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先生是用什麽作畫的呢?”


    我尋聲抬頭,一個戴金絲眼鏡的男人一臉微笑地站在我的櫃台前。用什麽作畫?這不廢話嗎?除了顏料,我還能拿啥?但隨即想到:丫可能是分不清畫材種類吧。


    “油畫顏料啊,看看有喜歡的嗎?”


    金絲眼鏡男輕輕一笑:“先生誤會了,之所以問您這個問題是因為您的畫作中帶著一股陰氣。加之先生店門口有淡淡鬼氣,所以好奇。”


    “噗,哈哈哈哈哈哈。大哥,別鬧。我是畫些妖鬼,但大家都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別這樣嘛。”我幾乎笑噴了,說我畫的什麽都有,但這麽講的還是第一次。但見我這樣反應,眼鏡男依然一臉微笑地看著我:


    “先生對鬼有什麽理解?”


    喲嗬?來勁了是吧?那我閑著也是閑著:“哥們,你要嘮這個,我可就不瞌睡了啊。你這是要聽科學版?還是民間版的?科學版就是緯度空間的關係,民間版就精彩了;自打有記錄的曆史開始就有了這些神鬼之說,後來您猜怎麽著?它就這麽那麽著了。鬼這玩意,信則有,不信則無。”


    “老板果然好見識,我也就不耽誤您下班了,明晚我會帶個朋友來選兩幅畫,這算是定金吧。”眼鏡男說著取下自己戴的手鐲。


    “得嘞,那就明晚見。”


    等看著他走出去後,我拿起那個手鐲來仔細看起來。略顯粗糙,一種類似黑檀的木頭,隻是上麵有一半遍布圓坑,另一半鑲了金線。就順手套在自己手腕上,也沒什麽感覺。估計是哪個精品店或網購的小玩意。反正人家也不當真,我又何必糾結呢?看了一下表,都快十點了,關了門就開車迴家了。


    迴到家裏往沙發上一靠就開始犯困,匆匆洗漱完躺下。興許是白天搬畫太累了,也沒多想就睡著了。


    “先生來了?”睡夢中身後響起了一個熟悉的聲音。我轉過頭:我靠,一黑一白兩人,白的瘦高,黑的就比較矮一些;黑白無常!!不對啊,這聲是晚上來我店裏的眼鏡男聲音啊。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也沒怎麽著啊。我居然夢一個男人?這就有點違規了啊。我取向還是正常的啊,畢竟也是談過女朋友的人啊。


    “這小子果然在夢裏是思維清晰的,是我們要找的人。”黑無常開口道。聽得我菊花一緊,我這麽著就掛了?是做夢,隻要我集中注意力讓自己置身於懸崖邊掉下去就可以醒過來。念頭一出,身邊的場景就開始不斷變換,直到自己真的站在一個懸崖邊;而麵前這二位不論場景怎麽改變,他們始終站在固定位置饒有興致看著我。趕緊朝崖邊一躍,但卻沒有下墜,而是就這樣定在了半空。


    “嘿嘿嘿,看吧,就說這小子可以控製夢境。”白無常嘿嘿一笑“行啦,先生也不必掙紮,這趟不是來帶你走了,今天算是來和你見個麵,以後難說我們就是同袍了。”


    同個屁,哥們我可是有戶口本的,和你們同哪門子袍?但我還是硬著頭皮說一句:“謝爺,範爺,我家裏火上還煮著湯,要不我先迴去看看火?”


    “小子,你這是拿鬼差開涮啊?”黑無常說著就要走過來,白無常趕緊攔道:


    “嘿嘿嘿,不錯啊,你還以為是在做夢啊?有些膽識,現在黑白無常隻是官職,不再是謝爺和範爺了。二位神君現在已經位列仙班極少出來了,嘿嘿嘿,先生,我們明天見。”


    看著二位消失後,我也醒了:這尼瑪算哪門子夢啊?還有說有笑的。抬手一看,我手上還戴著眼鏡男押給我的手鐲。什麽玩意,害老子作這麽個夢。摘了後繼續睡,看他明天來店裏選什麽畫。若直接買走還則罷了,若磨嘰半天就看看他還有啥可以沒收的,一並收走。


    天亮後洗漱完就直接去店裏。眼鏡男來不來我的店都得開啊,白天生意一如既往。下單,提貨或者是下單給訂金。這一天也就算這麽過去了,快天黑了也不見眼鏡男來;一看這種金絲眼鏡說話一板一眼就是it男,他不加班誰加班?奈何昨天已經答應了,也隻能硬著頭皮等著了,反正晚上十點關門。


    九點過的時候還不見動靜,興許是不會來了。收拾東西準備關門下班了,迴家畫一下之前客戶預訂的畫。突然感覺周圍氣溫降低了,還沒來得及四處張望,就聽到那個聲音:


    “先生,讓您久等了。”


    “大哥,你這咋沒動靜?啥時候進……”話還沒說完我就愣住,他帶了一個比他矮,但皮膚黝黑的人來。一下就想起昨晚的夢:“操……操操。你……你們什麽來路?”


    眼鏡男輕輕一笑:“想必先生已經猜到我們了。”


    黑漢也一笑:“怎麽?昨晚不是拿我們兄弟開涮嗎?這麽快就不認識了?”


    我腳一軟,都差點跪了:“二位大師,小弟不知道二位是江湖手藝人,會入夢。得罪了得罪了。”


    若隻是外形倒也罷了,但他們身上似乎有一種氣勢讓人本能覺得害怕;一種本能地驅使。而且他們身上有種寒氣發出。


    “啪!!”黑漢一巴掌拍到櫃台上“我呸,你才是江湖上耍把式的。”說著他一伸手把我的卷簾門隔空拉下來了。然後迴頭看著眼鏡男:“現法身不?這死小鬼不信邪。”


    他話剛落音,他兩身上就發出更加冰寒的氣息,就像兩台人性製冰機馬力全開地立在我店裏。我放在前廳的花,一瞬就枯萎發黴;就那些地板下的蟲子似乎都意識到什麽,紛紛從地板下爬出來;拚命往外跑,但沒掙紮幾步就立馬蹬蹬腿不動了。我突然意識到:自己應該是撞鬼了。而且還是被比較兇的那種惦記上了,我之前看過一本書上將這種氣稱為“鬼氣”。如果隻是陰氣就是讓人不舒服而已,離開那個範圍就沒事了。但鬼氣這種東西,會一直纏繞在活人或活物周圍;攪得活人或活物不得安寧,輕則大病一場,重則直接掛了……但現在麵前這兩位雖然沒有青麵獠牙、奇裝異服;但此時已經可以斷定他們絕對不是“人”,隻是有個人形的外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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