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舒眨了眨眼睛,突然噗嗤地笑了。


    言沉淵更慌了。


    “我是頭一次聽說有人將一個活生生的人比做一個蝦子的。”雲舒笑了笑,可眼前言沉淵張舞著手的樣子,她更是覺得好笑了。


    “雲兒,我想你了。”言沉淵決定繞過這一個話題,那麽就不能夠在原來的話題上繼續下去。


    雲舒揉搓了一下自己的手臂,故作惡心地瞧了一眼。


    言沉淵見她受不得這種語言上的調侃,心知這已經很好了,隻是她的腦子就不能夠聰明一些嗎?


    他心中不停的腹誹著,但是唯獨沒有開口說出什麽話來。


    許久,雲舒見到他不想開口的樣子,覺得冷淡的時間已經過去了,這才記起自己來這裏是為何。


    言沉淵察覺到她有話要說,心頭突然一跳,頓時戒備了起來,因為在之前的那場交談,這個狗女人十之八九是要離開自己。


    雲舒斟酌了一下,緩緩說道:“你,想不想再立個後啊?”


    言沉淵:“???”


    他慌了,慌得瞪了一下眼睛。


    他不是,他沒有,別亂胡說。


    “雲舒,你饒了我好不好?”言沉淵差一點就要哭訴了,他是需要一個皇後,但是他更不想換個皇後呀?


    “?”她做什麽了?


    “雲兒,我發誓,我不會換皇後的,你別提這事兒了,忘了吧。”言沉淵現在慫的很,要是他當年沒有應下這賭約,這死丫頭是不是就不會念了這麽久了?


    雲舒榨一聽就知道是他誤會了。


    “不是,你不都知道我活不久了嗎?我兩早點各迴各家各找各媽,這樣就能夠一別兩寬,各自天涯。”這多好,他的人品還是值得信任的,就算自己合離,她的名聲雖然有損,可也不妨礙她去其它地方浪呀!


    言沉淵看她到她眼睛裏的期盼,頭疼了起來,她八成是想到了什麽好事兒,想到先前的豪言壯言,現在隻有慌!


    他不動聲色地掩藏眼裏的情緒,頗有幾分執拗。


    雲舒覺得這次又談崩了!


    言沉淵無奈了,感覺自己沒有被冤枉上來,就被自家夫人給捏死在搖籃裏,這還不如被冤枉一把?


    兩個人之間總有一層無形的隔閡,但心思一旦被察覺到了,這求生欲比誰都快。


    連沒有多大心思的雲舒在此時也察覺到了言沉淵的變化。


    她的念頭愈加的強烈,總感覺不太可能,但現在……


    她懷疑了!


    言沉淵被她盯得頭皮發麻,心虛了一把。


    不對,她怎麽知道自己活不久的?


    言沉淵:“……”


    “唉,我已經努力了,所以和不和離?”雲舒直接把雙手一攤,就為了能夠要一個答案,如果再不行,她隻能和宮裏說拜拜了。


    “不。”言沉淵斷然拒絕,他要是真和離,他的皇後跑哪裏找去?


    “雲兒啊!你說你想要幹什麽,不和離行不行。”你說你咋就那麽死心眼兒哪,像他這種身份高,臉好,要什麽都能給的夫君去哪裏找?


    言沉淵越想越氣,暗罵了對方一聲瞎子!


    雲舒動了動自己的手指,壓製住自己心裏的暴躁,她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一巴掌唿上去,這狗皇帝太氣人了!


    浮沉在一邊上見到這兩隻活寶,憋著笑,又怕被發生,低著頭不敢抬起臉來。


    他撇了一眼不遠處的史官,更是笑得開懷,不知道後人要是知道一國皇帝這麽說話,可否當做一場戲言?


    雲舒咬了咬牙,心仿佛碎了一地,也知道自己是拿不到和離書了,至於休書?


    她腦袋又不蠢,要是真拿一封休書迴去,還不知道要背個什麽名聲,連累了雲家還沒有出嫁的姑娘。


    言沉淵看她的神色,一副服了軟了樣子,突然更慌了。


    日後不久,事實證明,言沉淵心頭的預感對於別的沒有多久的準確性,但是對於雲舒這個狗女人,還真的準上一半多。


    富華宮中,柳倩倩看著不遠處的三色堇,神色變換莫測,引得小荷服侍得小心翼翼的,唯恐這位一個不爽,眼神一瞥過來就要拿自己開刀。


    柳倩倩淡漠的將一株三色堇給撕毀了,宮人不敢多看,隻是還盡著自己的本職,認認真真的手勢地上的殘枝落葉。


    “去,收拾地上的東西,全部都送到瑾妃哪裏。”柳倩倩極為厭惡看了一眼被毀掉的三色堇,倒是輕瞥到角落裏的迎客鬆,這才心情好轉。


    侍女顫巍巍地聳拉著音調,說道:“是,娘娘。”


    柳倩倩聽出她話裏的膽怯,本就陰鬱下去的心情更是如同暴雨般襲擊而來,差一點將她的理智吞沒。


    小荷看了一眼她那副和瘋子的眼神,低下頭來,輕飄飄的擠了擠自己的指甲,那淡白色的粉末落到了地上,沒有任何人發現。


    柳倩倩覺得頭疼了起來,也沒有心思去懲罰這個宮女,隻得捂住疲倦得要掉眼淚的眼眶,防止會突然掉出眼淚。


    她極度不爽地摔了甩袖子,說道:“快去。”


    那宮女得到了命令之上的絕對催促,怕自己小命不保,連忙帶人送到了樂瑾的宮中。


    樂瑾看到被退迴來的三色堇,還是被毀掉的,這心情也變得不好了起來。


    “既然毀掉了,那就別送迴來了。”樂瑾冷聲嗤笑了一臉,眼底似乎透著一股恨意。


    “娘娘,找不到與我們誌同道合的人,那位興許還要被禁錮在哪裏。”書然隱晦地說道,語氣也帶著一抹不甘。


    “四次,她這一生都要被禁錮在哪裏嗎?”樂瑾呢喃一語,眼眸深處帶了抹愧疚,“書然,本宮當初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可是娘娘現在也在盡力補救呀!”書然說道,心下也知道過去的已經迴不來,昔日好姐妹也隻是走向陌路而已。


    “可她也不在乎了。”樂瑾苦笑了笑,臉色一糾結,姣好的容顏也帶著怨氣,“不管如何,本宮都不能讓她死在這裏,皇後娘娘大概也不想吧?”


    書然莫名的打了一抹寒顫,低了低頭,視線落到窗戶下的桌子上,小小的迎客鬆長得極為好看,唯一那土是淡淡的紅色。


    收迴視線,將心中的寒意壓了下去。


    她命人將殘缺又潰爛的三色堇送到了鳳鸞宮,為此,還引導蘭采胡思亂想,覺得對方是來羞辱雲舒的。


    雲舒得知之後,隻是稍稍呆滯了一瞬,眼底飛速閃過一抹複雜。


    她記得樂瑾和容貴妃的關係是有些複雜的,然而她曾經也給容枝子送過三色堇,暗示給她,可她拒絕了,這要是再來一次,對方還會拒絕嗎?


    “本宮一個人吃晚膳倒是有一些孤獨了,傳晚膳的時候記得讓瑾妃也來吃一吃,畢竟這宮裏頭也送來了不少東西。”雲舒說道。


    幽雲轉瞬間就明白了她是什麽意思,平靜地應下。


    蘭采犯起了迷糊。


    夜晚,樂瑾如約而來。


    她看了一眼備好的晚膳,是清一色的清淡。


    樂瑾忍不住抽搐著嘴角,無語地看到一臉淡定的雲舒,又看了看這一桌子的菜,她咬了咬牙。


    “本宮在這半個月裏一直不太好,所以隻能吃一些清淡的,你麵前的是一些你喜歡吃葷菜,不太油膩的。”雲舒說道。


    樂瑾一看,果真如她所說,是她喜歡吃的,隻是,這是自己所喜歡的。


    “娘娘似乎很了解我的飲食習慣。”樂瑾拉下了臉,任誰都不喜歡自己吃的被人惦記著,尤其是在這宮裏,今天還和好如初,明日就是刀子互捅。


    樂瑾起了防範之心,可她既然來了,就得爭取到一同合作的機會。


    “說實話,我們算是一路人嗎?”雲舒淡漠地夾起一些菜來吃進肚子裏去,唯獨沒有賦予她半道神色。


    樂瑾意識到了對方的不信任,笑了笑,說道:“娘娘在我宮裏都安排了人,也該有自己的判斷才對。”


    雲舒似乎是想起了什麽,開口說道:“我拒絕了,因為我上迴也送了這花給她,她拒絕了我,而且,我並不想再摻合這些事情了。”


    雲舒動了動筷子,她到現在都不敢說是為什麽,她十分確定自己的宮裏,絕對有著地下皇朝的人,至少言晚青就是一個。


    她不想要再添波折,隻想暢遊天下。


    樂瑾愣了愣,心下略微不敢相信,失言否認道:“你的意思是說,她不願意出來,你是在騙我嗎?”


    雲舒沒有料到她居然會是這一個反應,很真實,也容易讓她心生好奇,看來她們兩個人的關係不一般啊!


    就是不知道言沉淵能不能應付得過來。


    “我沒有理由騙你。”雲舒說道,神色不卑不亢,看不出喜怒,平靜淡然,這讓她又看到了絕情之後的雲舒,那個天天犯懶吃東西,足不出宮殿的皇後。


    樂瑾同雲舒的合作談不到一處,導致不歡而散。


    柳倩倩得知樂瑾是板著臉出了鳳鸞宮的,出乎意料的心情十分愉悅。


    小荷都不知道該怎麽看待這位娘娘了。


    不遠處的宮女走過來,有些不顧禮節,剛想要伸出手來,想要幫助坐在梳妝台前的柳倩倩放下白日裏的發飾。


    轉眼。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聲響在了暖色的宮殿裏,禁不住的讓人豎起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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