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扶搖看到她的第一眼便覺得她是女娃,於是連忙小跑過去跟她搭話。


    “喂,你要去哪裏呀。”


    赤腳小孩慢慢停下腳步,滿臉困惑的看她,“我不叫喂,我叫女娃。”


    孟扶搖甜甜一笑,“我叫搖搖,女娃你好呀。”


    女娃見對麵的人沒有惡意,身上的戒備也慢慢放了下來,“我是要去出海玩,你呢,你來這裏幹什麽,我之前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你。”


    孟扶搖腦子飛速運轉,“我,我……我家人出海去世了,我太無聊了,一個人出來散散心。”


    女娃驚訝捂住了嘴。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勾起你的傷心事的……不過前幾天那次風暴的確太大了,我們村裏也死了不少人。”


    她說著,語氣逐漸低沉起來,“該死的風暴,簡直就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惡魔。還有那個什麽海神娘娘,村裏人都祭拜她,但她卻一點都不肯幫我們。”


    緊緊攥住的小拳頭一揮一揮,女娃鼻子緊皺著,隨後拉住了孟扶搖的手。


    “走,我帶你出海,咱們一起去海上。你家人平時在哪一片海裏捕魚,我帶你去見他們最後一麵。”


    孟扶搖被她的話驚住了。


    雖然想法奇怪了些,但居然出奇的合理。


    隻是她還是很快反應了過來,被拽著也一動不動,“不行不行,你沒看那些大人都收船了嗎,現在天陰的這麽厚,怎麽能出海呢。”


    “是哦……”女娃撅起了嘴,“奇怪了,剛剛我出門的時候還沒有陰天的。”


    孟扶搖禮貌笑著,一隻手背在身後,捏出一張符籙扔向天際。


    引雷符。


    隻聽天空轟的一聲響,幾道驚雷劈下落到海麵,又掀起陣陣浪花。


    這下女娃想出海的心算是徹底被熄滅了。


    “那你和我在這裏堆沙子玩吧,等真的下雨了再迴去也不遲。”


    孟扶搖自然是答應了,在這裏還能順便監視著漁船,看看會不會有人敢冒著這樣的海浪都要出海。


    事實證明孟扶搖的多慮是對的,因為就在她們堆沙子的時候,有三個人看一直都是雷聲大雨點小,便大著膽子上漁船準備出海。


    看著他們不作就不會死的行為,孟扶搖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


    哎,人啊,還是教訓不夠深。


    眼看著他們上船起航,孟扶搖直接一道靈氣過去把他們的船給打翻了。


    三個人落進海裏,好是驚慌失措的撲騰了幾下,幸好他們離岸邊不遠,三五下就遊到了岸邊。


    渾身濕透著,三人再也不敢挑戰極端天氣的權威了,悻悻然迴了家。


    約莫著一個時辰後,天色突然變成一片黑暗。


    孟扶搖見狀立刻將自己蔽天的靈氣團扯了下來,帶著雷霆氣勢的暴雨瞬間落下,讓還沒來得及迴家的兩人措手不及淋了個滿頭。


    女娃扯著衣服擋住自己的頭,對孟扶搖喊,“你家遠嗎?這雨太大了,要不要去我家坐一會?”


    “好,謝謝。”


    孟扶搖拍拍屁股起身,跟著女娃匆匆往村裏跑。


    進了門上插著海石竹的小屋,女娃的姐姐正煮飯,爺爺正在簷下不斷地張望,見到女娃的身影後才算鬆一口氣。


    “把我們家娃娃淋壞了吧,快進來換身衣裳。”


    “這個小娃娃是誰家的,我咋沒見過。”


    女娃邊飛快跑到架子上拿了兩塊毛巾,一塊遞給孟扶搖,一塊自己擦頭,“爺爺,這是我朋友搖搖,她家離得太遠了,我帶她迴家裏避避雨。”


    姐姐將飯菜呈到桌上,拍了拍兩個小人,十分溫柔,“兩個娃娃快去屋裏換衣裳吧,女娃,你把你的衣裳給搖搖一件。”


    “好。”女娃幹脆應聲,她與孟扶搖差不多年紀,身高也差不多,孟扶搖穿她的衣裳也不違和。


    換了衣裳,女娃的爺爺姐姐又熱情招唿她上桌吃飯。


    孟扶搖注意到了他們家境算不上多好,尤其是不知道孟扶搖要提前過來,並沒有多備下什麽飯菜。


    兩張餅子本是三個人分,多了孟扶搖,姐姐就要掰下自己的一塊給她。


    於是孟扶搖識趣連忙擺手拒絕了,“不用了,我在家吃過早飯的,一點都不餓。”


    彼此推讓幾番,見實在勸不動,姐姐也隻好作罷,咬一口餅子說起來。


    “原本打算去海上後把早飯中飯一並解決的,現在也出不了海,一天都沒事可幹了。”


    爺爺說,“哪裏沒事可幹了,前些日子那些海帶還沒分完呢,待會吃完飯,就去屋裏分海帶去。”


    姐姐有些埋怨,“就那些海帶能掙幾個錢,都不夠咱們一家吃飯的。這老天爺真是越來越不讓人活了,咱們靠海吃海的,總是打雷下雨算是個什麽意思。”


    “海神娘娘保佑,明天一定要是個大晴天啊。”爺爺念叨著,雙手合十虔誠許願。


    姐姐輕聲,“我聽村長說,村裏幾個富戶都商量著搬到城裏去住了,說是靠海漁村太危險,萬一哪天雨大了淹了村子就完蛋了……他們還鼓動村長,說是讓咱們統一遷走呢。”


    爺爺沉默了,半晌後才說出一句話來。


    “又搬,一年到頭沒完沒了了,非得搬到城裏去才滿意嗎——咳咳咳。”由於太過激動,爺爺不慎被米粥嗆到了。


    姐姐拍著他的背,也是歎一口氣,“誰知道村長怎麽想的。要是真搬到沒有海的地方去,咱們一村人上哪賺錢去,不都得餓死了。”


    飯桌上良久沉默


    孟扶搖默默看著這一切,同時也注意到了兩人在交談時女娃一直低著頭,看起來心情十分低落。


    盯著地上因反潮而濕漉漉的地麵,孟扶搖腦中思緒紛飛。


    第一天的已經成功阻止了村子裏的人出海,但是之後的兩天呢,她要一直用同樣的方法阻止嗎。


    這明顯是不可能的,家裏掙不到錢吃不上飯,她自然不會獲得女娃的滿意度。


    至於他們所說的搬家一事……


    直覺告訴孟扶搖,飯桌上兩人的談話並非心血來潮。


    這裏麵說不定就藏著讓女娃滿意的關鍵。


    難不成,是讓她幫女娃一家人在城裏找到安身立命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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