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雨筱看著一襲青衫冷峻的麵容,花容失色,原先總是一副和煦笑容,總給人一種吊兒郎當、人畜無害的印象,而此時的他卻像是一頭失去理智的雄獅,令人心悸。


    汐雲正在欣瑤的服侍下梳頭,忽然,一股磅礴殺意襲來,汐雲渾身一顫,摔倒在地。


    汐雲隻覺渾身綿軟無力,卻仍舊拚命在地上爬著,想要走到窗戶前,看看究竟是誰在對自己本體動手?


    欣瑤不明所以,焦急道:“主子,您怎麽了,哪裏不舒服,我給您叫郎中來。”


    汐雲無力道:“快把我扶起,我要看那棵梧桐樹。”


    欣瑤隻能照做,汐雲探出腦袋看見梧桐樹的那一刻,心口一陣劇痛襲來,猛然噴出一大口鮮血。


    原來,一襲青衫立於千年梧桐之下,一手插入梧桐粗壯的樹幹之中,一瞬間,汐雲看見了青衫迴眸的眼神,隻覺萬念俱灰。


    囚牛已然立於汐雲身後,渾身浴血,欣瑤嚇得尖叫不已,“有刺客,快來人啊。”


    此時,欣瑤都已經認不出站在眼前的便是霓裳樓護院囚牛,囚牛麵無表情,言語如寒冰道:“汐雲姑娘,請借一步說話。”


    欣瑤渾身顫抖,卻死死站在姑娘身前,眼見血人朝自己和主子走來,驚慌道:“你敢過來我就喊人了。”


    不等欣瑤唿救,囚牛一掌將欣瑤拍暈,然後,將汐雲拎起,迴了屋子。


    汐雲看見躺在床上的一襲白衣,輕蔑一笑,“就為這事,何必呢?”


    南雨筱眼見堂堂化神境的囚牛在一襲青衫麵前絲毫不敢生出一絲違逆之心,汐雲冷漠地看了一眼南雨筱,儼然並無一絲求救之意,自己膽敢向南宮千白下手,自然就有把握徐桐不敢殺自己。


    於汐雲而言,當下兩方勢力相爭,鹿死誰手還不得而知,她總要為自己留有退路,若是徐桐贏了,自己掌控千白性命,他便拿自己無可奈何,若是琉球宗勝了,自己朝南宮千白出手,不正是幫了琉球宗的忙。


    無論結局如何,汐雲都立於不敗之地。


    徐天然手上沾滿梧桐樹汁,沉聲道:“你以為你打的如意算盤我會不知,你記住,若是千白有個三長兩短,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汐雲扶著桌子起身,嫣然笑道:“徐公子,這就急眼了,不妨坐下來好好喝杯酒,先消消火,我再想想有沒有救人的法子。”


    解鈴還須係鈴人,這個道理徐天然知道,因此,他對汐雲真是無可奈何。


    王楚門風悄然與餘錢會麵,私下與餘錢做了一筆買賣,拿二十名大陣師種子,換得餘錢一行人的戰力支持。


    餘錢欣然應允,不過,又將價碼提一提,又增加了二十名二品陣師種子。


    楚門風意氣風發,與馮德壽、賴高潔商談完畢,便領著陣雲閣的一眾修士朝著紅河穀進發,路上與王元上所率領的一萬烽火閣精兵會合,楚門風立即將吳明哲、齊榮軒、沈擎蒼、盧希倫、蔣言和蔣理六名大陣師種子交予王元上。


    又過一會兒,劉家奎和周子學領著歡誼樓的一眾供奉與楚門風合兵一處。


    不多時,迪麗達爾、餘錢、元昊和元標遠遠跟在大部隊最後頭。


    而出乎楚門風意料之外的是南雨筱來了,領著陣雲閣的三位護院和青衫小相公跟隨在餘錢身後。楚門風根本沒注意有一抹小小黑衣身影跟在青衫身後。


    楚門風微微一笑,此乃天助我也。


    紅河延綿數百裏,河穀越走越窄,徐天然舉目遠眺,依稀可見紅河穀本宗的巍峨氣派。


    突然,一道威嚴的聲音響起,“何人膽敢擅闖紅河穀本宗?”


    紅河穀本宗素來是琉球宗禁地,除了閣主一人在紅河穀本宗生活,再無他人敢涉足其中。


    這些年在紅河穀本宗侍奉閣主之人皆是閣主親手製作的傀儡,偌大的本宗毫無人氣,陰森詭譎。


    聽到這聲渾厚的嗓音,眾人不由渾身一顫。


    記憶深處對大哥的忌憚雖然曆經數百年,卻仍舊深深紮根於內心之中。


    楚門風上前一步,畢恭畢敬躬身道:“閣主,眾兄弟有要事稟報,還望放行。”


    蕭然沉聲道:“本座正在閉關,不得任何人進來。”


    楚門風微微抬頭,偷偷瞟一眼寂靜的紅河穀本宗,焦急道:“宗主,事關琉球宗危急存亡,不得不提前恭迎閣主出關。”


    “既是恭迎本座出關,為何帶著大隊人馬,是想反了不成?”


    聲音未落,楚門風麾下半數人馬已經在恐怖的威嚴聲中屈膝下跪。


    楚門風不急不躁,解釋道:“閣主,當下琉球宗遭遇夷州水師反叛,為保閣主安全,這才帶人前來覲見。”


    “有勞二弟了,如此惦念本座安危,你進來吧。”


    楚門風心知不妙,想要把自己一人騙進去,絕無可能,楚門風佯裝沒聽懂閣主號令,迴頭朝王元上說道:“三弟,你先帶人上去吧,大哥已經允準了。”


    王元上豈會不知楚門風的險惡用心,笑道:“二哥聽錯了吧,大哥是讓您一人進去,可沒讓我們進去,勞煩二哥先進去一探虛實。”


    楚門風皮笑肉不笑道:“三弟,咱們都是兄弟,怎麽還這般推諉,要不咱一起進,若是大哥怪罪起來,罪責我們一起承擔。”


    王元上想著,總不能在此先內訌了,便與楚門風一同邁上台階,朝著紅河穀本宗而去。


    身後眾人不敢動彈,楚門風迴過頭來,“都殘廢了,不懂跟上啊。”


    馮、賴二人率先邁開腳步,踏上台階。


    王元上覺得有些怪異,按理說,緊跟其後的自然是劉家奎和周子學,那兩個歡誼樓的廢物哪裏生出這般雄心豹子膽,膽敢不看劉家奎眼色就妄自行動。


    不過,一時間王元上也沒多想,這兩個廢物劍仙在琉球宗所做的荒唐事那是屢見不鮮,見怪不怪了。


    劉家奎、周子學緊緊跟上,劉家奎還不忘狠狠瞪了眼馮、賴二人,碎碎念道:“迴去再收拾你們兩個。”


    馮德壽、賴高潔權當做耳旁風,如今這兩人攀上了高枝,哪裏會把劉家奎放在眼裏。楚門風可是答應了馮德壽,事成之後就讓自己登上歡誼樓樓主寶座,更將寧珂送給自己,到時候看劉家奎還敢在自己麵前趾高氣揚。


    不過轉念一想,似乎劉家奎看不到那一天的盛況了,等自己登上歡誼樓樓主寶座,劉家奎這花和尚早就下地獄見閻王去了。


    其餘部眾紛紛跟上。


    突然,紅河穀一股大風吹來,晴朗的天空頓時烏雲密布,周遭數十裏靈力暴動。


    王元上停下腳步,遲疑片刻。


    楚門風緊緊攥著王元上的手,堅定前行,事已至此,沒迴頭路了。


    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入紅河穀本宗者死,我看誰敢再向前一步。”


    王元上掙脫了楚門風的手,抬頭凝望天際的滾滾烏雲仿佛被一股龐大的力量拖拽旋轉,儼然形成一個方圓數十裏的烏黑傘蓋。


    王元上越走內心越慌,他深知蕭然的恐怖之處,此時楚門風硬是拖拽自己前行,顯然不想一人承擔罪責,若是大哥真的還活著,那自己罪責就太重了,以大哥的手段,自己便是求生不得,求死也不得。


    距離紅河穀本宗的祖師堂僅剩下十餘級台階,楚門風渾身靈力激蕩,每一步都踏得很堅實,就差幾步就走到祖師堂的廣場了。


    楚門風迴頭看一眼王元上,王元上不知在心裏盤算什麽,旋即,又跟隨楚門風拾級而上。


    就在楚門風、王元上一同踏上紅河穀廣場的那一刻,天空之上響起冰冷的聲音:“啟。”


    突然,天上烏雲滾滾奔騰,飛快旋轉之下,孕育出一道極其粗壯的烏黑閃電,與往常看到的閃電轉瞬即逝不同,天空的烏黑閃電以十分緩慢的速度壯大,厚重的烏雲紛紛被烏黑閃電吸納,漆黑的天幕穿過一縷陽光。


    可是,這樣的天空卻愈加令人驚恐,天空盤踞一條長達百裏的烏黑閃電巨龍,隨時都會落到頭上。


    眾人麵上皆是驚懼神色。


    楚門風迎著狂風,爆喝一聲,強大靈力吹散了廣場之上的狂風,“大哥,兄弟們很想您,但求一見。”


    齊榮軒心知不妙,立即讓一眾陣師紛紛聚攏士卒戰意。


    齊榮軒一人聚攏三千士卒戰意,蔣言、蔣理各自聚攏兩千士卒戰意,吳明哲、沈擎蒼、盧希倫三人各自聚攏一千士卒戰意。


    六名大陣師種子露出崢嶸麵孔,以當下的年紀就能聚攏如此眾多戰意,身為陣師,前途不可限量。


    而且,齊榮軒、蔣言和蔣理尚未達到極限,畢竟當下攏共就一萬精兵,不然,齊榮軒足以調動五千士卒戰意,儼然已經觸及大陣師門檻,而蔣言和蔣理也快摸到大陣師門檻了。


    威嚴的聲音再次響起,“退下,饒爾等不死。”


    楚門風堅定道:“大哥,您出來見我們一麵,兄弟們都擔心您為奸人所害。”


    “哈哈哈,誰能害我?既然你們一心求死,就別怪我不留情麵了。”


    轉瞬,天空巨龍一頭紮下。


    楚門風、王元上紛紛祭出飛劍,劍氣屠龍,可惜,飛劍碰上巨龍,皆被巨龍吞噬,楚門風、王元上露出驚恐神色。


    眼見烏黑巨龍張開巨口,就要將二人吞噬,王元上打了退堂鼓,看來在宗主之位的仍是大哥,便屈膝下跪,求饒道:“大哥,都是二哥逼迫,我可不敢反您。”


    楚門風看著趴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王元上,氣不打一處來,狠狠一腳踢在王元上臉上,怒道:“你個龜兒子,就知道你會臨陣退縮。”


    忽然,馮德壽、賴高潔拔劍而出,高聲疾唿:“歡誼樓供奉前來領教宗主神通。”


    劉家奎臉色慘白,氣得直跺腳,“他娘的,這倆貨反了,陷我於不仁不義。三哥,別低頭了,拚了吧,我被拖下水了,你還能獨善其身嗎?”


    王元上看著楚門風嘴角微微揚起的弧度,知道自己中計了,楚門風已經絕了自己後路。


    王元上猛然起身,驚唿一聲:“兄弟們,跟我上。”


    楚門風雙手結印,陣雲閣修士、烽火閣一萬精兵的戰意、歡誼樓的供奉、餘錢、元標紛紛傾力出擊。


    轟然一聲,巨龍崩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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