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盛夏的魚古城,天氣陰沉,也不下雨,極其悶熱。


    徐長生隻穿著短衫也是汗流不止。


    腰間係著酒葫蘆,找間酒肆花了十兩白銀買了兩壇上等的米酒,在酒肆老板驚駭的目光中全裝進了酒葫蘆內。


    裝完後,徐長生拿著晃了晃,發現重量也沒差多大,著實是個好寶貝。


    雖然自己酒量也不怎麽好,沒喝幾口便會滿臉通紅,但他也知道酒量都是練出來的,自己不喝,酒量一直也就這麽差。


    而且還有一點,就像李軟說的,自己將來要是遇見喜歡的人,跟她喝酒反而被她灌倒了就不太好了。


    腦中忽的一閃。


    李軟姐姐的酒量好像也比自己的好……


    買了酒水也沒了別的事,徐長生便從北門出了城。


    一路向北。


    依舊是走的山路,徐長生也沒什麽馬匹坐騎,全靠兩條腿走路,對他來說,自然是走直線更快些了。


    山路雖然難走,但對他來說也沒什麽區別。


    無非就是翻山越嶺罷了,不過這個時候,他就真的挺羨慕那些修道之人,駕馭個能飛行的法器,哪裏要受這舟車勞累之苦。


    還好有大呂解解悶。


    就像現在,大呂吊在耳朵上,一晃一晃地,玩的十分開心。忽的一甩,又坐在了他的耳郭上,對著他的耳朵大聲喊著。


    徐長生也聽不懂它說的是什麽,嘰嘰哇哇的亂喊著,不過依舊笑著迴應。畢竟不應的慘痛迴憶還是曆曆在目。


    而後大呂又是一跳,拽著徐長生的頭發爬上了他的頭頂。抓著他的兩縷頭發,往前一揮。


    徐長生也願意陪它鬧。


    大笑一聲。


    躍上了樹頂,直接踏樹而行。


    風聲唿嘯。


    一頭濃密的黑發胡亂地飄搖,大呂也死死地抓住徐長生的頭發,飄蕩在空中,一張小嘴張得大大的,咯咯直笑。


    翻越了一座山頭,徐長生便遠遠地聽見瀑布的聲音。


    登高而望,果然在前邊的山坳裏看見了一個瀑布,瀑布不大,但是極高,垂懸而下,在山底形成一個數丈寬的深潭。


    徐長生直接踩著樹頂,帶著大呂從半山腰穿了過去。


    在一棵大樹上一踏,驚落一地枯葉。


    借力躍起,遠遠地朝著那水潭跳去。


    大呂也知道徐長生的意圖,趕緊鑽進了他的頭發,卻因為身子太大,露出個小腦袋。


    滴流著眼睛到處亂轉。


    但又覺得不好,趁著徐長生大笑的時候,換了個方向,把頭埋了下去,把屁股撅的高高的。


    “嘭!”


    一聲巨響,徐長生落入了冰涼的水潭內。


    水流激蕩,大呂死死地抓住徐長生的頭發,生怕被水流衝走。


    徐長生腳底隨意擺動幾下,便從新露出了水麵,耳邊是震耳欲聾的水聲。


    右手擦了把臉上的河水,暢快無比。


    大呂也抓著徐長生的頭發重新爬上了他的腦袋,拿小拳頭狠狠地敲了徐長生幾下,好像在宣泄著它的不滿。


    徐長生拿手抓下了它,放在前麵的水麵上,大呂立馬掙紮著,四肢亂舞,在水麵上起起伏伏。


    徐長生大笑著抓起了大呂,躍出水麵,將它放在湖邊的石頭上,轉身又跳下了水潭。


    大呂立馬一骨碌地爬起來,眨巴著小眼睛,盯著水麵。


    等了許久,徐長生才跳出水麵,手上抱著一條尺長的青魚,哈哈大笑。


    半晌,徐長生處理好青魚,將它架在火堆上,那手指拍了拍大呂的小腦袋,囑咐它看好,才轉身看著那瀑布。


    腳下輕輕發力,便跳到了瀑布前的石頭上,水花四濺,水聲轟響。


    徐長生深唿吸一口,身上拳意震蕩,血氣鼓沸,蒸騰出大片水汽,連大呂都迴頭望去,也不知道徐長生要幹什麽,不解地撓了撓頭,迴頭繼續盯著那吱吱作響的青魚。


    少年緩緩踏入了瀑布。


    瀑布砸落在徐長生的頭頂,身形一沉,悶哼一聲。


    好歹還是承受住了。


    頂著壓力,艱難地擺出“崖邊鬆”式,身上肌肉一萎,進入了《枯槁》的修煉狀態。


    身上的肌膚寸寸開裂,流出黑血。


    其實第二重金筋境,徐長生早已將筋骨開盡,但卻遲遲沒進入第二重的極境,按唐宋當時的說法就是徐長生早年受過太多的暗傷,筋骨不太完美,無法達到第二重的混元一體。


    隻有不停的熬煉,用自身血氣重新洗練自身,才能步入極境。


    現在也正是他看見這瀑布,腦中突然冒出來的修煉之法,借用瀑布下垂之力,錘煉自身體魄,加速血氣運轉,從而達到修煉的目的。


    不消片刻,徐長生便感覺自身血氣虧空,等下沒有藥材進行補充,再煉下去必然受創。


    旋即退出了修煉狀態,身上拳意盡散。


    “轟”的一聲便被瀑布砸了出去,憑空吐出一口鮮血,落迴了岸邊。


    勉強站穩之後又是吐出一口血霧,不過這對徐長生來說已是小菜一碟了,擦了擦嘴角,低頭對著大呂笑了笑,坐了下來。


    其實剛剛那會修煉,已經抵得上他數日苦修了,不過到底還是力量不夠,接下來繼續修煉就起不到這個效果了,可能在來幾次,便會聊勝於無。


    不再去想,繼續翻轉著烤魚。


    直到快熟了,徐長生才從芥子物中取出些調料淋灑上去。


    而後從火架上取下青魚,也不怕燙,一口咬了下去。


    剛吃一口,便不由地想起了閻北辰,當時第一次見麵,他也是直接從熱湯裏麵取出了一條泥鰍,自己還驚詫他不怕燙。


    沒想到才過了一年,自己也到了這種境界。


    正當徐長生吃的歡快的時候,大呂拉了拉他的褲腿,嘟著小嘴,一臉委屈地看著他,而後背負著小手,扭扭捏捏,好似受盡委屈的小媳婦。


    徐長生忍俊不禁,心念一動,從芥子物中取出一枚白水幣,遞給了他。


    大呂歡天喜地地接了過去,但沒啃了幾口,又覺得不對。


    徐長生也恰時把硯台遞了過去,順帶將大呂提上了硯台邊緣。


    硯台上的墨跡緩緩聚攏,幻化出一條小魚的模樣。


    應鍾一出現,看見徐長生抱著條青魚在啃,打了個哆嗦,立馬一抖,再次消散。


    徐長生也一愣,看看自己手上的青魚,又看了看硯台,恍然大悟。


    大呂也有些生氣。


    “哼”了一聲,重重地咬了一口白水幣,嚼碎後噴在了硯池裏頭。


    光芒觸及硯池之後,逐漸暗淡。


    徐長生也三口並做兩口,將那青魚吃了幹淨。


    吃完之後,徐長生摘下那腰間酒葫,狠狠地灌了一口,打了個飽嗝。


    也再一次體會到了煉體的好處,至少吃魚不用擔心魚刺卡骨頭了。


    直到徐長生吃完,應鍾才重新現身,在硯池中張大著嘴巴,等著大呂嚼碎了仙家錢幣喂給它。


    吃完休息了一會,徐長生再次抖擻精神,朝著瀑布跳了過去。


    ……


    此刻,在那極其遙遠的一處大湖邊,聚滿了人群,多是修士,隻有在那最外圍夾雜著幾個膽大的凡人。


    不管是那在雲端若隱若現的修士,還是那踮起腳尖依舊隻能看見烏怏怏一片的凡人,都紛紛盯著那廣袤的湖麵。


    原因無他,今日正是這“鬼蛟湖”的鬼蛟龍王一年一度的祭祀大典。


    至於祭祀用的童男童女自然也早都放在了湖邊,靜待龍王出湖。


    而這項祭祀大典,至少在這撮爾小國已經持續了數十年。原因也無他,在這修為最高不過靈台境的地方,誰敢站出來反抗一頭上三境的妖物?


    前來降妖伏魔的仙人們也有,除卻成了那妖物腹中物的,其他的仙人們,多是下了水沒多久便匆匆離去。


    也不知為何。


    因而這妖物便一直盤踞在這鬼蛟湖內作威作福,旁邊幾個小國也是敢怒不敢言。隻能忍氣吞聲,每年都為這妖物獻上祭品,祈求安寧。


    身處人界,這妖物也不敢太過放肆,不然自有那巡視人界的頂尖大能出手。所以其實這妖物還是很聰明,除了進貢的血食之外,它也極少單獨出去。多是在這湖內潛修。


    湖邊是抓著牢籠大喊大叫的嬰兒。


    後麵站著的,是一群想長長見識,瞧瞧這上三境的仙神到底是和光景。至於這上三境的是妖物還是人族,對他們來說其實並無太大區別。


    沒人去看那些嬰兒,對他們來說。


    祭祀一事,從來如此,用不著驚訝。而那些因為祭祀而死的孩童們,自然是算他們運道不好。


    許久之後。


    湖麵開始微波蕩漾。


    後排的人們也都愈發踮起腳尖,希望能見識一下蛟龍出湖時的盛況。


    微波越積越高,沒人後退,反而都瞪大著雙眼。


    “轟——”


    一頭身披黑色鱗甲,頭生雙角,腹生四爪,體長百丈的蛟龍破水而出。


    就當它升至雲端,俯覽大地之時。


    在那密密麻麻的人群之後,躍起一位持刀男子。


    神色冷厲。


    男子雙手舉起狹刀,一躍而至雲端,在那萬眾矚目之下,一刀斬落了那百丈蛟龍。


    暢笑一聲,聲若洪鍾。


    “今日我便宰了你這山野泥鰍,贈與我那徐兄弟燉湯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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