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才記起來你和小弟兩人到現在沒見到,我像瘋了一樣在院子裏找尋你們,幾個叔伯也停下手一起尋找,最後從一堆柴草中把你倆抱了出來。”


    “你當時還說,‘大哥,你走後不久,爹爹和幾個叔叔被好多壞人追趕著跑過去了,娘趕忙把我和弟弟藏到柴草堆下,但柴草堆太小,娘藏不進來,娘藏到哪裏了,你找到娘了嗎?’”


    “後來從桂樹的口中才知道,當時爹爹和幾個叔叔已經將潰兵引向村外,但不知幾個潰兵怎麽發現了娘,聽到娘的叫喊,所有潰兵放棄了追趕爹和幾個叔叔,全部跑到我家的院子中,爹和幾個叔叔不得已又趕迴來救娘……”


    “之後的幾年我們兄妹在村裏叔伯兄弟的救助下艱難地活了下來,記得剛開始的幾個月裏你和小弟天天哭著要娘親,後來嗓子哭啞了、眼淚哭幹了,也就不哭了,慢慢適應了沒有爹娘的日子,從那之後,就是遇上再艱難的事情,我再也沒有哭過一次,隻知道除了維持一家人生計之外,天天發瘋了一樣練武練射箭,你大弟也跟著我一塊兒鍛煉,幾年下來,也就練成了一幅強壯的體魄。”


    “那幾年裏也時常遭到契丹兵、潰兵以及土匪的肆擾,大家逐漸明白了僅靠村子裏的幾十個人根本沒辦法護得家人的周全,因而一有個風吹草動,立即攜兒帶女進到山裏去,慢慢地有些人甚至在山裏搭起窩棚住了下來,後來的事情你們應該記得,那一年契丹人攻破涼州,大家一看住在山下已經沒有了活路,和附近的幾個村落一起燒了房子,舉家搬到了山裏。”


    “上山的第二年,大家看到我有一把子力氣,加之遇事愛思量,就共同推舉我為寨主,因大家都是受盡了苦難的百姓,這個吃人的世道受苦的總是像我們這樣的人,也就逐漸定下了不打劫窮苦百姓的規矩。”


    “第三年,我終於打聽到當初殺害爹娘的十幾個兇手被集體發配到湟州看守烽火台,就選了個日子帶著七十多個兄弟過去一鍋端了他們。”


    女子聽到大哥說到這兒,終於知道爹娘的沉冤早已得到昭雪,心裏一下子欣慰了不少,感到過去這些年來,大哥不但含辛茹苦地把自己三人撫養長大,更是早早報了爹娘的冤仇,期間受了多少苦多少累隻有大哥心裏清楚,又想到父母的悲慘一生,更是難以止住淚水。


    一片幽靜中上首做為大哥的中年漢子又緩緩開口道,“好啦,你們三人也不要再難過了,苦難的日子已經過去了,畢竟我們到現在還健康地活在這世上,爹娘在天上看到我們也一定很欣慰。現在你該告訴我為什麽急急忙忙趕到這山裏來了吧!”


    等女子用絲巾擦過眼中的淚水,才輕聲開口道,“大哥,我感覺這次的情況有點詭異,因而急忙趕上來就是要告訴你最近一定要慎重。”


    “你了解到了什麽情況?或者說發現了官軍有什麽舉動?”


    “說了解到的情況倒是有點,但官軍的舉動卻是丁點兒也沒發現,但我認為這才是真正可疑的地方。”


    “噢,說來看看。”


    “大哥,是這樣的,你們也可能已經掌握了,聽說月初行營就下達了剿滅我們的鈞令,這次接下剿滅任務的是神策軍,你知道神策軍的司馬是李宗雄的公子李守義,但具體負責這件事的卻不是他,是一個剛剛從甘州過來任神策軍司馬都尉的年輕小子,名字叫劉凡,年歲好像剛到二十歲。”


    “本來這也沒有什麽稀奇之處,軍中年紀輕輕就出任一軍司馬都尉的也不是沒有,聽說李宗雄的女兒才十八歲,這次也被提升為神武軍的司馬都尉,隻是這人之前的經曆和接下任務後的舉動就著實讓人存疑。”


    “噢?”


    “首先是這人今年以來傳奇的經曆。在今年八月初與契丹人接敵之前的近四年時間裏,這人在金城軍默默無聞,平時連話也不多說,而自八月中旬與契丹人首戰中立功被提升為金城軍甲旅的副旅帥後,這人好像一下地開了竅,不但在守甘州城時立下了汗馬功勞,而且還向行營提出守城方略大敗努而葛丹,最終逼退契丹西路元府帥十萬大軍。”


    “來到涼州後,又向行營提出練兵方略,被李宗雄采納,已經在其中的三個旅中試點,聽說之後要在禁軍中全麵推廣由其提出的練兵之法。”


    “僅僅這些也就罷了,畢竟有些人生來就有軍事才能,像淮陰侯韓信、冠軍候霍去病等,關鍵是這人在其他方麵也有不俗的表現,聽說一到涼州就以非凡的術算才能使李守義等人心悅誠服,連郭懷德以算學和格物學諸稱於世的女兒也甘拜下風,而更加離奇的是這人做為一名軍漢,寫出的兩首詩詞更是轟動涼州以及大齊文人界,後一首詞更是直助清淺姑娘登上這次花榜大賽的榜眼。”


    “這些稀奇之處說白了跟我們也沒什麽關係,關鍵是他接下了剿滅我們的任務,聽和他較為親切的人說,這人在軍事上很有一套。”


    “其次,就是他接下任務後的舉動。以往官兵在定下剿匪任務後,有好幾次出兵的主將又是舉行大型出兵儀式,又是敲鑼打鼓鳴鞭炮以壯行色,為恐涼州城內還有人不知道他們是出去剿匪的。而稍微低調一些的也是一接下任務,立即安排部署、軍隊開拔、押運糧草,怎麽也能打聽到一些情況。”


    “而今年這個年輕人接下任務後什麽舉動也沒有,如果說他接下任務後稍稍有點舉動,我也就能從他的舉動中窺出一點門道來,關鍵是他接下任務後已經過去快一個月了,他卻什麽舉動也沒有,一個月就這樣別別流過去了,要知道他的任務時限也隻有三個月,這就有點詭異。”


    “另外,我又安排人對神策軍在涼州的的六個旅進行過查看,新組建的庚旅一直在城外大校場中訓練,另外五個旅從每日出操時打出的旗幟看,所有軍隊表象上均一直呆在軍營中沒有出動。”


    “你能確定在涼州的六個旅真的沒有出動?”


    “新組建的庚旅全部在大校場訓練我有確鑿的信息,但其他五個旅是否全員都呆在軍營裏這一點就沒辦法進一步核實。”


    這時坐在左首的二弟說道,“三妹不是說他還負責軍隊訓練嗎,我估計他先專司將部隊訓練出一個階段性成果,然後再集中精力對付我們,畢竟涼州離洪池嶺也不是太遠,他絕對認為剩下兩個月足夠剿匪,從前兩天我們得到的十一月初二行營舉行大型觀武也能說明這一點。”


    下首的小弟也插話道,“大哥,我也讚同二哥的意見,他這個月不是不想對我們動手,隻是他更在意行營高層對他練兵結果的認可,所以我想他這一個月把所有精力都投到練兵方麵去了,等十一月初二觀武結束了,他才會騰出時間來對專心對付我們。”


    “三妹還有什麽意見嗎?”


    “大哥,我趕上來就是想告訴你們這人的一些情況,以及這人與以往那些人的不同之處,提醒你們要小心謹慎,具體打不打還是要你們三個人來定。”


    上首做為大哥的男子又低頭沉思了良久,最後搖搖頭說道,“既然你們兩人意見一致,那二弟就做好帶隊攻打昌鬆縣城的準備,小弟明日一早送姐姐迴涼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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