠確定不是方小刀殺人,那她今晚又來幹嘛呢?


    秋紫葵道:“他死的時候還用暗器偷襲了對手,那箭就藏在椅子裏麵。這樣的暗器是絕對難以躲開的,而發出的這支箭不知所蹤。所以,殺死亡夫的人必定身上受了箭傷。而我現在見了方少俠,這誤會便已經解開了。”


    方小刀真的是佩服秋紫葵這種撒謊的本事,子虛烏有的事情說得還挺逼真。之所以逼真有兩個原因。首先,刀馬川的人心氣不低,如果方小刀刺殺胡凱連精妙的機關都無視,刀馬川可就太沒麵子了。其次,秋紫葵一個弱質女流應該不會在亡夫的悲痛之中撒謊。


    方小刀還沒來得及感謝秋紫葵解了一個圍,就看到了她那臉上飄過的一絲陰謀。他這才知道,秋紫葵今天是要坐山觀虎鬥了。反正今天他已經插翅難逃,她何必要去激怒方小刀呢!


    秋紫葵先是用借刀殺人殺死了自己的丈夫,現在又要用同樣的手段殺死方小刀。其實今天黑風林能來這麽多人,其中可大都是秋紫葵的功勞。因為她早上就覺得方小刀莫名其妙,言語之中有一些不盡之處,所以今天她就去王宮裏麵查探消息了。表麵上她是在訴苦,其實上她今天得到了一些別人沒法知道的消息。通常人都會對弱者沒有戒心,她垂淚訴苦的樣子,玩弄了秋章翼和折思玫這兩個平日裏聰明絕頂的人。


    丁漸良道:“方少俠,白天的事情,你不妨解釋清楚。”


    他雖然沒有明示,但是方小刀也是心知肚明。


    方小刀笑道:“是非曲直,事後自知。方某欠老丁你一個人情,他日必定要還的。”


    丁漸良一點都不老,但是方小刀眼裏,他人已到而立之年,一副老成持重的樣子,當的上一個“老”字。


    折聲誌向折中陽道:“叔叔,你覺得呢?”


    折中陽道:“一碼歸一碼,他有罪,就該死。”


    說完,折中陽竟然視黑梟和胡家的人如無物,徑直得向方小刀走了過去。


    方小刀微微一笑,重頭戲來了,這才是今夜黑風林最值得讓人記住的時刻。


    折中陽覺得方小刀有些過分的冷靜,他就像根本不擔心一樣,甚至都不做出防備。


    於是,在折中陽走到距離方小刀僅僅五步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就好像再走一步就是刀劍如林。


    眾人有些發懵,一個方小刀而已,他怎麽可能阻止這位老英雄的步伐。但是事情就在眼前發生了,折中陽不至沒有繼續向前,反而向後退了兩步。


    方小刀早就知道,為了防止自己在路上可能會發生的種種意外,刀馬王肯定有所準備。剛才和宋克傑分別之後,他就發覺有很多人還在自己的周圍。似乎他們是要把方小刀送走,以確保他能夠安全抵達北漠,去刺殺單老魔。可是到了現在,他驚愕的發現驚退折中陽的人居然根本沒有出現。


    折中陽站穩腳跟道:“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夠見到你這個死人。”


    突然,從方小刀身後發出一陣毫無感情的聲音道:“我要帶走他,你要阻止嗎?”


    方小刀驚愕得迴頭,不知何時,一個如同死人的人,已經站在了自己的身後。


    這個人方小刀見過,他是刀馬王王宮裏十八重門最後一道的守衛。方小刀初見他的時候立刻就認出了他,因為他說過,天底下會裝死的人很多,自己都以為自己死了的,隻有一個人。這個人叫做“厲幽道長”,一個早在三四十年前就隱退江湖的奇人。他練一種極為不可思議的武功,將自己練的如同行屍走肉,看起來沒有一絲一毫的生氣。一旦動起手來,據說能夠將一個人的生氣盡數吸幹,最後變成一具幹屍。


    折中陽連狼群都不怕,卻怕厲幽,因為厲幽這個人一直處於隱世高人的地位。而他雖然自認為武功卓絕,卻和陸寒廷,宗航耀這樣的人有一定的差距。可是厲幽不一樣,如果他在江湖中混跡,再也不會有人說陸寒廷是天下第一。


    折中陽猶豫再三道:“我想,如果今天不試一試,以後就再也不會有機會了。”


    厲幽搖了搖頭道:“你還是不要試了。即使你懷著必勝的信心,你也很難撐過十招。但是你現在毫無把握,甚至心裏隻想著僥幸保住性命,這不是探討武學的態度。”


    折中陽有些愧疚,因為他這些年身上一直背負著盛名。這盛名讓他舒服極了,但也讓他變得患得患失,對於武學已經失去了當年的勇氣。所以,剛才他猶豫再三便已經是敗了。


    厲幽看了看方小刀,毫無感情道:“你先走,我斷後。”他好像很珍惜時間,連說話都不願意多說幾個字。


    方小刀本來就是想跑到黑風林來,惹得刀馬王的人和其他人衝突一下。如果刀馬王的人能夠震懾其他人,去北漠的路上想動自己的人就得掂量掂量自己了。如今看來,這厲幽一人已經驚住了所有的人,這效果必定是不錯的。


    方小刀興風作浪結束,騰空而起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然後就要離開黑風林。


    這時,胡千章手下的高手卻在他的授意下出手了。方小刀騰空而起,他們便騰空起來去追。


    在那一個瞬間,黑風林死氣縱橫。通常來說死氣是用死氣沉沉這個詞來形容的,能夠縱橫的,大都是生機勃勃。但是,厲幽出手,縱橫的便是死氣。


    十幾個人,如同秋風裏失去生機的落葉,在眾人眼中緩緩的飄落。其實他們下墜很快,但是比起厲幽出手的時間來說,他們的下墜的確是很慢。


    等到十幾個人落地,眾人發現,他們的咽喉各有一處傷痕,這傷痕像是一塊老樹皮,沒有流血,人卻已經死了。


    厲幽隻是用手在他們的脖子上抓了一下而已,傷的隻是皮膚。但是,他們的頸子血管早就已經斷裂,血瞬間上湧到了顱內,來不及發出任何聲息便已經死去。如果切開傷口,會發現傷口處和外麵的皮膚一樣,都已經如同幹柴。厲幽殺人,隻是輕輕一下,死氣就會侵蝕人的筋脈。而死人的筋脈,在活人身上是不能夠存在的。抓在血管上之後,已經失去活力血管會在血流衝擊之下瞬間斷裂,然後致人死亡。


    殺人,原來對於厲幽這樣的人來說是一件簡單至極的事情。眾人都覺得自己的脖子發涼,也在慶幸,去送死的不是自己。


    方小刀迴頭看了一眼,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件壞事,又害死十幾條人命。


    方小刀奔出黑風林,卻萬萬沒有想到,黑風林外麵,居然還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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