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漓瑤隻繼續微笑著,似乎是在對她說著——“不要急,現在......才剛剛開始呢。”


    “咱們不過就是給申楚國君送個東西,真就直接把大皇子和永家都得罪了個遍唄?”天機沒好氣地撣了撣自己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塵,很是為自己的未來而擔憂,“雖然我們暫時還是站在太子這一邊的,但是也沒必要站得這麽死吧?萬一最後那申楚國君還是沒抵製住永貴妃的誘惑,把皇位傳給了大皇子怎麽辦?那咱們得罪的不就是未來的申楚國君嗎?!”


    “左右也不可能與他們成為好朋友的,索性就撕破臉了唄。”唐昊琦一手扯著自己身上太過累贅的飾物,一邊推著他往住處而去,“你是不是傻,人家都對咱們起殺意那麽久了,難道你還要熱臉去貼冷屁股?”


    “你這個比喻很惡心欸——”天機無語,卻還是依舊反駁著他,“把他們給得罪狠了,咱們的處境豈不是更加危險?”


    “還好啊,你不會真的以為殿下是在犯傻吧?”唐昊琦推門而入,將他拉進殿內,環顧了一番四周後便連忙關上了門,低聲道,“你自己動動你的榆木小腦袋,就算咱們盡量不與他們針鋒相對,他們那些人又會輕易放過咱們嗎?他們隻會認為咱們怕了他們,然後更加地變本加厲,要是在一開始就和他們撕破了臉皮,若是我們出了什麽事,別人第一個便會懷疑上他們——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咱們反而還會安全一些。”


    “你說的我又何嚐不知?”天機翻了個白眼,將複雜的外衫褪下來,隨意地搭在了一邊,“隻是這申楚國君畢竟是國君,哪裏就那麽好糊弄了?他怎會看不出殿下對永家的敵意?又怎會看不出來殿下剛剛在挑撥他和永貴妃之間的關係?”


    “所以呢?他還不是什麽都沒說嗎?”唐昊琦打了個哈欠,將那些贅飾一一丟在桌上,珠玉碰撞中發出了清脆的聲音,“他不說破,便是他也知道殿下說的有道理......永家又不像天祁的蒙家那般,他們是得意太久了,都快忘了本了......權貴之家恃寵而驕,這可是每個帝王都不願意看到的。”


    “怪不得......”曹菡一想起剛剛永夜那很是生氣卻無可奈何的模樣,心情便更加好了,親熱地挽住了洛漓瑤的手臂,簡直是越看越喜歡,“從前本宮總是聽人說著珍漓公主如何聰慧,到今日才是真正地相信了。”


    “娘娘不是不知道如何做,隻是太過在意國君陛下的看法罷了。”洛漓瑤垂下眼眸,任由她拉著自己,往禦花園深處走去,“娘娘覺得......永貴妃她最大的依


    仗是什麽?”


    “陛下與元皇後鶼鰈情深,每次想起她因為生育大皇子難產而死,便總對永貴妃與大皇子格外優容。”曹菡看了她一眼,自嘲道,“也怪本宮根本沒有兄弟——自本宮父親過世之後,朝堂之中便由永家一介武將世家獨大......如今,誰又能想到我曹家呢?”


    洛漓瑤:“......”


    “可惜了本宮的一雙兒女,幼年時便仰人鼻息而活,長大之後也未能擺脫陰影。”曹菡見她隻沉默著並不接自己的話,抹了抹眼角,繼續道,“如今令澤娶了黎然郡主,本宮與令湘日後的日子,可總算是要好過太多了。”


    洛漓瑤:“娘娘是正宮皇後,永貴妃再得寵也是側室,實在是不必怕她。”


    “公主金枝玉葉,也是你的母後將你保護得太好了。”曹菡輕輕搖了搖頭,拉著她在亭台邊坐下,“在深宮之中,身份地位看起來是最有用的,卻也是最無力的。”


    “所以......娘娘究竟是為了什麽呢?”洛漓瑤笑了笑,又想起了她之前在楚昭熙身後露出的失望表情,心中便又對她多了幾分親近之意,“是因為太子與湘公主,還是因為......國君陛下?”


    “從前是為了給曹家爭一口氣,後來有了孩子,便更多的都是因為他們。至於陛下......”曹菡輕輕笑了一下,手指不自覺地抓緊了自己的袖口,其中更多的意味便是苦澀與無奈,“罷了......左右都是本宮永遠指望不上的。”


    洛漓瑤垂眸,輕聲重複了一句:“永遠指望不上......”


    “珍漓公主有所不知,當年......”曹菡搖了搖頭,似乎是想說什麽,卻還是止住了口,隻道,“或許從一開始,便是錯了——本宮......隻是個俗人,根本沒有昭穎長公主那般的勇氣。”


    洛漓瑤聽得她主動提起楚昭穎,心中一動:“娘娘竟然覺得這是勇氣。”


    “昭穎公主雖然以端莊賢淑聞名,但是她從前便是那樣敢愛敢恨。”曹菡拍了拍她的手,語氣豔羨且懷念,“在天祁先帝親自前來申楚求親的時候,本宮便聽她講過許多次——‘他從前過得苦,我便要更真心地待他好’......可惜她一腔柔情盡付,也未能抵住舊愛。”


    洛漓瑤:“......”


    “她與本宮都已經不是當年情竇初開的少女了,但是換做本宮,根本做不出她那樣的選擇——這實在是太需要勇氣了。”曹菡與她對視,抱歉地笑了一下,“公主還未經人事,想必也未


    有什麽心儀的男子,是聽不懂這些的。”


    “無妨。”洛漓瑤輕輕垂首,狀似無意地問了一句,“娘娘之前......與母後很是熟悉嗎?”


    “當年——本宮與錦鸞同為昭穎公主的伴讀。”曹菡情不自禁地笑了一下,本是有些憔悴的麵容卻因為這個笑而驟然多了幾分色彩,依稀可見她年少時候的美貌容光,“若不是......本宮已經定了親,原也是要陪著她前往天祁的。”


    洛漓瑤輕輕點頭,心知她這是在借著楚昭穎與自己拉進關係的同時,又在暗示著自己當年的事情——畢竟這件事雖然在申楚算是一樁禁忌,她不會刻意提起,但是她相信,若是洛漓瑤有意去查,肯定就能知道。


    現如今她深受永夜的打壓,便如同當年的楚昭穎與趙傾媛一般無二。


    洛漓瑤又是楚昭穎的女兒,肯定也會因此對她更多幾分親近之意,她們之間的“結盟”便也能更加的穩固。


    隻是她的如意算盤未必會奏效——洛漓瑤隻點了點頭,並未再多問,也不再多說楚昭穎的事情。她本就從葉落清處聽說了這麽一樁陳年舊事,也清楚曹菡這等與楚昭穎相差不多的複雜境遇,但是她也絕對不會因此而義無反顧地去幫助曹菡。


    曹菡的目的很明顯,言語也很是懇切,甚至是真的很有真情實感地在試圖打動洛漓瑤......


    她的確是很認真地在拉攏洛漓瑤,因為她也知道,這是自己難得的一個大好機會,若是這一次不能利用洛漓瑤來將永家徹底打壓下去的話,一個黎然郡主是根本無法真正左右局勢的。


    但是她卻忘了至關重要的一點——洛漓瑤是屬於天祁的,就算洛漓瑤會幫助她,也肯定不會僅僅是因為她這番真情流露的話語,而是真實的利益。


    曹菡想要打壓永家,奪迴屬於曹家的榮光,而洛漓瑤也自然樂得幫她一把——畢竟,永家可算是申楚國的中流砥柱,若是申楚沒了永家、便如同天祁沒了蒙家一般,必定元氣大傷。


    正如她對永夜的那個笑容一般,一切......才剛剛開始呢。


    “出去!”永夜狠狠地將自己的頭冠摔倒在地上,命令道,“都給本宮滾出去!”


    “可是......”侍女從未見過她如此盛怒的模樣,剛剛從外進來,便被碎了一地的珠玉給嚇到了,躊躇著不知說些什麽,“娘娘,外麵.......”


    “今日本宮誰也不見!”


    永夜一把扯下自己頭上剩下的所有發簪,烏黑發亮的長發柔柔


    地垂了下來,和著她有些扭曲了的豔麗麵龐,隻看了一眼便覺得很是猙獰。


    侍女有些害怕地不斷退後著,猶豫道:“娘娘......”


    侍女後退的步伐在她被身後之人扶住之後便戛然而止了,她轉頭看向身後之人,連忙行禮,心情瞬間便如看到了救兵一般地興高采烈起來。


    “行了,你出去吧。”


    男子微微笑了一下,收迴了抵在侍女背上的手,將目光投向了坐在主位之上正在盛怒中的永夜——本是個儒雅隨和的男子,眼型卻微微上挑,望著人的時候天然便有著著蠱惑的味道,生生讓他整張臉看起來便有些專屬於男子的魅惑,與永夜的麵龐倒是有著七八分的相像。


    侍女偷偷地瞥了他一眼,便不自覺地臉紅了起來,連忙行禮退下:“是......”


    “有什麽好生氣的呢?”男子看著侍女關了殿門,方才輕輕走向永夜,蹲在了她身前,輕笑道,“不過隻是讓皇後他們先得意幾天罷了。”


    永夜“哼”了一聲,並不說話。


    男子伸手,熟練地挑起了她細嫩的下頷,指腹不自覺地摩挲著她的臉頰,柔聲哄道:“今日他總不會再來你這裏了吧?”


    “今日他可是當眾給了我好大一個沒臉,哪裏還會再來看我呢?”


    永夜沒好氣地拍了拍男子抬起自己下頷的手,瞪了他一眼——隻是她這一瞪並無什麽生氣的表情,更多的反而是撒嬌與嗔怪,像是在情人麵前抱怨著什麽。


    “那個天祁的珍漓公主,真真是討人嫌——若是有機會,我定要毀了她!”


    男子自然很是懂她,直接便欺身而上,與她額頭相抵,甚至還親了親她的臉頰。


    若是剛剛那侍女在此,恐怕會驚嚇到大喊出聲來。


    “放心吧。”男子輕輕笑著將手往下,“她再如何厲害,這也不是任由她作威作福的天祁......是吧,小姨?”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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