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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噓。”韓虞壓低了聲音,想到自己陪女生喝茶要是被他看見,肯定也會取笑,就有點想走。


    “幹嘛這麽緊張?你見到債主了?”顧雪梨正說著,看到背對著自己的男人微微側過身,看到了他豐神俊秀的側臉,也咦了一聲,“周公子?”


    “沒想到這麽巧,他也在這裏……”韓虞並不想打攪周爾雅,也不想被周爾雅看到自己被工部局的千金“擄”到這裏來,可看顧雪梨的表情,似乎很有興趣的樣子。


    “他在和未婚妻約會?”顧雪梨眯著眼睛看了一會,看到了對麵被周爾雅擋住的嬌小女生,說道。


    “好像是,要不我們換一家,別打擾他們?”


    周爾雅總是有許多秘密,韓虞即使好奇,但還是很尊重朋友隱私,尤其是第一次看到周爾雅的感情事,更不願打攪。


    顧雪梨卻不以為意,八卦心起,哪裏肯走,拉著韓虞在旁邊的桌子坐下,豎起耳朵傾聽,“又沒什麽,你難道不好奇,他未婚妻是什麽樣的人?”


    這家法國人開的咖啡廳環境格調都很雅致,卡座既舒適又一定的隱私性,即使坐滿了人,聊天時也不會影響到隔壁桌。


    韓虞拗不過顧雪梨,又怕站在門口爭執反而被周爾雅發現,隻好陪她坐下,隨便點了杯咖啡。


    下午咖啡廳的人並不是太多,一個金發碧眼的洋妞穿著長裙,坐在鋼琴邊,彈著一曲悠揚浪漫的鋼琴曲。


    韓虞雖然不想打攪到周爾雅,但既然都坐下了,就忍不住凝神靜氣,側耳細聽隔壁沙發上兩人的對話。


    一直嘰嘰喳喳的小芸也很識趣的安靜下來,抬手示意侍衛把菜單再拿過來。


    既然是愣頭青請客,她跟著小姐蹭吃的,當然不會客氣。


    倒是顧雪梨雖然養尊處優,但並沒有真的“宰客”,隻是點了一個甜品和一杯檸檬水,也很好奇的靠在沙發上聽隔壁的對話。


    小芸機靈的眼神在小姐和傻小子之間溜達了一會,心內暗暗想,小姐這樣的爽利麻辣的主子,竟然對這樣不解風情的愣頭青情有獨鍾,真不知道該喜還是該憂。


    若是對象換成周公子,攀上督軍家,老爺子肯定開心的不得了,但小姐如果真喜歡上這個無權無勢又熱血過頭的青年,恐怕會遭到全家反對。


    相比小芸的擔心,顧雪梨大概隻是把韓虞當成了消遣對象,仿佛捉弄他很有趣。


    韓虞側耳細聽隔壁的對話,忍不住直皺眉頭。


    他以為自己很不會迎合女孩,不懂怎麽談感情,沒想到看似完美情商又高的周爾雅,比他更不解風情,談吐間一點情趣都沒有,根本不像約會時應該說的話。


    隻聽周爾雅用他一貫沉靜優雅、不疾不徐的語速侃侃而談:“……婚姻本身就是落後的社會秩序,在未來,國家這種體製都將不複存在,而家庭作為組成國家的單位,恐怕也很難維持下去。原有的婚姻製度,必然會麵臨變革……”


    這都是在說些什麽?


    和未婚妻約會難道不該說點美好未來展望之類的?


    即使像韓虞這樣不懂討好女生的理科生,也不會對結婚對象說“婚姻是落後的,咱倆以後即使結婚了也不知道該怎麽維持下去”這種喪氣話吧?


    相比韓虞的瞠目結舌,顧雪梨也在皺眉,忍不住低聲問他:“我怎麽覺得像是在上課,不像是在談戀愛?他說這些是什麽意思?”


    顧雪梨當然也上過學,雖然成績不怎麽樣,但有個厲害的爸爸,自然會讓她鍍金。


    可對周爾雅的話,她仍然是聽不懂。


    雖說現在世道很亂,但他們的民族經曆過比現在還要混亂黑暗的時刻,而婚姻製度即使在這樣的亂世,都堅持了千年,周爾雅突然說未來可能還有變革,取消婚姻的變革嗎?


    韓虞思忖了一會,壓低聲音說道:“周先生的思想很激進,想法總是很獨特,不過我也不明白他對人家女孩子說這些是什麽意思……”


    “果然很獨特。”顧雪梨突然嗤笑起來,“不知道慕家小姐能不能忍受這樣的人。”


    說起慕家小姐,韓虞忍不住好奇,偷偷望過去。


    隻見周爾雅對麵那女孩子身形嬌小,穿著淺藍色的校服,頭發短短的乖巧的別在耳後,像是女子大學的學生。


    再看她的臉,韓虞愣了愣,他認識這張臉——白皙柔嫩的皮膚上,有一雙十分靈動的眼睛,將她身上大家閨秀的溫婉氣質衝淡了幾分,多了兩分精靈感,菱唇紅潤可愛,還有兩個淺淺的梨窩,顯得又清純又靈氣逼人。


    和周爾雅暗藏鋒銳的氣質相反,她是典型的江南水鄉溫柔秀麗的長相,容貌不帶有侵略性和衝擊性,卻越看越可愛,就像一顆圓潤不刺眼的珍珠,又像是清晨陽光下帶著露珠和朝氣的素淨花朵,讓人心生歡喜。


    仿佛,未來無論多黑暗,可總有希望和蓬勃美麗的前景。


    對,她就像是這個民族的希望——祖國未來的花朵。


    所以這樣的臉他不會忘記。


    “慕家小姐,比我漂亮麽?看得這麽出神?”顧雪梨一向爭強好勝,尤其在美貌上,更是不許別人搶自己的風頭,她酸溜溜的說道,“不過你喜歡也沒用,那可是你好朋友的未婚妻,朋友妻不可欺……”


    “你可別亂說。”韓虞低聲打斷她的話,一直好脾氣的他對嬌蠻任性胡說八道的顧雪梨有點發火,“周先生的未婚妻,我隻是見過罷了。”


    他不允許任何人攻擊他和周爾雅之間純潔真摯的友情,哪怕隻是“朋友妻”這樣的玩笑話。


    “你們在哪見過?”顧雪梨見他生氣的澄清,不生氣,反而興致勃勃的問道,“慕小姐應該除了女子學校就是在家裏,並不是經常外出和社交,怎麽見到的?”


    “迴國的船上。”韓虞和顧雪梨的對話一直很小聲,在悠揚的鋼琴曲裏,完全不會讓隔壁的周爾雅聽到。


    但是也因為聲音壓低,顧雪梨刻意靠近他,韓虞也沒有注意到兩個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繼續說道:“她和周公子都在一等艙,我見過幾次,但從未說過話。”


    沒錯,這就是當初在海船上看到的那個隨身都有個老婦陪伴的少女。


    韓虞還記得她當時的手帕掉了,周爾雅收起來,不知有沒有還給她。


    但是不管怎樣,既然是江蘇富商的子女,肯定從小就是嬌生慣養的大家閨秀,即使在女子大學讀書,也有著家族根深蒂固的傳統教育,周爾雅對她說這些,就不怕把人給嚇壞了?


    可再次出乎韓虞的意料,那個嬌嬌小小花朵一樣的女孩柔聲細語的開口:


    “……剝削社會的枷鎖,必然會被打破,勞工階層會奮起反抗,到時候你們這些社會的寄生蟲,恐怕就難以逃脫烈焰……”


    這些話讓韓虞和顧雪梨更加目瞪口呆,可能是中間有些嘈雜,正巧耳朵沒聽清,漏掉了不少對話內容。


    不過……韓虞也大致明白了。


    這位慕小姐,周爾雅的未婚妻,並不是花錢走後門去女子大學鍍金的富家女,而是個真正接受了進步思想的少女,對未來很有自己的想法,不像他想象中那樣封閉。


    這樣的婚事,倒是顯得有趣起來。


    兩個都有自己思想的人碰撞到一起,肯定很有意思,至少慕容小姐表現出的氣質和談吐,都不是那種迂腐無趣的傳統閨秀——周爾雅應該會喜歡吧?


    想到周爾雅很快就名花有主,韓虞又為他高興,又覺得難過。


    難過的是,本以為自己是他最親密的朋友,但還沒完全走進他的內心,又有一個人要以比他更親密的身份和他朝夕相處。


    高興的是,或許有了這個女孩,周爾雅的人生就不會那麽孤單冰冷。


    女孩子的聲音比較溫柔細小,韓虞聽得斷斷續續,正內心著急,恨不得把沙發挪過去仔細聽聽,就聽周爾雅淡淡說道:“慕小姐,你不要忘記,你的家庭同樣也屬於剝削階級的一員。當我們被烈火吞噬的時候,你們家恐怕也逃不過。”


    “那又如何,這種肮髒的世界,就應當自己持著火把焚燒淨化,於廢墟中建立新的光明國度。”慕容這句話說的很有力量。


    和她柔嫩清麗的五官完全相反,她的性格深處帶著滾燙深刻堅強的種子,像是能燃燒一切。


    周爾雅笑了,唇角的弧度優美矜持的揚起,笑容極為好看,眼裏帶著一絲欣賞的光:“你手持火把的樣子,大概就像守護給人類帶來光明聖火的赫斯提亞,應該美極了。”


    韓虞聽到這句話,忍不住打了個冷噤,覺得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錯了,不該認為周爾雅不會和女生聊天。


    周爾雅的情商和智商,想撩撥一個少女的心,簡直太容易了。


    他隨口說出的話,就像情詩一樣,讓理科生韓虞頭皮發麻,臉皮發紅。


    “即使你這樣誇讚我,我也不會改變對這門婚事的想法。”慕容也禮節性的對他微笑,露出可愛迷人的梨窩,語調軟軟糯糯,帶著吳儂軟語的腔調,可說的話和眼神卻很堅定。


    這是……退婚嗎?


    韓虞很驚訝,他一直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拒絕周爾雅,尤其是女人。


    且不說周爾雅的身世背景,單單那張臉和他令人著迷的思維邏輯,就能讓人神魂顛倒。


    沒想到慕家小姐竟這麽獨特。


    大概是慕小姐自家本身就富甲一方,從小見慣了有錢有勢的人家,王孫子弟都不放在眼中吧?


    周爾雅顯然不打算讓人再看熱鬧,帶著點淡淡的笑意,點頭同意:“至於我們的婚事,既然有了同樣的共識,以後完全可以再議。”


    “那明天……我就抱恙不去了?”慕容也點點頭,“也希望你能盡快說服伯父,解決掉這事。”


    果然……他們是在退婚?!


    韓虞暗中詫異,他可從來沒有見過這麽平和的商量雙方終身大事,也沒見過拒絕周爾雅拒絕的這麽爽快的女生。


    顧雪梨也忍不住嘀咕道:“這兩個人門當戶對,長得也都不錯,居然互相看不上?”


    雖然她很叛逆挑剔,但摸著良心說,如果老爹給她找了周爾雅這樣一表人才的公子,她肯定不會悔婚。


    同時她也不能理解周爾雅,慕家是江南首富,撇去財勢不說,慕家的獨生女長得真不錯,而且還有知識。


    顧雪梨很少會承認別的女孩好看,從她的角度,更容易看清那個女孩子的模樣。


    年輕、清秀,眉眼細致靈動,看著帶著江南水鄉的溫柔軟膩,可又充滿著活力,這種女孩子已經很少見的漂亮,再加上是女大學生,知識水平也不差,聽她的談吐,看上去也挺能配得起周爾雅。


    這種女孩子可不是盲婚啞嫁的村婦,這麽放棄,未免有些可惜。


    “也許是人家女孩子有比小情小愛更大的抱負吧。”


    韓虞苦笑,心情很複雜,本以為周爾雅多了個噓寒問暖的枕邊人,沒想到空歡喜一場。


    他知道周爾雅諸多毛病,一個正常人想要和他生活在一起也不容易,如果慕容小姐答應了婚事,也不知能不能在漫長的寒夜裏互相溫暖。


    強扭的瓜不甜,倒不如事先交流,坦誠內心,以後的事……就看緣分了。


    “不過周公子的條件在上海灘若說第二,沒哪家公子爺敢稱第一吧?”小芸終於插嘴,學著他們壓低聲音,又開始顯擺她最得意的成語,“他可是上海灘家世顯赫、首屈一指、獨一無二、風華正茂……”


    沒等小芸把她的成語詞典背完,就聽到周爾雅站起身,紳士地對慕容說道:“我送你迴去吧。”


    “不必了,若是被家人看見,又多出事來。”慕容看著他,直言不諱的說道,“況且我也不想和你有太多交集,我自己叫個麵包車迴去就行。”


    ——她是偷偷溜出來的,生怕被家人知道與周爾雅見麵,所以連自己家的司機都沒帶。


    周爾雅點點頭:“好吧,那我送你出門。”


    慕容看了他一眼,然後轉過身往門外走。


    周爾雅還真送到了門口,見人家姑娘頭也不迴的招了輛黃麵包車,意味不明的歎了口氣。


    一直等候在咖啡廳旁邊車裏的蔡副官見他走出來,立刻下車走到門口,問道:“少爺……”


    “你跟在後麵,等她安全到達學校再迴來接我。”周爾雅低聲吩咐。


    世道很亂,她又是個年輕貌美的女學生,獨自坐在麵包車上穿街走巷,周爾雅不放心。


    而且,慕容又是江南首富的獨生女,偷偷溜出來,萬一被有心人盯上也很危險。


    蔡副官點點頭,迴到車裏,開著車,慢吞吞的保持著安全距離,跟在那黃麵包車的後麵。


    周爾雅看著兩輛車消失在路口,才返身迴咖啡廳。


    顧雪梨看那女孩子走出門,正對韓虞評頭論足:“慕家大小姐雖然長得還不錯,但也太瘦了點,不知道的還以為家裏沒飯吃,豆芽一樣……”


    小芸眼力勁很好,趕緊接嘴說道:“就是,雖然臉蛋挺好看,但沒有小姐你的身材好,說起來小姐你在上海灘也是數一數二的名媛,不,應該說是獨一無二……”


    小芸正費勁的想著成語,想拍自己小姐的馬屁,突然看見門口人影一閃,立刻對顧雪梨使了個眼色,小聲說道:“周公子往這邊來了。”


    韓虞看過去,果然周爾雅折返,好像早就看到他在這裏一樣,神色不驚的優雅漫步到他們這桌邊:“不請我一起喝一杯嗎?”


    韓虞很不好意思,看來他早就知道自己坐在這裏了,而且,也知道他是請客的“冤大頭”。


    “你想喝點什麽?”韓虞尷尬的請他坐在自己對麵。


    小芸本來坐在韓虞和顧雪梨對麵,見周爾雅過來,早就識趣的站在一邊,不敢和他平起平坐。


    她是個機靈鬼,陪著小姐欺負欺負沒什麽背景、脾氣直但不會對女生生氣的韓虞無所謂,可周爾雅是督軍公子,老爺看到都要請為上賓的人,她哪敢在這樣的人麵前貧嘴耍賤。


    周爾雅坐在韓虞的對麵,很紳士的對一邊的侍者說道:“一杯愛爾蘭咖啡,謝謝。”


    相比顧雪梨肆無忌憚的打量周爾雅,韓虞總覺得氣氛有點古怪。


    畢竟算是偷聽被人發現,而且還是和一個突然冒出來的大小姐在一起,他很想先解釋一下和顧雪梨沒有什麽關係,但又覺得當著女孩子麵撇清關係不妥,最終訕訕問道:“你什麽時候發現我們的?”


    “從你們進來開始。”


    周爾雅倒一直神色自如,淡淡迴答。


    他明明是背對他們的!而且一直在專注的和未婚妻聊天,怎麽還能觀察到背後的事?


    顧雪梨心中嘀咕,這個周公子真是厲害,她按捺下八卦心,努力用矜持的語氣說道:“周公子,你還記得我吧?”


    周爾雅這才看向她,依舊是平靜的眼神,不過多了一絲興味的審視,讓顧雪梨有點不自然起來。


    總覺得他是用看犯人的眼神看自己……


    準確說,那種洞穿一切的眼神,令她很不舒服,好像心底什麽秘密都被挖出來了一樣。


    “華董的千金,顧雪梨。”


    就在韓虞和顧雪梨都被他看得發毛,想開口打破安靜時,周爾雅不急不慢的開口說道。


    “你還記得我?你迴上海之後,也不怎麽露麵,我們大概有七八年沒見了吧?”顧雪梨有點興奮,仔細想想,最後一次見麵好像是他出國前……要不就是中間迴國,督軍老爺擺了酒席,請一些名流到場聚會,她父親也被邀請,她也跟著去了。


    他們上流社會的聚會總是如此,人多嘈雜,她和周爾雅見過幾次,都是在那樣的大聚會上。


    那時候的周爾雅,雖然少年老成,但不像現在幽幽盯著人看時,令人心裏發毛。


    不過時間讓他變得更加成熟有味道,也更難以靠近,和當年一樣,他總能一開口,就讓人想離他遠一點——因為他總是一針見血,或者無情甚至刻薄的挑破對方心裏真正的想法。


    “抱歉,我不記得你。”周爾雅看著她,搖搖頭,優雅的露出了一貫的刻薄,“我隻是迴國後,經常看到顧小姐的花邊新聞和照片,才對號入座。”


    顧雪梨覺得很沒麵子,臉有點掛不住,但又不好在這兩個男人麵前發作,隻得咬牙切齒的找個台階:“貴人多忘事,不過以前見麵,你總是不和大家在一起玩,一個人坐的遠遠地,不喜歡交際,不記得當時的朋友們也正常。”


    其實顧雪梨很想說,周爾雅就像個怪胎一樣,想主動接近他的人,都受不了他那冷淡古怪的性子。


    “朋友們?”周爾雅聽到這三個字笑了起來,他和這群所謂的貴公子貴小姐可不是什麽朋友。


    韓虞多少了解周爾雅的性格,見他唇角浮起的譏諷笑容,就知道他接下來會說讓女孩子更下不了台的刻薄話,趕緊打著哈哈,明知故問:“周兄,說起來,剛才那個女孩……是你的未婚妻嗎?”


    周爾雅看了韓虞一眼,知道他想轉移話題,而他也不想真的讓顧雪梨太難堪。


    畢竟韓虞身邊終於出現一個適婚年齡的女性,他總不能把對方氣走。


    “目前暫時還算是未婚妻吧,畢竟婚事一時半會兒不可能退掉。不過我們已經達成共識,這層關係在一段時間之後就能解決。”周爾雅並不否認,反正他們剛才也聽的差不多了,而且他也不準備隱瞞這事。


    父親既然心意已決,明天不管怎麽樣,都會繼續家宴,早就對這門婚事好奇的記者們也肯定會大肆宣傳。


    在訂婚之前,早就不少小道傳言這門聯姻,隻是督軍老爺和江南第一富商的事,私下說說就罷了,沒有哪家報社敢真的上報紙捕風捉影,但如果明天確定了要訂婚,那肯定鋪天蓋地都是他們兩家的婚事,到時候滿城皆知。


    “那……你們父母……”韓虞倒是很擔心周督軍會不會大發雷霆。


    也隻有周爾雅對這種事才這麽平靜淡定,人家要退婚,就算不鬧得雞飛狗跳,至少也得麵紅耳赤——不過從這個角度來說,慕容小姐也是個奇人。


    但對兩家的利益來說,兒女私情根本不算什麽。


    “她是哪家的小姐啊?”


    顧雪梨故意問道。


    他們上層社會,對這種八卦早就知道一二,想當初顧雪梨的父母也想攀上督軍許個親,可人家根本看不上,把侄子介紹給他們家,後來因為顧雪梨的性格,又不了了之。


    督軍有野心,雖然權傾一方,但也需要強大的金山銀山做靠山,而江南富商慕家,別的不說,生意從上海做到了南洋,最不缺的就是錢,慕家祖上又和朝廷有千絲萬縷的關係,除了錢之外,人脈關係也十分吃得開。


    周督軍大概看中了這些,和慕家早早就定下親事,並不介意當年慕容小姐還是個小女孩。


    “你們不早就知道了?”周爾雅一語道破顧雪梨的心思,反問。


    顧雪梨表情很尷尬,和這種人在一起真無趣,根本沒法聊天。


    “蘇州慕家的大小姐,慕容。”周爾雅看了眼韓虞,像是給他幾分薄麵,打破了短暫的尷尬場麵,迴答了。


    顧雪梨臉色終於緩了緩,假裝驚歎:“慕家可是江南的富商,生意做得很大,江浙一帶到南洋都有他的生意,這位慕容大小姐好像是長房獨女,沒想到竟然是你的未婚妻。”


    上流社會其實也沒多少人,那些名媛貴公子,顧雪梨都如數家珍。


    蘇州慕家雖然低調,那可是公認的有錢。


    在和周家訂親的小道消息傳出來之前,關於慕家長女花落誰家,還曾引起過好幾次大討論。


    直到後來不知從哪裏聽說周督軍有意結姻,慕家小姐的主意就沒人敢打了。


    是該說周督軍動作快,還是周爾雅運氣好?


    不過看現在這個樣子,兩個人都互相看不上,顯然喜事要成煩心事。


    “隻是暫時的未婚妻。”周爾雅淡淡糾正。


    “這種未婚妻,你也舍得不要?”顧雪梨還真的想不明白。


    慕容小姐不像她這麽張揚,也不像她這樣惹是生非,連上學都是靠老爸的關係——慕容可是真才實學,全憑自己的能力考上了女子大學,聽說本來要被什麽常青藤名校錄取,可慕家畢竟是傳統人家,舍不得女兒一個漂洋過海的在國外生活學習,一定要留在身邊照看,這才沒去進修。


    有錢有貌還有才,這樣的女孩哪裏配不上周爾雅?顧雪梨覺得周爾雅眼光太高,是看到天上去了——想找九天仙女。


    “是她先找我退婚的。”周爾雅不著痕跡的把問題推給女方。


    他比慕容沉得住氣。


    因為知道,慕容肯定會在訂婚之前找自己談婚事。


    既然她會主動找來,那周爾雅何必先去找她?


    “那你怎麽能同意?”韓虞都替他惋惜,忍不住有些埋怨。


    周爾雅淡淡笑了,談起剛才的未婚妻,眼裏閃過一絲欣賞:“她自小上學,和那些迂腐的人不同,接受過新思想,覺得婚姻需要自由戀愛,就算對方條件再怎麽優秀,自己不喜歡也沒有用。而且對包辦婚姻深惡痛絕,之前她就給我寫過幾封信倡議,我非常讚同。”


    他對婚姻同樣無感,甚至可以說是恐懼。


    何況,他還有自己必須要做的事,婚姻隻會成為他的拖累。如果能不結婚,他當然不想要結婚。


    “你們之前還通過信?那……之前在船上,你們互相認出來了嗎?”韓虞苦笑,周爾雅的私事,他一點也不清楚,現在覺得自己是個局外人。


    不過也能理解周爾雅,他本就是低調內斂的性格,加上這種婚事對女孩子的聲譽影響不好,不和其他人說也是正常。


    “我過來,隻是想讓你們不必好奇我和慕小姐的事,不打攪你們的約會了,我還有事,失陪。”周爾雅喝完咖啡,沒有迴答韓虞的問題,起身說道。


    韓虞見他不想談太多私事,也不知道該怎麽評論勸說他,不管從哪個方麵來說,都覺得沒有立場和資格說什麽,畢竟這是對方兩人的私事,他們高興就好。


    可這世上,最容易的和最難的就是“高興”兩個字。


    “我和顧小姐隻是……”韓虞見他要走,想解釋這不是約會,不過又覺得以周爾雅的性子,其實並不在在乎他的私事。


    他和誰約會,和誰有了新的關係,對周爾雅來說,他都隻是個朋友而已。


    周爾雅不會過問他無關痛癢的感情,也不會讓他過問自己的感情……


    在周爾雅的世界,依舊是他人無法進入的,韓虞不知道那裏麵是光怪陸離,還是漆黑一片,他隻知道,他的世界一定是孤獨的。


    而能打破那孤獨的人,注定不是他。


    周爾雅的時間掐的很準,一杯咖啡結束,蔡副官的車正好開了迴來——慕容挑的地方離她的學校並不遠,大概也是為了安全著想。


    蔡副官剛才一直守在車裏,並不知道他們聊了什麽,等周爾雅上車之後,滿臉含笑的問道:“怎麽樣,慕大小姐人還是不錯的吧?”


    他是看著周爾雅長大,就像是長輩一樣,陪伴他的時間,比周督軍還多,當然也希望這位少爺能夠早日成婚,開枝散葉。


    明明迴了上海,卻一直沒有見自己的未婚妻,蔡副官總是有點皇帝不急太監急。


    終於他們會麵了一次,他當然心花怒放,心裏已經在考慮婚期的問題。


    周爾雅在車後看著窗外的風景,漫不經心點頭:“還不錯。”


    他對慕容的印象確實還不錯,她的家人把她保護的很好,又給了她良好的教育。讓她富有智慧、勇氣和同情心,像陽光一樣,真誠熱情的發著光芒,這樣的女子,在汙濁黑暗的世道是難得的寶藏。


    ——不過,無論如何與他也沒什麽關係。


    她的人生,值得更好更精彩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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