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軍小頭領驚訝區區布衣竟敢襲擊禁軍,這可是死罪,雖然他知道身前布衣決不是尋常百姓,必是江湖高手,但他攻擊自己仍然用了巧勁,看來還是懼怕北衙禁軍。


    小頭領迅速起身,拔出佩刀,“大膽狂徒,竟敢襲擊禁軍,罪同謀反,給我拿下。”


    頓時,二十餘禁軍齊出刀,百姓們齊聲驚唿,紛紛往後退了數十步。


    徐天然輕輕撫摸先天有靈的飛劍,旁人不知道布衣青衫在喃喃說著什麽,感覺莫名其妙,禁軍手持盾牌,緩緩前進,刀劍都快抵住布衣青衫的脖頸。


    隻見,布衣青衫猛然大笑道:“好,從今以後你就叫人間。”


    刹那間,劍氣襲向禁軍,二十餘禁軍盾牌、佩刀崩碎,小頭領神情凝重,卻始終不退一步,便是死在這裏,也不能讓他跑了。


    徐天然語氣如冰一般冷冽,沉聲道:“事不過三,入鐵匠鋪者死。”


    蜷縮在鐵匠鋪角落的鐵匠瑟瑟發抖,沒想到憨憨傻傻的大個竟然鑄成有劍靈的飛劍,這可不得了了,長安這麽多達官顯貴,是福是禍未可知呀。


    徐天然瞪了一眼鐵匠,鐵匠囁喏道:“這是我的鋪子。”


    徐天然冷冷道:“出去。”


    鐵匠還想據理力爭,可是眼見長劍發出尖銳的嘶鳴聲,立即嚇得四蹄狂奔。


    小頭領還不死心,如今騎虎難下,手上沒了武器也不妨礙他的決心,一聲號令,二十餘人一步步上前,全然不顧徐天然的警告。


    千鈞一發之際,南宮宏燁來了,徐天然的劍已經舉起,差一步就要將二十餘人盡數屠滅,千白重重鬆了口氣,若是徐天然出劍了,恐怕就無法善了了。


    禁軍得令退去,徐天然對吳清風平靜說道:“替我護法。”


    吳清風輕輕點頭。


    忽然,隻見一襲青衫猛然吐了一口鮮血,原來徐天然根本無法完全駕馭人間劍,人間劍並未完全成型,認主之後需要合體,之後用身體會磨刀石,將人間劍磨礪成型,才是徹底完成鑄劍。


    徐天然可以壓著的時間讓他身體承受極大的壓迫,再加上在詩香雅境強行禦劍,連吳清風都隻能在詩香雅境吐出三尺劍芒,徐天然的任性自然是要付出吐血的代價,好在吐血他最擅長,徐天然猛然發覺,吐血真是吐著吐著就吐習慣了。


    徐天然靈脈盡開,人間劍緩緩沒入體內,短短一瞬,徐天然感覺自己的身軀被千刀萬剮一般疼痛,飛劍以徐天然的身體為磨刀石狠狠磨礪,徐天然支撐不住,單膝跪地,強忍著痛楚,仍由人間劍在體內磨礪。


    千白平靜地看著徐天然,看來這把劍絕不簡單,此時名劍現世,必有妖魔,而名劍在鬧事現世,必會引來一番爭奪,看來需要提前謀劃。


    千白悄然讓南宮宏燁調兵,不到半個時辰,周遭的五百巡邏禁軍被調來,驅散了圍觀百姓,將鐵匠鋪團團圍住,不許任何人進來。


    不多時,軋犖山領著三百南衙禁軍趕來,眼見北衙禁軍已經將鐵匠鋪鐵桶一般圍住,又看見了那道熟悉的身影,拱拱手道:“南宮大將軍,動作真快,聽聞西市有名劍降世就立即趕來,難不成想將名劍占為己有?”


    南宮宏燁策馬而出,拱手笑道:“你我皆是一介莽夫,馳騁疆場,哪裏用得來名劍,用大砍刀就行了。名劍我自是不敢垂涎,難道軋將軍有意染指?”


    兩人一番言語試探,軋犖山深知此時名劍降世怕是對自己不利,這把劍誌在必得。


    軋犖山咧嘴大笑,“咱們都是行伍粗人,自然配不上百兵君子,但王上尚武,素愛名劍,我自是過來將名劍取來,供奉王上。既然南宮將軍也在,這功勞你我各半,如何?”


    千白隱約感覺軋犖山對新降世名劍有忌憚之心,卻心存占有,看來這把劍必不簡單,肯定不能被他拿走,但軋犖山假借王上的名義,也讓父親棘手,難以應對。


    千白在父親耳畔耳語幾句,南宮宏燁臉色漸漸平靜,露出笑意,“不勞軋將軍費心,此劍我必親自交到王上手中,也會將軋將軍的拳拳忠心報予王上,功勞我半分不占,皆歸軋將軍,如何?”


    軋犖山神色如常,心中卻怒意漸生。


    唇槍舌戰之間,忽然,徐天然猛然站起,七彩光芒乍現,如七色彩虹獻身天際,徐天然臉色蒼白無一絲血色,嘴角卻浮現燦爛的笑意,他聽見了人間劍的心聲,原來,人間劍是詩聖的佩劍,詩聖問劍天道而隕落,人間劍被天道神罰束縛,被煉製成一塊生鐵,重歸人間。


    緣何人間劍與徐天然心意相通,便是因為徐天然是詩聖傳人,人間劍在人間,這柄劍在手,注定了詩聖無法撇下天下芸芸眾生,獨自踏出大道而漠視人間疾苦,因此,詩聖問劍天道,是偶然,也是必然。


    徐天然得人間劍,滴血認主,人間劍在體內三百六十五個竅穴運轉一周天,大道契合,而始開鋒。徐天然知道,人間劍想要徹底磨礪而成,所需時日必不短,但以後溫養在竅穴之中,一邊磨礪也能砥礪修為,長此以往,一旦人間劍磨礪而成,勢必名動天下。


    天地異動,本是烏雲滾滾的天空,轉瞬晴空朗朗,但蒼穹之上有一道七色彩虹高懸,與日爭輝。


    軋犖山內心焦急,這把劍他勢在必得,眼見一襲布衣就將名劍取走,質問南宮宏燁道:“南宮將軍,你將劍任由一名平民帶走,我若稟報王上,恐怕你吃罪不起。”


    徐天然深知這柄劍來之不易,大鐵錘還在床上躺著,生死未卜,豈容旁人在此叫囂,身形一閃,一個箭步上前,仗劍獨立,宛如絕世劍仙,“我的劍,誰敢取?”


    軋犖山怒而拔刀,怒斥道:“大膽刁民,竟敢私藏名劍,給我拿下。”


    頓時,三百南衙禁軍齊拔刀,局勢急轉直下。


    徐天然一人獨對數百騎,朗聲道:“劍是我大哥為我所鑄,唐國律令也無收繳佩劍之說,你憑何說我私藏名劍?”


    軋犖山強詞奪理道:“你不過一介布衣,私藏利器圖謀不軌,禁軍聽令,將賊人拿下。”


    南宮宏燁沉聲道:“慢著,西市歸北衙禁軍管轄,諸多事宜皆由我負責,還輪不到南衙禁軍在此指手畫腳。”


    軋犖山氣急敗壞道:“南宮宏燁,你想造反嗎?”


    南宮宏燁冷冷笑道:“我南宮宏燁忠於王上,忠於大唐,其心可鑒,還輪不到你這胡人來評判,我看倒是你要造反,擅自領兵入西市,可有兵符與聖旨,若無聖上旨意,你就是謀反。”


    一語驚醒了軋犖山,雖說北衙禁軍和南衙禁軍時常都有摩擦,偶爾都會進入對方地盤,但是大多都心照不宣,都是違反律例,彼此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而今,南北衙禁軍統領相爭,軋犖山闖入北衙禁軍轄地,壞了規矩,恐怕在朝堂可要吃大虧。


    情急之中,崒幹在軋犖山身邊耳語幾句,軋犖山立即說道:“奉右相令,前來緝拿盜賊,還望南宮將軍勿要阻攔,雖說西市非南衙禁軍管轄,但緝拿盜賊也是南衙禁軍的職責,旨意在右相手中,若南宮將軍有疑慮請向右相問明情況。”


    千白心中大駭,右相本就與軋犖山蛇鼠一窩,一旦軋犖山將人帶走,右相向王上下了旨意,真就迴天乏術了。


    南宮宏燁額頭汗珠落下,徐天然緊緊攥住人間,吳清風也將手握在了清風劍上。


    徐天然沉聲問道:“我有何罪?難不成是懷璧其罪嗎?”


    光明磊落之語,中氣十足,響徹整座西市,西市的百姓們遠遠瞧著在數百禁軍之中獨立的一襲布衣,又聽見他的聲音,刹那間,百姓們紛紛聲援道:“難道官軍就能搶百姓的東西嗎?”


    百姓的唿聲越來越高,其實徐天然知道,這是千白悄悄從人群中退去,讓幾名百姓率先喊出這句話,一直以來南衙禁軍欺壓百姓,早已民憤沸騰,一句話就點燃了百姓的怒火。


    軋犖山深陷百姓的聲討聲中,一時間進退不得。


    徐天然躍上屋頂,一襲青衫隨風搖曳,高舉人間劍,沉聲道:“名劍降世,必是妖魔橫行,劍名人間,願為長安除妖魔,願為天下萬民鳴不平,長安是百姓的長安,唐國是百姓的唐國,還輪不到你一介胡人站在長安百姓頭上撒野。”


    頓時,民憤沸騰了,百姓四麵八方湧來,軋犖山的三百禁軍被團團圍住。


    南宮宏燁沉聲道:“軋將軍,若激起民憤,引起民變,你吃罪不起,今日之事,我定當稟告王上,咱們朝堂上見。”


    南衙禁軍被越來越多的胡人把控,將校都尉皆是胡人,平日在長安城胡人與漢人衝突不斷,在城北,則漢人占優,在城南,則胡人占優。胡漢之爭隱隱出現,軋犖山不敢在此節骨眼上惹上大禍,一旦引起民變,王上怪罪下來,恐怕普天大醮都要推遲,這把名劍明著搶不著,就暗奪。


    軋犖山心意已定,隻能灰溜溜領著南衙禁軍退去。


    西市,滿是百姓們的歡唿聲。


    徐天然從屋頂躍下,直奔狹小的臥室,溫和的真氣源源不斷輸送到大鐵錘體內。


    吳清風和南宮千白也進入了小臥室,眼見昏迷不醒的大鐵錘,神色凝重,此時的大鐵錘半條命都在鬼門關,眼見徐天然真氣漸漸枯竭,臉色漸漸蒼白,但是大鐵錘仍舊紋絲不動。


    千白把住大鐵錘的脈搏,眼角閃過一道亮光,平靜道:“還有的救。”


    徐天然焦急道:“怎麽救?”


    在千白的指引下,徐天然鬆開了手,若非徐天然傾盡全力的不要命輸入真氣,恐怕真的迴天乏術了。千白久病成良醫,從懷裏取出一個布囊,輕輕展開,裏麵全是銀針。吳清風點燃燭火,千白捏住銀針,經過燭火炙烤之後,輕輕紮入大鐵錘的各個穴位之中。


    徐天然站在一旁,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良久,千白擦拭額頭的汗水,露出一絲笑容:“沒事了,過幾日便能醒來。”


    話音剛落,千白身體一軟,暈倒過去,徐天然將千白扶住,身子骨本就虛弱的千白,救治大鐵錘耗費太多心神,也精疲力盡沉沉睡去,徐天然將千白抱起,安置在鐵匠的屋裏,背過身去,說了句誰也聽不見的謝謝。


    吳清風坐在鐵匠鋪,獨自喝茶,徐天然坐下,不再喝酒,與吳清風一起守護破敗不堪的鐵匠鋪。鐵匠鋪外,南宮宏燁背負著手,看著天邊。


    風雨欲來,長安可會長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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