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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他停頓,她倒也不好奇後麵的話,“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可他救我是真的吧。”


    “你也救了他,扯平了。”


    她有些生氣,“夏侯景垣,你別忘了他多次替你剿匪總是一身傷迴來,你怎麽可以忘恩負義。”


    他啪的一聲把手上的水杯摔倒了地上,指著她大吼道:“祁雲姝!你別太過分了!我要不是念他救過你,幫過我,就他覬覦本君候妻子這件事,我就該將他千刀萬剮了,還會留他到今日!”


    不知是被他的舉動鎮住了,還是被他的話吼住了,她坐在凳子上瞪大了眼睛看著他,他剛才的話是什麽意思?覬覦?


    也是第一次她見他那麽生氣,她起身來緩緩走到他身邊,“你什麽意思?”


    “表麵意思。”他冷言道。


    “我隻是把他當弟弟。”她平靜的說道。


    “他可不見得,可是寧願為你死啊。”


    她要緩一緩,這一切對她來說都太跳躍了,肖塵不就隻是一個他救迴來的弟弟嗎?因為要報恩留在了君候宮,什麽時候變成了奸細,又什麽時候喜歡上了她。她踉蹌的站起身來,奪門而出。夏侯景垣看著她的背影,眼神似乎要迸出寒冰來,手也早就握緊了拳頭,渾身的汗毛似乎都要氣的豎了起來,他似乎有些後悔他方才說了那麽多,無奈他這個習武之人就是個俗人。


    祁雲姝在牢獄裏見到肖塵的時候他已是滿身傷痕,身體沒有一處是完好無損的,嘴裏不停的流著血,卻還是睥睨著眾人。她幾乎是衝了進去,而他也在看見了她之後眼神中透露出難得的柔情。


    施刑的人見她止住了手上的動作,不知所措。


    祁雲姝過去解開他身上的鐵鏈,解到一半她忽然停了動作,就那麽看著他的眼睛。


    肖塵笑了,半跪在她身旁,從她的眼神中他就知道她什麽都知道了,罷了,正好找不準機會與她說,“對不起。”肖塵用沙啞的聲音跟她道歉,見她不說話,他笑著繼續說道:“重新介紹一下我自己,我叫肖塵凡,喜歡你的肖塵凡。”


    她愣在原地,全身血管仿佛都要脹開了一般,她直視著他,眼前的這個少年早已褪去了往日的稚氣,眉宇間竟然有殺伐果敢的戾氣,下意識的,她向後撤了一步。不覺間,她落下了一滴淚,就這麽看著他。


    “姐姐想聽故事嗎?”見她不說話,他兀自講了起來,“以前有個男孩,他家裏很窮,總是吃了一頓沒有下頓的,所以他就經常跟狗,乞丐搶吃的,有時候搶不過,就被打的渾身是傷。他最是看不慣那些富家子弟揮霍張狂的樣子,可他卻沒有辦法。直到他遇到了一個女孩子,她給了他五個包子,又給了他很多錢,當她的手劃過他的手時,他內心的那座城瞬間仿佛被攻陷了一樣。那隻是一個簡單的笑,卻讓那個男孩記了一輩子。直到她成親了,嫁做人婦了,他也在想盡任何辦法接近她,隻求再一看當年最純真的笑容。哪怕是作為對勢的一方,哪怕負了天下人,也不想她受一點傷害。可她的丈夫,本應該給她幸福的人,卻一次次的傷害她,所以那些教訓,是他應得的......本以為這種膽戰心驚的日子會很長,沒想到上天連這種苟且偷生的機會都不願意給他了。”他抬頭看著她,堅定的說:“肖塵凡對天發誓,對祁雲姝所說的一切,所做的一切都是真的,都是出於真心,絕無半點虛假。”


    祁雲姝仍然不說話,隻見她緩緩到他身邊蹲下來,替他解開沒有解完的鎖鏈,隨後跟他說:“你走吧。”


    肖塵凡沒有起身也沒有說話,他看著眼前的人,低下了頭,“我不走。”


    她抬頭對上他的視線,“他會殺了你的。”


    “你不相信我?”


    “我相信。”她斬釘截鐵道,“可他不會信的,而且也不會聽我的。”


    “那就夠了。”他頓了頓接著說,“我來這本就是為了你,既然你要我走,那我不如死在這。”肖塵凡覺得好累,看著他一臉笑意,“姐姐。”他溫聲叫道,“我還想吃糖酥,不知道事到如今姐姐可還願意做給我吃。”


    祁雲姝抬頭看他,在夏侯景垣的嘴裏,他雖然是那樣的十惡不赦,可仔細想來,他的確沒有做過威脅他生命的事情,當真是為了給他教訓,而他三番五次的幫他卻是真的。她把他扶起來,“我帶你出去,然後......你就迴大涼吧。”


    肖塵凡這一次沒有拒絕她,任由著她扶著除了大牢。


    橫在麵前的獄卒鐵麵無私,說什麽都是不肯放他出去,她也知道那是受了夏侯景垣的命令,可她必須得帶他出去,這一身的傷再待下去恐怕活不過今晚了,“你隻管放行,君候那邊我來說。”


    “夫人就別為難我等了......”話還沒說完,便聽到前方的夏侯景垣說道:“祁雲姝。”


    祁雲姝一見是他,無形間總會覺得高興,果然,他一把把肖塵凡拉了過去扔到了地上,隨後拉著祁雲姝走開,“想活命,就跟上。”顯然是對肖塵凡說的。


    “他渾身都是傷,怎麽走啊。”


    夏侯景垣瞅了她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說:你再說話,我就當場讓他死。


    她算是怕了,從他的眼神中她竟然看到了殺意,她似乎隱約間感覺到他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可以無條件寵溺她人了。


    那年冬天,荊北的雪下的格外的急,天氣也格外的寒,梅下三尺白雪,卻是堆著人性的涼薄。


    她這是最後一次給他做糖酥了,也是最後一次見他了。隱約間,她明白肖塵凡遲早會命喪荊北,於是她求了夏侯景垣讓他離開,是生是死都不再與他們有關了。


    肖塵凡再見她的時候仿佛已是蒼老了十年,他隻是再想看看當年那個女孩的笑容,卻沒成想他的守護竟然成了她的負擔。當她拿著糖酥過來的時候,他所有的心態一瞬間化為泡沫,該來的終究會來的。


    祁雲姝慢條斯理的打開盒子,把糖酥放到他麵前,“他已經答應我放你走了,你吃完這個即日啟程吧。”


    他看了眼,“我不吃,也不走。”


    她收拾收拾,按下思緒道:“那我給你裝好,路上吃。”


    “我說了,我不走。”他聲音高了幾分,後知後覺,隨後低下了頭,喃喃道:“我沒有做過傷害你的事,我......我是真的喜歡你,隻要還在你身邊,什麽我都可以忍。”


    祁雲姝走過去,居高臨下的看著他,他眼中的希冀是那般令人心痛。仔細想來,他似乎也隻不過是個少年,在本該闖拚的年紀,竟然落得個如此田地。不由得,他摸了摸他的頭,那一頭飄零的烏發散落在他的肩頭,他不顧一切的抱住了她的腰,將頭深深埋在了她的肚子上,掩飾自己將要滴落的淚珠,“明明是我先遇到你的,可先入為主的卻不是我。”他聲如細蚊,卻飽含著痛苦與無奈,他似乎有很多話想與她說,卻猶如一團麻線一般不知該從哪開始。他心底的聲音告訴他:告訴她,你來君候宮是為了她;告訴她,你一點都不痛,因為沒有情報的奸細是招人唾棄的,因為大涼的酷刑比這個要痛苦幾萬倍,可你還是熬下來了;告訴她,你寧死也不會再離開半步的。


    見他摟的更緊了,她溫聲勸解道:“留得一條命在,想做的事情終究有個希望。我知你年輕氣盛,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在你眼中我終究隻不過是弟弟罷了,是嗎?”他歎了口氣,撤開身子,盯著她一字一句道:“那你以為他是真的愛你嗎?”


    她愣住了,對他大喊道:“閉嘴!我們的事還容不得你來管!”


    “你不聽,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什麽?”肖塵凡拉著她,逼著她聽完,“你明知道他娶你不過是因為你是祁昭義的女兒,什麽兒時的承諾,也隻有你會信了。你們的一開始,他就在算計你,如今對你疏遠也隻不過是戲到頭了罷。”


    “什麽意思?”她直逼肖塵凡,抓住了最後一句的紕漏。


    他笑了,“不知道嗎?”隨後仍是笑了笑,“你父......”他猛地吐了一口血,看著自己胸口的羽箭又看了看她後麵的那個男人,露出了邪魅的笑容,“夏侯景垣。”隨後倒了下去,他目光緩緩移去那盒糖酥,又看了看正跪在地上抱著他的人:好在,我可以在你懷裏死去。


    她是又一次偷聽了他和小唐的對話才知道他娶她哪是什麽履行兒時的承諾,根本就是為了暫時壓製住她父親祁昭義,卻沒成想久而久之這將會成為另一個助推力,一步步把他們推向深淵。最美好的開始沒有了,豈不是再預兆著他們的結局也終究不會是完美的。可她最怕的,卻是他從未對她有過真心。


    肖塵凡死了,那支箭不偏不倚射中了他的心髒,是直截了當的要他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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