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徐長生對薛南做了什麽,一路上薛南死活不願跟他走一塊。


    直到走出了子安縣城,薛南才不情不願地走過來。


    徐長生也懶得理,一邊四處張望著往堪輿圖上的方向走去。


    ……


    而在另一邊。


    吳勝三人趁著天一亮便去了李府,洪南瀾則是留在客棧內修養。


    孤坐客棧的她眉頭緊蹙,除了她自己,沒人知道她曾經推演過徐長生的來曆。她也不打算說,畢竟推算出來的結果太過驚世駭俗。


    其實吳勝和水蝶兩人不知道的是,權浩一來,她便推算過他的來曆了。


    也是沒說罷了。


    因為在他身上,洪南瀾沒有感覺到惡意。


    可這次就不一定了,沉思許久,她從芥子物中取出張白紙,默默寫下幾句話。而後又取出一隻紙質青鳥,將白紙疊成小塊塞入了青鳥腹中,右手輕輕一搓便燃起火焰,青鳥與白紙隨之化為飛灰。


    做完一切的她站在窗邊,望著北方的山山水水,怔怔出神。


    蛇有蛇道,鼠有鼠道。


    吳勝三人也沒直接去往李府,而是在外頭找了家酒樓,傳喚來了一位李府侍女,不過不是綠娥。


    一番詢問之後,三人遣迴了侍女,急匆匆地往城外趕去。


    ……


    李府之內。


    李岩廣聽完綠娥和那侍女的迴話,沉思片刻,迴去了後堂,捏碎了一張傳訊符。


    ……


    大日漸高。


    青離河畔,徐長生在四處張望打量,而薛南則是隨意施展了個小術法,在青離河兩岸遊蕩。


    “老徐,你買的那堪輿圖是哪年的了?該不會是上古時期的了吧。”薛南再一次從河畔的另一側飄了過來。


    徐長生默默地搖了搖頭,這事也就薛南不放心自己。


    “要不找個人問問吧。”


    負劍少年看了看兩岸的野嶺荒山,“在這找人?不如找個鬼來更快了。”


    “那要不直接將這青離河河神叫出來?”薛南是真的一刻都不想再找了。


    漫漫荒野,一望無際。


    “大瑞的規矩是一郡之江河才有河神,那麽這河神是什麽修為?”徐長生停下腳步問道。


    薛南沉思片刻,“靈台起步,多是分神。”


    徐長生不再迴話,繼續往前走去。


    河流兩岸多是高山,但真正靠近河流的岸邊卻是綠地平原,而此刻再怎麽的綠地都變得枯黃。


    “老徐,你看前頭。”薛南忽地喊道。


    轉頭望去,隻見河邊空地之上多了幾扇殘垣斷壁。


    兩人對視一眼,一步踏出便到了近處。


    也沒急著進去,在門口四處瞧了瞧。


    斷壁前頭有著青石鋪就的小路,一條往兩人的來路,一條通往青離河,依稀可辨別的正門前頭還能看見兩根斷裂的石柱,後頭的斷壁則是由黃泥澆築而成。


    “看來此地就是那河神廟了。”


    “為何卻是變成了遺址?”


    “先進去看看吧。”


    原先供奉的河神像也不知去處,連帶著神龕什麽的都不見了蹤跡,隻剩下四麵快要倒塌的泥牆,荒僻的四角還有著頑強的野草從縫隙中擠了出來。


    一連走完幾間殘址都沒發現異常,兩人隻好重新來到外頭。


    “或許是前朝的河神廟遺址吧,隻是當地人習慣將此地叫做河神廟,繪製堪輿圖的人便重新加了上去。”


    “也隻能這麽解釋了,總之不可能是這西州郡的河神廟。”


    如果真是,那麽不管是今址還是舊址,都不可能破敗成這個樣子。


    “能斂息嗎?真正斂息的那種。”徐長生語速極快。


    “能”


    負劍少年一把拽住他,隨手撕下身上一塊布匹扔入激蕩地河水之中,閃身便進入了一旁的山林。


    落地之後薛南把手伸進袖中,取出一隻呆滯的小鳥放在頭頂,而後默默蹲下。轉眼間,在徐長生的感知中,便沒了他的氣息。代替的,是旁邊蹲著一隻小鳥。


    至於徐長生,落地的那一刻,薛南便再沒感知到他的存在了。


    “他們來了。”徐長生凝線傳音道。


    隻見兩人來時的路上緩緩走出三個身影,正是和兩人多次遇見的吳勝三人。


    “今日怎麽不見那術士了?”薛南傳音道。


    “不知,先看著便是了。”


    而在青離河岸。


    姍姍來遲的吳勝皺了皺眉,“路上明明察覺到那兩人的氣息怎麽來了就不見了?”


    “權浩、水蝶都小心點。”


    說著三人也進入了河神廟遺址,與徐長生兩人不同的是,他們進去之後手上拿著張符籙,在幾間遺址內來來迴迴走動片刻,還在每間殘址內都點燃了幾柱青木香,最後出來河邊,將那符籙丟進了青離河中。


    紙畫的符籙落入河麵之後,不是順流而下,而是徑直沉下。


    “吳大哥這是?”權浩不解地問道。


    吳勝也沒藏私,開口解釋道:“這張叫做‘投石問路符’,我們先在這河神廟內都上過青木香,也拿這張符籙祭祀過,再將這張符籙扔進河裏。”


    “那怎麽叫做投石問路呢?”


    吳勝笑了笑,也不知是笑這仙家子弟的無知還是笑自己手段的高超,“如果這河神還在此地,便會將這張符籙重新送上河麵,燃燒殆盡,如果此地河神換了尊位,或是沒了河神,那麽這張符籙便會自行沉入河底。”


    權浩點點頭,三人便在這岸邊盯著河麵。


    “找到了沒?”吳勝傳音道。


    “兩人沿著青離河去了下遊。”水蝶悅耳的聲音在吳勝心湖之中響起。


    難道他們還在這河神廟裏麵發現了什麽?不應該啊?吳勝眉頭緊皺。


    “有動靜了。”權浩低聲說道。


    隻見略微渾濁的青離河內緩緩升起一枚符籙,出水瞬間便開始燃燒。


    “看來這河神還在這青離河內。”


    “不對,吳大哥你看。”水蝶驚唿出聲。


    隻見投石問路符出水之後燃燒,可是剛燒至一半便忽地熄滅,重新落入水中,順水而下。


    “這又是什麽情況?”權浩皺著眉,轉頭問道。


    吳勝沉默不語。


    而在一旁的山林裏頭。


    吳勝每有一個動作,薛南便跟徐長生解釋,甚至連那“投石問路符”的來曆都跟他講的清清楚楚。


    據說是古代有位極擅符籙一道的年輕人,但其膽子卻特小,一次夜遊荒山,誤入一天然迷陣之內,怎麽也尋找不到來時的路。


    他便當場取出符紙,畫了張符籙,往前一扔。


    符籙燃燒,也給他照出了出去的路。


    走出迷陣之後,那地的山神還特意出現,與他交談良久,最後問道那符籙可有名號?


    年輕人邊走邊搖頭。


    山神大笑,說前方無路,投石可問路,不如就喚做投石問路符。


    年輕人既沒點頭,也沒搖頭。


    不過之後不久,這投石問路符便傳開了。


    徐長生聽完後沉默片刻,“那山神也不是什麽厚道人。”


    薛南自是明白他的意思,也沒解釋,轉而繼續看著河麵,直到那張燃燒半程的符籙落入水中。


    不等徐長生發問,薛南便搖了搖頭,臉色沉重,“我也不知,書上從沒講過投石問路符會燃燒一半的事情。”


    也不知吳勝幾人交談了幾句什麽,又沿著來時的路迴去了。


    三人走後,薛南剛想起身,卻被徐長生拉住。


    盞茶時間之後。


    兩人才重新從山林中出來。


    “現在該去哪了?”薛南習慣性轉頭問道。


    徐長生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不是你說要接下這活的,怎麽現在都開始問我了?”


    “這……”薛南難得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


    “這不是有你了嘛,我就懶得動腦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腦子都拿去琢磨小玩意了,哪有時間想這些。”


    負劍少年想了想他那什麽東西都能拿出來的袖子,好像是那麽迴事。


    思量了片刻,說道:“李岩廣有古怪,我們迴去找他。”


    “他怎麽了?”


    “李語從都失蹤半個月了,他也尋了那麽多人去找她,其中肯定有些擅長追尋的修士,所以不可能一點線索都沒有。”


    “如果真的尋女心切,他肯定會將這些尋找到的線索都公布出來,後來去尋的人肯定就快多了,而不是像我們這樣亂撞。”


    “那說不定他就是故意不說,而是想讓我們自己去尋找更多的消息呢?”薛南反駁道。


    徐長生邊走邊說,“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也要迴去找他,讓他把別人找到的消息告訴我們。”


    “他不說肯定有他不說的理由吧。”


    “所以我才說他有古怪。”


    薛南沒再反駁,直到快迴到子安縣城時。


    才再次開口:“你能想到,別人也能想到吧。”


    徐長生停下腳步,沉聲道:“或許有,但李岩廣好歹也是位入玄境,修為高的肯定看不上那幾枚青蚨幣,修為低的,也不敢問。所以要問的肯定也是同為入玄的人去問。”


    薛南點點頭,“好像是這麽迴事。”


    “所以你就別去了,直接迴客棧吧。”


    “徐長生你!”


    負劍少年轉過頭,一臉不解,“我怎麽了?”


    “沒事,你是大哥。迴來的時候記得帶些酒菜迴來,那客棧的不合胃口,太甜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問劍長生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書上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書上並收藏問劍長生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