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顏目光一轉,提醒向夜闌:“娘娘,您似乎忘了一個人。”


    賈行!


    左忙右忙,向夜闌還真未考慮過賈行!


    為不漏掉匪首的同夥,向夜闌同匪首確認起了那人的特征:“崔老板,你口中的這位崔家小輩是不是麵色有些黑,模樣不出眾但瞧得過去,腿腳有些不便利,總喜歡拿著一柄折扇四處遊走,這幾日還一副急用錢的模樣?”


    匪首直唿神了,向夜闌竟一舉就能點出自己這位同夥的特征來!連忙應合:“不錯,就是如此!他還說隻要草民給他五千兩,他保準能有辦法幫草民達成目的,可沒想到這龜孫子,竟然丟下草民跑了!一開始還說自己腿腳不靈光,得人抬著上山,可他娘的,這小子跑起來比誰都快,一腳就把草民絆在泥裏了!”


    果真是賈行。


    知曉是賈行,向夜闌反而是鬆了一口氣,畢竟她早有應對賈行的辦法,若此事還有其他人將心思打到了自己的身上,隻怕是要難辦數倍。


    “你過來。”向夜闌鬆了口氣,把匪首喚了起來,在人身旁低語,“此事誤會頗深,我可以放了你,也可以替令千金解決那個打著陛下名號招搖撞騙的騙子,但崔老板你,也需要為我做些事。”


    為向夜闌做些“小事”便能換迴一條命,匪首答應的十分痛快:“但聽娘娘吩咐!隻要娘娘肯開恩,草民什麽都願意做。”


    “嗯。”


    向夜闌應了一聲,便把自己的安排低聲交代給了匪首。


    剛靜沒一會兒,一聲尖銳的叫聲傳進了向夜闌的耳朵裏。


    其聲太有特點,故而向夜闌馬上就聽出了是賈驪所發出的驚唿。


    向夜闌起身要去瞧瞧,映顏隻好在後追著,一手拿傘,一手拿避風的大氅:“娘娘等等,先披件衣裳,屋外冷!”


    映顏又想起了地上“湧動”的匪首,幹脆將傘夾在了胳膊底下,抽出一隻手把他也提了起來:“你惹出的事,你也得過來。”


    賈驪的廂房外,有著比其他廂房還要濃重的血腥味,連雨水都衝刷不淨。


    一名身材高大的侍衛為難地背著手杵在門外板著臉,見了向夜闌才喚了聲:“屬下見過皇後娘娘。”


    原來不是木頭人,是個會說話的。向夜闌免了那些繁瑣禮節,問道:“這邊出什麽事了?是有逃竄的兇匪闖過來了?”


    侍衛搖了搖頭,有些不好意思地抓著頭,看起來很是焦慮:“迴皇後娘娘,屬下等人奉南總督之命逐一排查向家各人的廂房中可有兇徒藏身,而屬下來探查賈驪小姐這間房時,唉……”


    瞧他這把事情說清楚的困難程度,向夜闌決定直接走進去瞧瞧。


    地上趴著三個身負重傷衣衫淩亂的黑衣兇徒,褲腰散落在兩腿上,一動不動,與咽氣了沒什麽兩樣。


    賈驪在床榻上裹著被子瑟瑟發抖,未被被褥所遮住的脖頸上赫然有一雙深到發黑的巨大手印,臉上甚至還多出了幾道鮮血汩汩湧出的刀口,她兩眼失神,直勾勾地望著門外夜色,冷靜得出奇。


    罪魁禍首就趴在地上,染血的短匕就是造成這一切的禍端。


    向夜闌還未反應過來究竟是怎樣的一場苦難,匪首就已經怒不可遏地趕在所有人之前闖到了屋內,揪起其中一名黑衣兇徒的衣領,眼含熱淚的唾罵道:“他娘的,你們還他娘是人嗎!老子花錢雇你們來,是讓你們做這些喪良心的事的嗎!老子今天就要替你娘教育教育你,教你做人,畜生,真是一群畜生啊!”


    匪首邊動手邊落淚,結實的拳頭就這般挨到了奄奄一息的黑衣兇徒的身上,拳拳到肉,骨頭碰撞聲四響。


    而出奇鎮靜的賈驪發覺匪首存在時,再次驚聲尖叫了起來。


    賈驪的叫喊聲鑽心刺耳,像極被豺狼兇獸啃食血肉的鹿羚所發出的呦呦遺音,無奈之下,向夜闌隻好讓人把匪首崔阿虎帶了出去,獨自與床邊的向府侍女問話:“剛才究竟出什麽事了?”


    然而方才究竟發生了什麽,其實並不是太難猜測。


    向府侍女待賈驪並非那般忠心,故而答複的十分模棱兩可:“奴婢也不知究竟是發生了什麽,隻記得剛剛暈了過去,一睜眼就瞧見了賈小姐正與三名來路不明之人行著苟且之事,門外那位侍衛小哥也趕了過來,拿下了這幾名兇徒,又給賈小姐用了些藥,賈小姐才總算是醒了過來,一見男人就叫嚷……”


    賈驪兩眼空洞,呆呆望著不遠處不發一言。020讀書


    想來門外那呆杵著不敢多辯解的侍衛,也是怕了賈驪足以傳到山門之下的叫喊聲。


    映顏望著賈驪幽不見底的眸光,擔憂道::“賈姑娘隻怕是腦子壞了,這些悍匪著實是該殺!”


    一想到此事大半緣於賈行之手,向夜闌不知是該覺得諷刺,還是覺得賈驪身為賈行的妹妹,著實是有些可憐。


    向夜闌留了些銀兩給一旁的向府侍女:“今夜有勞你照顧賈小姐一夜,萬不可將此事說出去,我先帶人去別處看看。”


    比起賈行所作真正之惡,賈驪不過是心性不正,尚不至於讓向夜闌覺得她就該死。


    門外,匪首崔阿虎看起來竟比向夜闌還要焦急:“這群畜生,怎能做出這種事,頭頂長瘡,腳下流膿,從頭壞到了腳啊!”


    他對賈驪之擔憂倒不像是裝出來的,向夜闌想來也是如此,賈驪與匪首崔阿虎的女兒年齡近似,既然崔阿虎能為了自己的女兒舍命上山尋仇,那見賈驪受人欺辱聯想到自己的女兒後氣憤不已,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向夜闌麵色凝重,詰問道:“崔老板,這些人究竟是你從哪找來的?他們會做出什麽事,你難道不清楚?”


    “這……”崔阿虎臉色鐵青,竟自責地打了自己一個響亮的耳光,“草民糊塗了!這些人都聲稱自己是一方綠林義士,錢不打緊,主要是想做些俠義之事,可草民怎麽也沒想到,這些人竟能做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該殺,該殺!”


    向夜闌委實無話可說,崔阿虎竟連這些人的底細都不清楚,就敢出重金雇傭他們上山為自己做事。


    真乃糊塗之人。


    也罷,向夜闌勸慰道:“崔老板不必自責,你不知這些人的為人,如何能管製的了他們,權當是買了教訓吧。你隻需記得答應我的事,從今日起,你便是我安排在賈行身邊的內應了,你可明白?”


    崔阿虎迎合的十分爽快:“草民明白,今日之事草民罪孽深重,願為娘娘赴湯蹈火來彌補今日之過錯!”


    ……


    翌日大早,向夜闌親自帶著向景明下山去尋醫館,未見醫館大夫,先見了急忙奔相國寺而來的薄昭旭。


    跟在薄昭旭身後的是同樣焦灼如火燎的皇後,如今迎麵遇上,總算是了卻了彼此心中的掛念。


    鶴發公子把皇後小心地扶下馬背,用隻有相近幾人才能聽到的音量低語:“阿鶯小心,莫要觸到傷口。”


    皇後身披一席大紅的鬥篷,應聲拂了鶴發公子的手就是飛奔趕來。


    留薄昭旭於晨風中漠然淩亂不說,還當著薄昭旭的免拉起向夜闌的手左看看右看看:“讓母後好好瞧瞧,傷了哪沒有?昨兒個出了什麽事沒有?堂堂天子腳下,竟也有人敢如此放肆,若讓我抓到了幕後主使,定要剝了他的皮!”


    身為真·幕後主使的崔阿虎冷不防地打了個寒顫,開始擔憂起了自己這一身的皮:“娘娘……”


    雖不值錢,但也不能真讓人給剝了去啊!


    向夜闌苦苦笑了兩聲,答了皇後兩句,用以安慰著崔阿虎已經淩亂不堪的心神:“您放心,昨夜匪患已平,就是——人是抓著了,但我還另有些安排,所以恐怕不能交給您剝皮了。就是家兄受了些小傷,我得趕緊把他送到前方的醫館安置。”


    皇後這才瞧見了馬車內昏迷的向景明,忍不住在心中感歎一聲,好好的年輕人,竟被殘害成了這個模樣,著實可憐!她竟同情起了向景明:“是我疏忽了,你趕緊,趕緊把人帶過去吧。今日見你,主要也是想與你辭行一程,今日我便要離京了,你且珍重。”


    那位白衣公子,便是與皇後同行之人了。


    二人打馬離去時,天色也見了明亮,雨陰不複,今日是久違的好天氣。


    向夜闌冷不丁想起了被自己“冷落”的薄昭旭,往身前去偷瞄一眼,向夜闌陷入了一陣沉思……


    這人又愛又恨的目光是鬧哪樣?怎麽又有對自己冷落他的委屈不滿,又有看見自己平安無事的慶幸苦笑?


    著實奇怪。


    向夜闌小跑兩步為薄昭旭牽起馬繩,想著隻有幾步遠,也不足以稱得上是什麽辛勞的事,哪料到自己剛摸到韁繩的邊,薄昭旭便自己躍下馬背接過了韁繩,沉聲道:“這是南諶該昨的事。”


    偏生向夜闌還與他置起了氣:“南諶做得,我就做不得?我與他又沒有什麽區別,同是想為你做些事而已,你若覺得是因為我嬌氣,那我就更要幫你牽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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