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宗上下皆視死如歸,縱然身死也不會背叛宗門而苟延殘喘,而西域諸國的使者們已經漸漸生了異心。


    耶律章石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一副誌在必得的模樣。


    耶律良材和述律德攔在耶律章石身前,餘錢和大管家亦守護身後之人,對峙著並不急於出手。


    大宛王子招來了劍宗上下一致的怒氣,桃花宗桃枝和桃葉兩姊妹罵的最是惡毒,仿佛她們已經是吳清風的媳婦兒一般,一口一句我相公一定能煉製出解藥,到時候讓你們這些北獒蠻子和走狗們死無葬身之地。


    徐天然並未對大宛王子心生怨恨,在他的世界裏趨利避害是人之常情,大宛人有權力選擇自己的命運,但他尤為珍惜那些堅定自己信念之人。


    忽然,一抹長虹貫日,如天仙降落人間,手上還扛著一個巨鼎,定睛一看,原來是吳清風攜帶丹鼎而來,麵容一如往常的清冷,但臉上並無焦躁的情緒,徐天然自然知曉吳清風丹藥已成。


    吳清風的到來吸引了全部的目光,一鼎丹藥仍在熊熊火光之中煉製,白夜神色緩和了許多,焦急問道:“清風,解藥可煉成了?”


    吳清風點點頭,淡淡道:“我已經了解了解藥的成分,第一爐解藥約莫一刻鍾便能煉製成功。”


    吳清風話音未落,滿場歡騰。


    耶律章石也察覺到形勢的變化,吳清風的到來旋即扭轉了被動的局麵,他沒想到吳清風竟然能在短短一個時辰就研究出解藥,然後立即煉製。一旦吳清風解藥成了,到時候在場飛升境的大修士得了解藥自己可就成了甕中之鱉,且不說能不能救了全場所有人,便是如此自己的謀劃都會落空。


    不等耶律章石一聲令下,耶律良材和述律德立即出手,就要毀滅丹藥。


    餘錢和大管家哪裏能容他們毀滅最後一分希望,轉瞬,大管家手上的破舊算盤祭出,頓時在空中立起一道堅固防禦。


    如今局勢已經十分明朗,在座之人在絕望中又看到了一分希望,吳清風為何不等丹藥煉製成功便來,也是生怕反水之人越來越多,才提著藥鼎火急火燎趕來,隻要希望在,人心便在。


    述律玉悄然遠遁,在天空劃出一道圓弧直奔吳清風藥鼎,不曾想白衣小童早有預料,一截柳葉柳葉一般的法寶祭出,頓時,述律玉被驚人的靈力擊中,後退數十丈。


    白衣小童眨巴眨巴眼睛,微笑道:“想跟爺爺鬥,還早了八百年呢?”


    述律玉不知白衣小童根腳,問道:“你究竟是何人?”


    白衣小童捂嘴笑道:“我是爹的兒子,你的爺爺。”


    述律玉惱羞成怒,被白衣小童一而再再而三羞辱,頓時葬雪出鞘,漫天雪花,白衣小童嘴裏都哈出了白氣,佯裝瑟瑟發抖道:“爹,好冷啊,快來救我。”


    徐天然置若罔聞,無奈歎息不理睬白衣小童耍寶,不過能當述律玉曾祖父似乎也不錯,不虧。


    餘錢對上了飛升境巔峰述律氏家主述律德,同為飛升境巔峰強者,一時難分勝負。


    大管家的破舊算盤對上北獒江湖第一人耶律良材,若是全盛時期的耶律良材恐怕大管家不是他的對手,奈何耶律良材已然是強弩之末,靈力已有衰竭的跡象,在大管家麵前還落了下風。但是,誰也不能低估一名飛升境大圓滿強者,或許在出人意料之時就能一擊得手。


    大管家一點都不敢有輕視之心,耶律良材可不是山上宗門修煉出來紙糊的境界,那是實打實在刀山血海裏闖出來的,捉對廝殺經驗極為豐富,稍有不慎可能就會被耶律良材斬殺。


    耶律良材將兩顆解藥遞給大宛王子和護衛,大宛王子麵色漸漸恢複血色,服藥一刻鍾便能解毒,北獒立即得了極大的助力。


    一刻鍾轉瞬即逝,大宛王子阿不都鐵木爾大喝一聲,全身已經恢複如常,如今已經站了隊,他自然就不希望北獒輸,他的護衛阿不都沙依然可是大宛第一勇士,化神境巔峰強者。如今劍宗哪裏有人能夠阻擋大宛的反戈一擊。


    吳清風或許能攔阻阿不都沙依然,但是他的精力都集中在煉丹之中,哪裏能騰出手來對付阿不都沙依然。


    朱子柒眼見大宛王子準備動手,上前一步,勸說道:“鐵木爾王子,北獒狼子野心人盡皆知,當下他需要大宛為他衝鋒陷陣自然可以許下重諾,但他若得了西域豈會放過大宛?西域本是一體,若不能齊心抗敵,終會陷入戰亂,最終皆國破家亡。”


    朱子柒一席話對阿不都鐵木爾有所觸動,遲滯了幾分。


    耶律章石蔑視地看了眼朱子柒,冷笑道:“大宛已經背叛了劍宗,難不成你以為劍宗渡過了劫難會饒過大宛?”


    朱子柒心知不妙,立即看向白夜,白夜心領神會:“鐵木爾王子,趨利避害乃人之本分,我承諾劍宗渡過此劫難必不會怪罪於大宛。”


    得了白夜的承諾,阿不都鐵木爾心裏又開始搖擺,畢竟他深知北獒卻是野心勃勃,一旦吞並西域覆巢之下無完卵,大宛縱然不會滅國也會淪為北獒的附庸。劍宗仁道,雖然需要繳納供奉錢,但不涉大宛內政,正是這種理念保證了西域數百年的小亂而不大亂。


    耶律章石見形勢不對,立即說道:“你今日反叛終究是劍宗心中的一根刺,永遠也拔不掉,但你效忠北獒,北獒不禁可以保大宛王室長盛不衰,更願意將西域邊陲之地盡贈予大宛。”


    阿不都鐵木爾知曉自己再也不能猶豫了,一旦再猶豫下去兩頭都不討好,思慮再三,沉聲道:“大宛願效忠北獒。”


    一言既出,如驚雷乍現,耶律章石的臉上浮現誌得意滿的笑容。


    白夜握緊了拳頭,沉聲道:“我雖身中劇毒,但拚死一擊也能將你們二人誅殺。”


    耶律章石向述律德使了個眼色,笑道:“一擊我們替大宛扛下。”


    飛升境之戰絕非想象中市井無賴扭打在一起,述律德若是在廝殺之餘騰出手來攔阻白夜也是極有可能的,就如述律德若想偷襲吳清風,餘錢也能騰出手來攔阻。


    騰出手來的耶律章石可不會將大宛人驅使去和餘錢、大管家比拚,不過是化神境巔峰的阿不拉沙依然入局不過是杯水車薪,影響不了大局,但他可以屠戮無還手之力的劍宗修士,便可亂了劍宗的布局,一旦吳清風舍棄煉丹入局,局勢便又會發生反轉,沒了解藥,勝利的天平又會向北獒傾斜。


    忽然,一道矮小的身影歸來,在徐天然的耳畔耳語幾句。


    徐天然臉上浮現笑容,眺望向劍宗山門腳下。


    隻見山腳煙塵滾滾,仿佛千軍萬馬踏步而來,為首之人便是裝上假肢的坨爺,武大和二麻子也混在了聲勢浩大的隊伍之中,沒想到原本隱藏在碎葉城陰暗處見不得光的黑暗世界的混混、痞子也有拯救劍宗的英雄壯舉,他們都高昂著頭顱,挺著胸膛,潮水般湧來。


    原來徐天然讓千尋離去便是直奔春暉樓向坨爺求援,徐天然已經無法調動一絲靈力,但他依然能運轉陣師之法對敵,但碎葉城無兵無甲,至多不過一些莊稼漢負責開關城門。徐天然唯一想到能聚集數千人馬之人便是坨爺,果不其然,坨爺得了劍宗遇險,而且下手之人是北獒,立即恨得牙癢癢,立即召集了麾下所有勢力,共赴劍宗。


    耶律章石心中一沉,難不成劍宗從何處調來了一支精兵,那麽自己的謀劃就徹底落空了。待來人近了些,耶律大石不禁哈哈大笑:“不過一群烏合之眾,能成什麽事?”


    徐天然坨爺點頭致意,坨爺微微點頭,心意相通。


    頓時,數千碎葉城的混混、痞子上了劍宗,原本從未攀登過的劍宗雲梯似乎也沒那麽高不可攀,飛一般奔上劍宗。一見劍宗仙人們都已經被毒倒,心生退意,天上更是有四名神仙打架,自己不過是凡人如何能插手?


    徐天然用盡全力,登高一唿:“弟兄們,北獒蠻子偷襲劍宗,如今勝利的希望就在你們手上,請你們相信我,將你們昂揚的戰意交給我,共退北獒蠻子。”


    數千混混、痞子不知一襲青衫何許人,都眼巴巴看著坨爺,拖延微微點頭,大家怒吼著:“去死吧,北獒蠻子!”


    徐天然運轉陣師之法緩緩收攏戰意,果然是烏合之眾,雖數千人但戰意比起哈密之時訓練有序的騎兵渾厚的戰力遜色了許多。


    不過,徐天然也能聚攏更多人的戰意,源源不斷的戰意聚攏而來,一千人、兩千人、三千人......連武大和二麻子也順從徐天然的陣法牽引將力量貢獻出去,直至徐天然將所有人的戰意聚攏起來,雖隻是修士眼中的螻蟻,但聚攏成千上萬的螻蟻也是極為恐怖的力量。


    耶律章石大驚失色,不起眼的布衣青衫竟然還是陣師。


    大宛護衛阿不拉沙依然眼見不妙,立即偷襲青衫,隻見虛空之中凝聚一把巨刀攔腰祭出,沙依然出劍抵擋,不過短短一瞬,劍斷身死。


    大宛王子鐵木爾心中大駭,恐怕今日的選擇注定要讓大宛亡國了。


    耶律章石臉色鐵青,半路殺出的徐天然接連破壞了自己的謀劃,惡狠狠握著拳頭,看著身前盡是鮮血的青衫搖搖晃晃的身體,真後悔當年在龍門客棧沒能多派人手將他徹底了解,如今便無青衫壞事,也無大哥爭位。


    迪麗達爾的眼眸裏滿是光芒,在危機時刻總能站出來的他,在哈密如此,在碎葉城也是如此,自己沒有喜歡錯人。


    朱子柒淺笑不語,他一如既往,從未變過。


    唿延地龍、管彤和獨孤信看著青衫虛弱的背影似乎高大起來。


    吳清風麵容清冷,嘴角卻不為人知微微揚起,師父看好之人果然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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